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 49 章 ...
-
丁烁在父亲的书房里,聊了些集团的事,听他提到黎觐要调回京城的事,眉峰微扬,接了句:“挺好的。”
丁云成接着就说:“经人捎了话,约他吃顿饭。周六晚上。到时候你们俩也过去陪一下。”
丁烁:……
“二哥去吧,我就不去了。周末陪辛卯去挑婚戒。”
丁云成看着他,“上次因你二哥的事,与一个领导一起见了他一次,他还提到你。”
丁烁不以为意,“嗯,是见过几次。”
“不是公事,私事,他提起辛卯,说听闻你是她男朋友,说他这个学妹优秀的很,你眼光好。”丁云成又说,“既然认识,倒是可以带辛卯也去见见。同学叙一叙,也能亲近些。”
丁烁微皱起眉。
丁煜大约是看出些什么,但有些事,不能以私情论喜恶,算是给丁烁提醒:“是得去见个面,这位黎处之前也有耳闻,年轻有为,背景干净,难得是祖籍越港的京官。”
丁烁没再反驳,倒也应下了,“行,我知道了。周六我尽量空出来,辛卯就算了,一群男人闲聊喝酒,她去不方便。我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不在家吃饭了。”说完就起身出门。
还没到晚饭时候,他去公馆中央厨房带了些食材回曜月阁。
韩辛卯下班回来,丁烁刚好从蒸箱端出鲈鱼。
越港菜对食材本味要求高,不喜用过多的调味品。吃鱼多爱清蒸。
他尝了一口做好的糖水,甜度刚好,才端到餐桌上。看到餐桌上一束玫瑰,笑着拆了放进瓶里。
“周末去挑戒指好不好?”丁烁知道她不喜欢这些琐碎配饰,大多都是他提前选好了几个款式,最后来让她定夺。
总是要先适应一下,后面这样的事会更多,婚礼繁琐,成品只是挑选,有些东西还要现场量裁定做。
“有图样吗?”她下意识地问。
“想跟你一起去逛逛。哪有未婚夫妻只对着图样挑东西的。”
她愣了片刻,也笑:“好嘛好嘛,去。”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韩辛卯在闲翻一些工作资料,丁烁还在跟拍婚纱照的摄影师沟通场地。
他本想去北欧出一个冬景系列,韩辛卯说浪费时间,也就作罢,最后定了海岛和森林两个系列,服装也要跟设计师沟通。
韩辛卯有时候听他来讲这些,头都大,别说给他出主意了,连给他出个躯壳都挺累的。
她觉得丁煜和郁蓉真好,领证,官宣,小范围宴请,就完了。
明明是一起开始商量婚事,丁煜那边都结束了,丁烁连拍婚纱照的装造都没定下来。更别说婚纱了。
韩辛卯觉得,这婚前前后后一年能结完就不错了。
但是丁烁既然喜欢这些,她也就随他折腾,大多时候也愿意配合,她有时候细想起来,都觉得越来越纵着他。她从来都不会迁就别人。
周六晚上,黎觐应了丁家的邀约,一起聚的,还有其他部门的朋友。算得上引荐局了。
黎觐倒是主动跟丁烁喝了两杯。
政商一桌的局,高下尊卑,从不是用年龄、财产来定义的。那种无形的权威,资源,未来能将一个人托举到什么样的高度,才是这种局上,真正能定义一个人的东西。
丁烁再怎么对黎觐提防,都不可否认,黎觐这样的人,以后鸿图坦荡,不可限量。
