《天上月》千古鸟

9、第九章.比赛1

　　露水从梅枝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徐絮月已经保持"灵鹤展翅"的姿势半个时辰了，手臂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水洼。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她咬着牙计数，眼前阵阵发黑。这是代夏教她的笨办法——既然没有灵根引动天地灵气，就用最原始的肌肉记忆来弥补。

　　"砰！"

　　徐絮月终于支撑不住，摔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她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红肿的指尖。三天来，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练习最基础的剑式。那本珍贵的《天霄剑式新解》已经被翻得卷边，每一页批注都烂熟于心。

　　"卯时三刻了。"代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袭靛青衣裙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徐絮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师姐！我刚刚做到第一千次了！"

　　代夏的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手臂，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早课要迟到了。"

　　天霄派正殿前的广场上，弟子们已列队站好。徐絮月跟在代夏身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膝盖发出的抗议声。但她挺直腰背——今天是她第一次参加正式早课，绝不能在众人面前露怯。

　　"小师妹！"楚玉在队列中挥手，她今天破天荒地没带酒葫芦，红衣束发显得格外精神，"听说大师兄亲自督导今日早课，你可要..."

　　"肃静！"

　　清冷的声音如霜雪般落下。游子意不知何时已站在高台上，白衣胜雪，腰间玉佩纹丝不动。更令徐絮月心惊的是，三师兄燕临就站在他身侧，黑衣如墨，正似笑非笑地扫视全场。

　　"《天霄基础剑式》前三式演练。"游子意目光扫过新弟子队列，"徐絮月，出列示范。"

　　徐絮月差点咬到舌头。她才入门几天，怎么可能被点名示范？余光瞥见代夏瞬间绷紧的侧脸，更确信这不是什么好事。

　　"是，大师兄。"她硬着头皮走到场中央，拔出木剑时才发现掌心全是汗。

　　广场上鸦雀无声。徐絮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剑谱上的要诀。没有灵根又如何？她这三天练到手指流血，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前三式。

　　"第一式，灵鹤点水。"

　　木剑划出流畅的弧线，虽然毫无灵气波动，但角度精准得仿佛用尺子量过。徐絮月全神贯注，没注意到燕临微微挑起的眉毛。

　　"第二式，梅枝横斜。"

　　转身时她的膝盖一软，差点摔倒。但剑锋轨迹丝毫未乱，正是代夏昨日纠正过十七遍的那个微妙角度。高台上，游子意的目光闪了闪。

　　"第三式，雪落无声。"

　　这是最难的一式，要求剑锋如雪花飘落般轻盈无声。徐絮月手臂肌肉已经超负荷运转，木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就在即将失败的刹那，她突然想起七师叔在剑谱边批注的小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砰！"

　　徐絮月故意让木剑重重砸在地上，借着反震力完成最后一个漂亮的收势。全场寂静一瞬，随即响起零星掌声——是沈青和楚玉在拼命鼓掌。

　　"剑招纯熟。"游子意淡淡评价，"但毫无灵气。"
　　燕临轻笑一声："大师兄太严格了。小师妹没有灵根，能练到这种程度..."他故意拖长音调，"已经算是...很努力了。"
　　徐絮月听出了语言中的讽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对燕临恭敬的行了个礼："多谢三师兄指点。不过七师叔说过，剑修最忌'以灵压人'…”
　　她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道：“啊，我不是说师兄在欺负人，师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呀"
　　满怀歉意的笑容任谁看了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在燕临刚要黑脸时，代夏突然走了过来。
　　"灵气不是剑道的全部。"代夏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寂静，"小师妹的剑式，比许多筑基弟子更标准。"

　　徐絮月震惊地抬头，看到代夏冰雕般的侧脸。二师姐居然当众为她说话？

　　游子意与代夏对视片刻，突然道："既然如此，徐絮月与燕临过招。"

　　"什么？"楚玉惊呼出声，"三师兄已经金丹期了！"

　　燕临却已经飘然下场，腰间佩剑甚至没有出鞘："小师妹放心，我只用凡人武学的招式。"

　　徐絮月咽了口唾沫。她当然知道这是刁难——金丹修士就算不用灵力，身体素质也远超凡人。但她更知道，退缩就正中对方下怀。

　　"请三师兄指教。"她举起木剑，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我建议师兄还是拔剑比较好。"

　　燕临眯起眼睛："哦？"

　　"因为..."徐絮月突然箭步上前，木剑直刺燕临咽喉

　　燕临仓促侧头避开，一缕黑发被剑风带起。他没想到这个没有灵根的小师妹速度竟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她的剑招里藏着这么多变化——每一式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毫无花俏却招招致命。

　　广场上顿时沸腾起来。弟子们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追着三师兄猛攻，木剑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啸声。虽然燕临很快稳住阵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单论剑招精妙，徐絮月竟丝毫不落下风。
　　徐絮月攻击同时，又突然有些出神。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木剑碰撞声戛然而止。

　　一道赤红剑光骤然劈落，徐絮月和燕临之间“铮”的一声炸开一道剑气沟壑，碎石飞溅，逼得两人同时后退。

　　“吵死了。”

　　少年嗓音清冽，带着点不耐烦的困意。

　　徐絮月抬头，看见高处的梅树枝桠上懒洋洋地坐着个人。

　　红衣猎猎，黑发高束，腰间悬着一柄未出鞘的细剑，剑穗上挂着一只草编的歪歪扭扭的蚱蜢。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抛着一颗青梅，琥珀色的眸子半垂着，像是刚睡醒就被吵醒的猫，满脸写着“不高兴”。

　　全场弟子瞬间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七师叔，越霁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