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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午夜医院3 ...

  •   冰冷的尸床紧贴着后背,硬邦邦的金属板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刺骨的寒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堵塞着叶言离的鼻腔和喉咙。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灼烧感和窒息感。
      她仰面躺在冰冷的尸床上,身体因为剧痛(肩膀伤口崩裂、毒素蔓延、脚尖被腐蚀的灼烧感)和极致的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视线被浓稠的黑暗和弥漫的尸气遮蔽,只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围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哐!哐!哐——!”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死亡的丧钟,从四面八方疯狂炸响!那是冷藏柜厚重的金属门被恐怖力量从内部撞击的声音!惨白的金属柜门在黑暗中扭曲、变形!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道黑影在柜门后疯狂地蠕动、抓挠!浓烈的尸臭如同爆发的火山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滋啦——!滋啦——!”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耳膜!是B-107!那个一直传出刮擦声的冷藏柜!此刻,那声音已经变成了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撕裂!仿佛里面的东西正用利爪疯狂地撕扯着金属内壁,迫不及待地要破茧而出!
      “咯吱……咯吱……嗬嗬……”
      沉重粘滞的爬行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如同来自深渊的魔音,从C区那片浓稠的黑暗中快速逼近!伴随着液体滴落的“滴答”声,一股更加阴冷、粘稠、充满了原始贪婪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席卷而来!那巨大的多足生物……来了!
      “呜……呜呜……好疼……姐姐……为什么……”
      缝合嘴小女孩那充满无尽痛苦和怨毒的哭泣声,仿佛就在尸床的旁边响起!冰冷刺骨的怨气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叶言离的灵魂深处!她能感觉到一只冰冷、瘦骨嶙峋的小手……正缓缓地……摸索着冰冷的尸床边缘!朝着她的手臂抓来!
      死亡!绝对的死亡!从四面八方,带着各种恐怖形态,如同合拢的巨口,要将她彻底吞噬!
      扮演!扮演“尸体”!坚守“位置”!
      叶言离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压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和逃离的冲动!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的腥咸在口腔里弥漫。她模仿着尸体的僵硬和死寂,连呼吸都强行压抑到最微弱的状态!目光空洞地望向尸房那被浓重尸气和黑暗笼罩的、根本看不见的穹顶!
      数学!计算!必须找出唯一的生路!
      她的思维在极致的死亡威胁下如同超频的计算机,在徽章赋予的绝对冷静下疯狂运转!无视了身体的所有痛苦和感官接收到的恐怖信息流,所有的算力全部集中到一点——血月!
      系统规则的核心:“在血月当空前,坚守位置”!“血月当空”是界限!是仪式完成的标志!也是……唯一可能的生路开启之时!
      血月在哪里?它何时当空?它的运行轨迹如何?
      停尸房深埋地下,没有窗户。她无法直接观测。但……系统规则是以挂钟时间为准!挂钟是指令的来源!挂钟指针的移动……是否对应着外界血月的运行?!
      她的目光,穿透弥漫的尸气和黑暗,死死“钉”在记忆中那个老式挂钟的位置!尽管此刻它已被黑暗吞没,但它的刻度、指针的位置(06:25!)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识深处!
      挂钟是圆的。360度刻度。血月的运行轨迹……是否也遵循着某种圆周运动?或者……更复杂的椭圆轨道?
      时间!关键是时间差!
      从管家离开(06:15)到现在(06:25),过去了十分钟。这十分钟内,“异常”的狂暴程度指数级上升!这是否意味着血月正在以某种加速度接近“当空”点?
      假设血月运行轨迹为匀速圆周运动(最简模型),挂钟时间与外界时间同步(系统规则默认)。管家离开时是06:15,暗示那时血月位置与“当空”存在固定夹角(比如90度?管家是规则的维护者,他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关键节点)。十分钟后(06:25),异常狂暴程度提示血月已接近临界点(夹角接近0度?)。
      那么,血月从06:15位置运行到“当空”点(夹角0度)所需时间T(分钟) = 90度 / (异常狂暴增长速率对应的角速度ω)。
      异常狂暴增长速率……如何量化?
      叶言离的思维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穿透了周围所有的恐怖杂音!她捕捉着每一个“异常”的强度变化!
      冷藏柜撞击声频率:06:15约为每分钟5次,06:25已超过每分钟30次!频率增长指数:6倍/10分钟。
      小女孩哭泣怨气强度(精神层面感知):06:15为微弱刺痛,06:25已如冰锥刺骨!强度增长指数:超过10倍/10分钟。
      多足生物逼近速度:爬行声由远及近,距离感缩短速率……估算其速度在10分钟内增加了5倍!
      综合狂暴增长指数……取其几何平均值≈7倍/10分钟!