两人酒杯一碰,桌上的人,绝不会单纯地认为,他们只是关系不错的同龄人。丁家不说多了一层光环,起码三公子身上便是多了一份贵人缘。
宴席将毕,丁烁让服务生打包一份椰奶马蹄西米露,这家饭庄,老牌越港菜,糖水也是出了名的地道,只是男人们大多不怎么吃糖水,便不太知道。
有人问起,丁烁才解释,“未婚妻爱吃,经常买这家,今天来都来了,正好带一份。”
在座各位听他这么说,也纷纷要给妻儿长辈带几份尝尝。
其实韩辛卯以前并不怎么吃这些,味蕾是被他养刁的。
黎觐脸色丝毫不见异常,直言:“恭喜烁总。”
两人心知肚明,是祝他新婚大喜。
丁烁微微点头还礼:“婚期倒还没定下来,只怕黎处到时候已经回京了,要是恰好有空回越港,能捎带赴宴,自然是不胜荣幸。”
社交场上,他说话向来让人听着舒服,但黎觐却知道,他背后只有一个意思,就是“离我老婆远点,能别来就别来”。
黎觐不禁笑了笑,“那就期待你们的请柬了。按理说,该辛卯寄给我吧,毕竟我跟她,要比跟烁总熟。我可得算女方的客了。”
丁烁:……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在。难免对丁烁这未婚妻多了几分猜想。能让黎觐特意提上一句,必然交情匪浅。
这样的场合,本就是用人情和关系做交易的,人情和关系有了,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丁云成也笑说:“黎处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丁烁替辛卯敬一杯。”
丁烁笑着应了,又喝了一杯。
散场后,将人一一安排送走,丁烁问:“黎处,回曜月阁?一起吧。”
黎觐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和司机:“要回京了,最近在老宅住,陪陪父母。”
丁烁嗯了一声,终于是开口说了句:“我和辛卯,祝您回京,平步青云。”
黎觐从风衣口袋摸出烟,点上,笑说:“让她放心,那么残忍任性的人,她敢赌,我也不敢跟。丁烁,我去见她,是在丁家的事处理完后。没有私情,没有交易。但我有私心,结果就是,我认输了,不是输给你,是输给她。”
丁烁听他那句“私心”,脸色已经深了几分,只回了句:“如果辛卯有什么做的不对,我代她跟您道个歉。”
黎觐摇摇头,笑得有那么一点凉:“是我的错,怕是要道歉,她也不会想见我。”
“我会转达给她。我想她不会在意。”丁烁此时已经没有了在酒桌上的身份顾忌,说话字字带刺。
黎觐抽完最后一口烟:“是,她从来不在意任何人。”
韩辛卯从来不在意任何人,所以当她为了在意的人,那样专注,拼命,便会格外惊艳。
丁烁的手机里,韩辛卯的信息进来:今天去哪里应酬了?带什么糖水?有马蹄吗?
他笑着打字:有。
他收了手机,跟黎觐分别。
黎觐的车启动时,他望见窗外,丁烁的司机给他拉开车门,伸手要接他手里的糖水,他摆摆手示意不用,自己拎着,矮身上车。
丁烁一到家,看她在客厅玩健身环,先问:“晚上吃什么了?”
