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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相公爱泡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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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头,常牛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一脚踹开灌木丛时,唐巳正蹲在青石板上磨刀。
五条碗口粗的菜花蛇吊在老槐树枝头,蛇尾还在微微抽搐。
“你们怎么来了?”唐巳头也不抬,刀刃在磨刀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常牛剥开树枝的僵在半空。
他身后两个个青年齐刷刷后退两步。
唐巳这才抬眼,目光扫过他们手中的农具,“是来上山挖笋的?你们已经跑到猎区了,这里危险。”
“我们,呃,这个。”穿蓝布衫的青年结巴起来,眼睛不住往蛇身上瞟。
常牛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上前,“唐巳!你放过归燕吧,他根本不喜欢你!”
磨刀声停了。
唐巳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刀锋,寒光映得他眉眼愈发凌厉,“他自己和你们说的?”
他突然轻笑一声,刀尖指向常牛身后,“还是他们给你说的?”
被指到的青年们又退了两步。
唐巳站起身,高大个头投下的阴影直接把常牛罩住。
“你要干啥!”
唐巳没理他,拎起最大那条蛇,利落地划开蛇腹,取出蛇胆往酒坛里扔。
处理好了,就把酒坛往常牛怀里一塞,“抱着。”
又转头对其余几人道,“你们既然来了,就一起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蓝布衫青年怯怯地问。
“今日我要去归家定亲。”他扫视一圈,“诸位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正好当个媒证。”
常牛抱着酒坛的手直发抖,“谁要给你当媒证!”
唐巳突然逼近,身上还带着蛇血的腥气,拍拍常牛的肩膀,“别摔了,抱好。”
“走不走?”唐巳已经背起竹篓,里面装着各种山货和吃食,在村里可很少吃到,也只有平日里去县城下馆子才有机会尝尝。
蓝布衫青年最先动摇,“走的,走的。”
常牛死死盯着唐巳手中酒坛,“行,我去!我倒要看看归燕愿不愿意嫁你!”
下山的路比上山难走。
唐巳的衣角还滴着蛇血,早有游手好闲的懒汉看到这阵势,回村里报信了。
到了归燕家门口,付水苗还没回家,归薪柴倒是还在睡着。
昨晚他为了安抚付水苗的情绪,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还觉得乏得很。
唐巳也没急着敲门,他知道归燕听得见。
“都听好了。”唐巳在门口站定,扫视围观的众人,“以前你们怎么惦记归燕,我不管。”
他拔出腰间的猎刀,直接钉穿了一旁的树根。
“这就是下场。”
……
后来,时悯想起这事,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切。
这种场合,他身为夫郎出面不合适。
那一天,还是归薪柴擦着汗,抖着手收下了那坛蛇胆酒,定下了定亲文书。
有了定亲文书,时悯就能光明正大地和唐巳一起去县城卖货物,也能时常吃到各种之前没吃过的街头小吃。
驴车晃晃悠悠走在山路上,时悯坐在堆满山货的车板上瞎想,两条腿悬空晃荡。
唐巳在前头赶车,宽阔的背影挡住大半阳光,只漏了几缕金线似的落在时悯膝头。
“归燕,”唐巳突然开口,“你喜欢我不?”
时悯正揪着根狗尾巴草编戒指,闻言手指一抖,草茎断成两截。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你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那天就敢上门提亲?”
“总得试试。”
“骗人!”时悯抓起狗尾巴草扔他,“你明明知道。”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耳尖悄悄红了。
唐巳这才回头,眼里带着笑,“我知道什么?”
时悯别过脸,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也喜欢你。”
山风拂过,吹乱时悯额前的碎发。
唐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悯揪着衣角,半晌才道,“说不上来,好像很久以前就……”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很久以前?
到底是多久以前,那份心意像种子一样悄悄生根,等他发现时,已经枝繁叶茂。
唐巳没说话,只是转过身继续赶车。但时悯看见他的耳朵动了动,嘴角也微微翘起。
驴车吱呀呀地往前走,时悯偷偷往唐巳那边挪了挪,直到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挨在一起。
“唐巳。”
“嗯?”
“我想吃柿饼。”
唐巳逗他,“现在这个季节,哪有柿子。”
时悯没察觉唐巳的坏心思,“我又不是要吃新鲜柿子,是柿饼啊柿饼,我看到你晒在院子里好多呢。”
唐巳听到时悯撒娇的语气,总算满足了,变戏法似的从筐里摸出来一个,“别吃太多,小心肚子疼。”
“知道啦。”
这次要拿去卖的货物格外多,又要带着时悯赶路,唐巳便特意提前一天借好了车。
唐巳分心赶着租来的驴车,余光却总忍不住时悯那边瞟。
那柿饼晒得软糯,时悯先用门牙轻轻刮下一层糖霜,粉嫩的舌尖悄悄探出来,把沾在唇边的甜腻卷走。
再咬下一小块含在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嚼一嚼。
“看什么看!不给你吃。”时悯察觉到他的目光,耳尖泛红,却故意放慢动作,伸出舌尖舔了舔柿饼上的糖霜。
唐巳盯着那节粉色的软舌,喉结滚动。
“你吃到脸上了。”
时悯:……不解风情。
驴车慢悠悠晃在山路上,时悯趴在唐巳肩头,说不上出于什么心理,或许只是牙痒痒了,狠狠咬了唐巳脖子一口。
唐巳攥住时悯的手,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车板上。
时悯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草堆里,瞪圆了眼睛。
“不就是咬你一口吗,小气鬼!”
