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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相公爱泡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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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潺潺,时悯蹲在岸边,指尖划过水面泛起涟漪。
他悄悄抬眼,透过芦苇丛的缝隙,果然看见唐巳不知何时也跟出来,靠在老柳树下,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瞧。
“我就说他对我有意思吧。”时悯在心里默默呼叫999。
999一如既往地不在线。
“唉,999到底带了多少个宿主。”
他还以为999是去带别人去了。
“归燕!”
远处,常牛小跑着过来,黝黑的脸上带着憨笑,“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时悯没急着答话,先往柳树方向瞥了一眼。
唐巳仍站在那里,抱着手臂,低着头。
“那里人好多,我不自在。”时悯垂下眼睫,要是唐巳听到这句话,能当场嗤笑出声。
小夫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常大哥陪我走走可好?”
常牛激动得手足无措,“好啊!”
他慌忙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刚刚你爱吃的那几样糕点,我都拿了几块带给你。”
时悯的表情有一刻没绷住,谁要吃别人吃剩的吃食。
但他忍住了,细声开口,“谢谢,不过我吃不下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归燕,你真善良。”
“呵呵呵。”
时悯低着头,看似是在拒绝常牛,余光盯着远处水中的倒影。
常牛搓着手,结结巴巴道,“没事,你现在不想吃,我就帮你收起来,都是你的,我不吃。”
他又说,“那个,归燕啊,我娘说,要是看中了就要抓紧,咱俩……”
时悯突然驻足,抬手拍拍常牛肩头,实则狠狠锤了他一拳,“呀,有虫子!”
常牛被这一拳打得,把所有话都憋了回去,还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唔,咳咳,我不怕虫子。”
“可是我怕。”时悯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这里有好多虫子啊,阿牛哥,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聊吧。”
发泄完,没去管常牛的神色,哒哒哒跑走了。
“别走啊!”常牛想去拉时悯的手。
“归燕。”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时悯转身时,差点撞到自己的鼻子。
常牛吓得后退半步,“唐巳大哥?”
唐巳看都没看常牛一眼,目光直直落在时悯脸上,“前几日,你托我要买的那味草药,我在北坡找到了。”
时悯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托你找草药了?”
“现在就去拿。”唐巳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日头这么晒,放太久过了时候,药效就弱了。”
常牛看看时悯,又看看唐巳,唐巳还是那张臭脸,看着不怒自威。
别说常牛了,就连村长看着唐巳那张脸都发怵。
于是他夹紧尾巴,连忙道,“那,那你们先去忙。”
等常牛走远,时悯立刻变了脸色,“喂,我什么时候要找你采药了?”
唐巳轻嗤一声,“再玩下去,那傻子明天就该请媒人上门了。”
“要你管!”时悯踢开脚边的石子,“常大哥人老实,对我也真心。”
“真心?”唐巳挑眉,“就凭他捡的那几块没人要的糕点?”
时悯被噎住,转而瞪他,“那你呢?躲在暗处偷看,这算什么?”
唐巳脚步一顿,侧过半边脸:“明日来找我,带你看样东西。”
……
第二天,鸡还没叫,时悯就醒了。
他摸黑爬起来,从箱底翻出衣裳,又掏出胭脂,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往唇上抹了一点。
“又不是去相亲,嘶。”时悯对着破铜镜嘀咕,却还是把鬓角的碎发理了又理。
月亮还挂在天上,时悯就蹑手蹑脚溜出了门。
晨露打湿了裤脚,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后山走,心里直打鼓,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去后山。
虽然唐巳说会来接自己,但中途不会碰上什么吃人的猛兽吧?
听说山里还有吃人心肺的狐狸精……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
时悯甩甩脑袋,想把那些吓人的念头统统甩出去。
转过一片竹林,山腰处隐约现出个人影的轮廓。
时悯刚走近,人影说话了,“走吧。”
时悯早就认出了唐巳,那大块头在周边都是独一份,但还在嘴硬,“你怎么像块木头似的不吭声,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唐巳瞥他一眼,那意思是,要真是坏人,早就对你动手了。
时悯缩缩脖子。
山腰处的木屋掩映在几株老松后,推开榫卯相接的木门,松脂混着干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五只灰兔用茅草扎着后腿倒挂在梁下,一篓刚摘的野栗子挨着墙角,旁边是几捆分好类的药草,根须上的泥土都已抖净。
屋子中央摆着个未完工的捕狐机关,旁边晾着风干的菌子,高处的铁钩上悬着熏制的鹿肉,几张油纸铺在下面,接住滴落的油脂。
“这些都是你打的?”时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桌子上那张狐皮。
毛茸茸的,手感真好。
唐巳没回答,从墙上取下个包袱,“拿着。”
时悯接过来,差点没拿住。
里面全是风干的山货,沉甸甸的。
“走吧,带你去县城。”唐巳已经转身收拾其他东西。
“县城?”时悯有些意动,他没还去过那里。
“嗯。”
晨光微熹时,两人已走在山路上。
时悯抱着包袱跟在唐巳身后,看他手里肩上扛着更多的东西,心里暗暗咋舌。
“累就说。”唐巳头也不回。
“不累!”时悯咬牙,可没过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唐巳停下脚步,不由分说把包袱拿过去,又塞给他一个小些的布袋,“你拿这个。”
袋子里是晒干的山核桃,每个核桃壳上都开了一个小口,用手剥开就能直接吃。
“这也是要拿去县城卖的?”