      假设狂暴指数与血月接近“当空”点的角度θ成反比(θ越小,异常越强),即狂暴指数 ∝ 1/θ。
      则:θ (06:25) / θ (06:15) = 狂暴指数(06:15) / 狂暴指数(06:25) ≈ 1/7
      已知θ(06:15) = 90度(假设),则θ(06:25) ≈ 90/7 ≈ 12.86度!
      血月角速度ω = Δθ / Δt = (90 - 12.86)度 / 10分钟 ≈ 7.714度/分钟。
      则血月从当前θ(06:25) ≈ 12.86度运行至“当空”点(θ=0度)所需时间 T = 12.86度 / 7.714度/分钟 ≈ 1.667分钟!
      约等于……100秒!
      生路……就在100秒之后!
      就在叶言离脑中得出这个冰冷数字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冷藏柜(编号A-012),那厚重的惨白金属柜门,如同被炮弹击中般猛地向外炸开!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着四散飞溅!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黑绿色尸水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一个浑身肿胀、皮肤呈现青黑色、如同被水浸泡了数月的巨大身影,猛地从炸开的柜门后扑了出来!腐烂的眼球挂在眼眶外,大张的嘴里露出漆黑的、残缺的牙齿,带着浓烈的恶臭和死亡的咆哮,直直地扑向躺在中央尸床上的叶言离!腐烂的巨手带着粘稠的尸液,抓向她的脖颈!
      “嗬嗬——!!!”
      B-107号冷藏柜的门也在疯狂的撕裂声中彻底变形,一只覆盖着惨白粘液、指甲如同黑色匕首的枯槁手臂,猛地从门缝中刺出!疯狂地抓挠着空气,目标同样是叶言离!
      “姐姐……陪我……永远陪着我……”缝合嘴小女孩冰冷的小手已经触碰到了叶言离的手臂!带着刺骨的怨毒和绝望!
      “嘶——!”粘稠的、带着倒刺的巨大口器撕裂空气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硫磺恶臭,从C区方向扑面而来!那巨大的多足生物……近在咫尺!
      100秒!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又如同白驹过隙般短暂!
      扮演!扮演尸体!坚持100秒!
      叶言离死死闭上眼,身体僵硬如铁!用意志力对抗着身体被撕裂、被吞噬的本能恐惧!她能感觉到那腐烂巨手带起的腥风已经扑到脸上!能感觉到小女孩冰冷手指的触感!能闻到多足生物口器中喷出的硫磺恶臭!
      完了……撑不住了……
      就在那腐烂巨手即将扼住她喉咙、小女孩的手即将将她拖入深渊、多足生物的口器即将将她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压抑、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整个狂暴的停尸房中响起!
      嗡鸣声不大,却带着一种冻结一切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力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扑向叶言离的腐烂巨尸,动作僵在半空,腐烂的眼球停止了转动,喷溅的尸水如同被定格的瀑布!
      B-107号柜门中刺出的枯槁手臂,指甲距离叶言离的脸颊仅有几厘米,凝固在空中,不再抓挠!
      紧紧抓着叶言离手臂的缝合嘴小女孩,那怨毒的表情和撕裂的嘴唇,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巨大多足生物粘稠的口器和喷吐的硫磺蒸汽,也凝固在扑击的瞬间!
      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尸臭、福尔马林、血腥味……都仿佛被冻结!不再流动!
      整个停尸房,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液氮之中!所有的狂暴、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死亡……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那低沉、恒定的嗡鸣声,如同宇宙的背景音,在死寂中回荡。
      叶言离猛地睁开了眼!
      她依旧躺在冰冷的尸床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但所有的攻击……都停住了!如同被无形的冰墙隔绝在咫尺之外!
      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艰难地转动,穿透凝固的尸气和黑暗,望向停尸房的入口方向。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深灰色的风衣下摆纹丝不动,如同凝固在时光里。挺拔的身姿在入口处昏黄应急灯(不知何时亮起的)的微光下,投下长长的、冰冷的影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冰封的深潭,平静地注视着尸床上濒死的叶言离,以及她周围被冻结的恐怖景象。
      是江毅!
      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掌心之中,那枚暗银色的、中心嵌套着三角形几何符号的徽章,正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而冰冷的……冰蓝色光芒!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冻结时空的绝对力量!正是这光芒,如同无形的冰河,瞬间凝固了整个停尸房的疯狂!
      江毅的目光,穿透凝固的时空,落在叶言离因惊骇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叶言离的脑中,却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清晰地“听”到了他那清冷的、如同冰泉滴落深潭的声音:
      “钥匙……”
      那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欣赏着刚刚被自己从熔炉中抢救出来的、珍贵工具的……满意?
      “……该归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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