之前丁烁说今天有应酬,要让刘栋去公馆给她取晚饭,她嫌麻烦,说出去吃。
“还没吃,想减肥呢。”她接过他带回来的糖水,“吃这个就可以了。”
丁烁:……
好不容易养出点肉,再给减掉了。他换了衣服去煮了一碗云吞。
“过来再陪我吃点,晚上喝酒太多,没吃饱。”
她端着糖水过去餐桌那边:“什么应酬啊,饭都不让吃。”
“黎觐。他调回京城,估计最近要走,我爸邀请的,二哥说祖籍越港的京官,总是应该留一些交情。”
韩辛卯一愣,“哦”了一声。
她不想再提黎觐,她知道丁烁很不喜欢黎觐,每次两人冷战,都少不了因为黎觐。
丁烁看她的反应,知道她不想说,便也不提。其实他挺想知道,黎觐那未明了的话,韩辛卯与他说了什么。
韩辛卯问他:“你最近还忙吗,我们去西南看看我外公外婆好不好。”
“好,你想去哪儿都行。”他在婚礼前,什么工作都扔给他二哥。
韩辛卯的外公,早年是一个木匠,七几年的时候,凭着手艺和学识,成了一个园艺设计者。退休后,定居在西南湘城。他住的庄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自己亲手建起来的。
韩辛卯小时候,寒暑假都要去,她以前很喜欢外公的庄园,安静,她可以不用去上补习班和游泳课,可以看一整天漫画。
西南山多林茂,生态原始,跟越港完全不同。
两人到西南,会先在湘城城区住一晚,按照韩辛卯的行程,他们要先去一家服装店给他带两套看起来舒服点的衣服。
丁烁拿着她的手机,看她以前在湘城和山里过假期的照片。
她指着一张照片,笑着:“这是我大一时候,外公非要我去挖笋,脚崴了,外公背我回去的。还害他被外婆骂了。”
她指尖翻着照片,看到有故事的,就会跟他讲,“这是从英国留学回来,带的一个银器,在一个中古店买的,外公说像明代的。”
第二天去的服装店,中式风格。
韩辛卯跟他说:“外公外婆都是在这边买衣服,我回去都穿这种,不然那些香奈儿,他们觉得不好看,不喜欢的。外婆会以为我在越港连像样的衣服都买不到,又要拉我来这家买衣服,你也不要穿西装,还有那种看起来就很精英的polo衫运动衣。”
丁烁点点头,笑说:“懂了,外公外婆喜欢中式美,这个我擅长啊。”
她让他自己去挑了试穿,她去饰品区带几个帆布包和藤条编织包给岑零和何橙她们。
她买完回来,看到他站在镜前等她,问她:“好看吗?”
韩辛卯眼神一滞。
她想起大学毕业后,外婆总会问起她,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给他们见一见,说年轻的时候,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要谈谈恋爱,结不结婚无所谓,反正她会赚钱,可以不结婚。
她常不以为然,她觉得外婆根本不了解当代都市青年,她是做投资的,思维模式早就根深蒂固,任何行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只有五个字,投资回报率。
可当她那年遇到丁烁,眉眼清明,风情万种,像西南湘城山里的风,越过千万里,吹进锋利坚固的都市里。那一刻,她很矛盾,明明那样的人,是比她还聪明的投资人。为什么又那么不同。
于是,她在他身上,就屡屡背弃投资人的信仰。
丁烁站在镜前微微侧身看着她,他穿了件略微阔版的白色半袖,右前襟是手工刺绣的立体竹枝纹,小立领,戴了一条背云璎珞,主链是色相如天的青金石,前端配的是个样式简单的平安扣,背云上有一块成色极好的如意纹玉坠,尾端垂着长长的流苏,贴在他形状优美的脊椎上,随他一动,就扫来荡去。
戒指搭的祖母绿。
蓝白色调的衣服和配饰,整个人干净的像是秋水长天,桃花眼一含笑,就如添了一点斜飞的晚霞。
“好看。”
她的声音轻的淹在淅沥的雨声里,湘城山多,雨总是难以捉摸,明明进店的时候,还是晴天。
她的眼里,是丁烁熟悉的,藏着火焰的幽深。
丁烁笑着,转身去衣架上拎了件外套搭配给她看。
由于韩辛卯给丁烁透露的信息,丁烁按照老人的审美捯饬了一番,两位老人见了丁烁,喜欢的不得了。
韩辛卯问外婆:“外婆我男朋友好不好看,林星雅说不喜欢他呢。”
外婆立即站队:“她懂什么,她看什么不挑刺。不用理她。”
韩辛卯点点头:“嗯。”
母女俩在家族里拉人站队这种心态,大约一时半会儿也缓和不了。
而且她还在想,要以什么样的切入点,不经意地告诉林星雅,即便丁烁面临需要用人性做出的选择,他也会选她。她选的男人,万里挑一。
韩辛卯在越港生存能力强,纯粹得益于现代都市的便利条件,人与人之间,彼此不认识,却依靠彼此生存,因为金钱无所不能。但是在西南的山区里,这样的链接一旦断掉,人生就像停转。
在西南,远离越港那种饱满充盈的成功精英的光环,她其实会觉得慌,仿佛人生无处着力。只有丁烁落在她视野可见范围内,她才觉得踏实。
清晨,室内也被浓雾重露沁着,她赖床,拖着他也赖。
丁烁像是察觉到她有些黏人:“不想回越港了。”
韩辛卯当然不同意,“为什么,越港不好吗,我喜欢在越港。”
“在越港,你不需要我。”
韩辛卯:……
看她不说话,他想起来早些时候她说过的话,问:“是谁说要把我藏在庄园,跑都跑不掉?”