“不是,这袋是给你路上吃的。”唐巳没什么表情,话说得理所当然。
时悯抿着嘴没说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日头渐高时,他们终于租到了一辆驴车,一路坐到了县城。
下车后,唐巳给赶车人留下一只野兔,对方顿时笑得牙不见眼。
时悯这个壳子从没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脚下踩得不是黄泥土,而是有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两旁挤满了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跟紧我。”唐巳低声道,时悯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他们来到一家酒楼后门。
掌柜的一见唐巳就笑开了花,“唐老弟!这次又带什么好货来了?”
唐巳卸下货物,熟练地和掌柜讨价还价。
时悯站在一旁,看着一只只肥硕的野兔换了沉甸甸的一串铜钱,要是换算成常牛带来的那种糕点,能买十大包。
“发什么呆?”交易完毕,唐巳把一串铜钱塞到时悯手里,“你的辛苦费。”
时悯盯着掌心的钱,突然觉得糕点不香了。
一路上,时悯跟在唐巳身后,手中的山货卖得差不多了,包袱里装满了铜钱。
他得空时,一双杏眼滴溜溜地打量着县城繁华的街道。
早点摊的蒸笼冒着白气,空气中飘着糖油果子、炸油条、炸菜角的香气,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饿了?”唐巳侧头瞥他一眼。
时悯立刻抿住唇,故作矜持地摇头:“不饿。”
不染凡尘的人设立住了。
话音刚落,肚子又响亮地抗议了一声。
唐巳低笑,“我还没吃早饭,陪我吃点?”
时悯耳尖一红,小声嘟囔,“你还没吃啊,那也行。”
唐巳带他来到一处馄饨摊,又要了一壶桂花酿。
小摊老板年纪大了,佝偻着背,馄饨是现做现包的。
竹片一挑,拇指与食指一捏,包好一个,凑够一碗就下热锅。
时悯起初还端着架子,小口小口地抿桂花酿,可当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馄饨端上来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粗陶碗“咚”地搁在面前,清汤里浮着十来个元宝似的馄饨,金黄油星点点,翠绿的葱花衬着淡紫虾皮。
“吃吧。”唐巳用干净的水涮了涮勺子,递给时悯。
时悯盯着碗里雪白的馄饨,偷偷咽了咽口水。
竹凳矮小,他并着腿坐下,手指绞着衣角小声,斜眼瞥唐巳,“我吃不了那么多。”
其实能吃下,但他还是放不下装的那个矜持劲儿。
“能吃多少吃多少。”
时悯就等着这句话呢。
第一口烫得归燕直呵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薄皮下藏着粉嫩的肉馅,混着虾皮的鲜在舌尖炸开。
也不再喝桂花酿了,干脆捧着碗小口啜汤,热气熏得睫毛湿漉漉的。
唐巳看着时悯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到坚果的小仓鼠,也眯起了眼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好吃吗?”唐巳撑着下巴看他。
时悯这才发现自己吃得狼吞虎咽,耳根一热,小声辩解,“我平时没这么馋。”
唐巳也不拆穿,“嗯,这家做的馄饨确实好吃。”
“慢点。”唐巳忽然伸手,作势要用拇指蹭掉他嘴边沾的葱花。
时悯僵住,耳尖红得要滴血。却见唐巳已经低头吃自己那碗,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灰。
他垂眸盯着汤里晃动的倒影,突然发现——自己碗里好像少了两个馄饨?
时悯:???
时悯:!!!
“你刚刚偷我的馄饨!”他脱口而出。
唐巳挑眉,“你不是吃不完吗?”
“我,我……”时悯气鼓鼓地,一遍遍数自己碗里剩下的。
就剩最后三个了。
耷拉着眼,眼睛也没神了,那神态,活像一只被抢了松果的松鼠。
唐巳忽然从桌下变出个油纸包,“赔你的。”
一个热腾腾的炸糕。
他什么时候买的?
算了,别想了,炸糕得趁热才好吃。
刚出锅的炸糖糕金黄酥脆,咬开就流出蜜糖馅儿。
时悯忘了馄饨的事,双手捧着啃。
他吃得太过专注,自然也没注意到,唐巳望着他亮晶晶的唇角,喉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