“这位大方的小夫郎,你准备一下,我要亲你了。”
“啊?你说什么……”
时悯的呼吸突然乱了节奏。
唐巳的身子压下来时,先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像试探,又像确认。
时悯攥紧了手中的衣料,睫毛抖得厉害,没拒绝。
“闭眼。”唐巳低声道,气息拂过他的鼻尖。
时悯乖乖闭眼,随即感到唇上一热,这次不是浅尝辄止。
唐巳的唇瓣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吮了一下。
时悯“唔”地一声,喉结滚动,尝到对方唇上沾染到的柿饼甜味。
粗糙的指腹抚上他的脸颊。
唐巳的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时悯浑身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揪住唐巳的衣领。
那舌尖扫过他的上颚,又缠住他的舌,时悯腰眼一麻,整个人都软在草堆里,交缠的唇舌间溢出细碎水声。
时悯被亲得晕乎乎的,连换气都忘了,眼看着脸越来越红,就要喘不过气。
唐巳退开轻笑。
时悯这才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还没等他缓过神,又被唐巳捏着下巴吻住。
这次唐巳的攻势更甚,时悯的后脑勺抵在车板上,整个人被亲得发颤。
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环上唐皋的脖子,指尖插进对方发间,触到微硬的发茬。
唐巳的呼吸也重了,搂着他腰的手收紧,几乎要把他揉进怀里。
分开时,时悯的唇瓣水光潋滟,微微肿着。
时悯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只愤愤地在唐巳肩上咬了一口,换来更用力的拥抱。
“这么敏感?”唐巳意有所指。
时悯没好气白他一眼,“你的反应不是也很大。”
“需要我帮忙吗?”
“在车里?等会,你的手,手!拿出去!”
“不要?”
“……要。”
“说两句我爱听的。”
“不会说,滚!”
“那就算了。”
“你别……啊啊啊我说我说。”
……
到县城前,时悯赶紧找了处水面,确认自己的形象没有问题,才蔫蔫地坐回车里。
“快到了,再歇会吧。”
时悯应了一声,但还是撑起身子,从后车的窗户里扒着往外看。
驴车在一家陌生的酒楼侧方停下。
唐巳扛着货物进了侧门,时悯本想跟进去,却怕驴子被人牵走,于是便自告奋勇留下看车。
这人进去谈价钱已有小半时辰。
车上货物多,每件山货要称重算清价钱,不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解决的。
在里面坐着不舒服,时悯干脆下了车,百无聊赖地踢着车轱辘下的石子,看蚂蚁四窜而逃,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哪儿了。
也不知道唐巳是天赋异禀还是无师自通,总之时悯有爽到。
至于唐巳那边怎么解决,他就不管了。
时悯胡乱想着,并没注意到远处一人从正门绕了半圈,逐渐向自己接近。
“夯嗤夯嗤——”
驴叫声和人声同时响起。
“这位小夫郎,可是在等人?”
一道清朗嗓音从身后传来。
时悯转身,见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执扇而立,腰间缀着的金镶玉挂饰闪闪发光。
时悯不认识他,但也不好不接话。
“嗯,等我,”时悯顿了顿,眼珠一转,“等我兄长。”
公子哥摇扇轻笑。“这是醉仙楼的后院,等的哪门子兄长?”
他上前一步,折扇突然抵住时悯下巴,“莫不是等的是你的好哥哥,还是情郎?”
“啊?”
时悯下巴被挑起,看清了上方的楼宇。
刚刚他只顾着回想路上发生的事,闷头捣了好几个蚂蚁窝,这会才惊觉四周暗香浮动,二楼雕窗半开,隐约可见红袖招摇。
时悯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撞上不知何时围过来的两个小厮。
“小夫郎生得这般俊俏,不如随我吃杯茶?”
这是遇上流氓了。
时悯皱眉,开始思考着怎么对付这浪荡公子哥。
仿佛看出时悯的不情愿,那公子哥又开口,话里话外带着深意,“不想喝茶,陪我吃点吃食也好,这醉仙楼的小倌,爷都熟得很,早就玩腻了,不过没成想,此处的野味也是一绝,我请你吃啊?”
时悯眼珠子一转,“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点?”
“那是自然。”公子哥趁机上前一步,堵住时悯的退路,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请小夫郎上楼,今天就带你们开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