“我就是当时那一瞬间想……”
他笑着说:“能不能藏我不好说,我倒是觉得,藏你不错。过几年,我也在这里建一座园林。”
韩辛卯否定这个方案:“我才不来。”
“嗯?”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
韩辛卯想起来昨晚的事,质问他:“你到长辈家里,还带成人用品。变态。”
“我看了园里的格局,房间隔得远,不影响。”
韩辛卯:……
床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丁烁摸起来才看到是她的,竟然是黎觐的微信,大致是说,他今天回京城,祝她新婚快乐,心意顺遂之类的。
韩辛卯问:“谁啊。”
他看完删了,皱眉说垃圾短信。
韩辛卯看他的样子就预感他在撒谎,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你删了什么?”
丁烁:……
不乐意地说:“黎觐,说他今天回京城,祝你新婚快乐。”
她随手给黎觐回了一句客气话,转脸亲了他一口:“幼稚。二哥的话你忘了?”
他半躺着靠在床头,把人拉过来,脸上明显烦躁起来,“你根本不了解二哥,换成郁蓉他试试。”
韩辛卯觉得,他心里像是有根刺一样,捧住他的脸:“你想知道我那天跟黎觐说了什么吗?”
丁烁一愣:“你不是不想说嘛。”
“我是觉得你不想我提起他,提起你又要冷战。”
“我哪里冷的过你。哪次最后不还是我认输。”他委屈似的。
韩辛卯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怀里,把那天的事跟他摊开讲。
“我是后来才知道,时间节点是错的。我听了郁麟说的情况,然后没几天,他约我去学校逛逛,言语间又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他在暗示我。原来他就是随便说说。其实他的汇报早就递上去了。根本不可能因为我改变什么。”
丁烁轻声说:“所以你就敢公然威胁一个证监正处。不帮你,就勾引他,毁了他?”
他这才记起那天黎觐说她残忍任性,说她敢赌他也不敢跟。
韩辛卯:……
“你别说那么难听呀。我哪有。”
丁烁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声音里还带点笑,“嗯,你没有。”
韩辛卯觉得有水滴落在她的背上,挣着要起身:“丁烁,你哭啦?”
他不说话,把人往身上摁了摁:“别动。”
她嘟囔了一句:“不舒服。”
他鼻音里哼出笑声,伸手在床头捞了个什么东西,抱住人翻了个身压住,“那我们做点舒服的事,还有,以后再也不准在床上提别的男人。”
韩辛卯反抗:“不做,而且你先提的啊。”
摁住她的手张开五指,把什么东西放进她手心,“宝贝,帮我带上。”
韩辛卯:……
“凌晨才睡的,我腿酸。”
“那换个姿势,躺着,不让你动,不准再娇气了。”
韩辛卯:……
天光大亮,丁烁来看她醒了没,却见被子里的人,露着半张脸发呆。
“吃饭了,午饭。”
韩辛卯起床气散的差不多,瞪他一眼:“我眼皮是不是肿了。”
丁烁凑过去看了看:“没有,还是大眼美女。”
她抬手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丁烁,你是不是变态。”
韩辛卯都怀疑,他是不是看她哭才会爽。
丁烁笑着去拉住她的手,“宝贝,那不叫变态,那叫情不自禁。”
他把人抱起来:“再不起床吃东西,要低血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