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悖论》蓝莓冰萃

4、第 4 章

　　所有被待定的项目，重新进入评估，是让VP们最难受的。丁烁要跟每个项目的负责人一对一进行细致的研究分析，而每一次分析，风控副总和研究部副总都要给出最专业的辅助报告。

　　麒麟资本加班强度前所未有。金融狗本来加班就是常态，最近更是加到匪夷所思。

　　韩辛卯的项目因为没有进入待定清单，还算正常。这天她一早到办公室，看到思然的办公室门开着，人竟然在办公室睡着，大约是一晚上没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看了眼丁烁的办公室，门也虚掩着，不知道是有人还是没人。
　　她心想：海王和卷王，这两个词是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吗？

　　她去茶水间帮思然磨咖啡，还拿了个甜甜圈回来。
　　刚走到思然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丁烁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手里端着咖啡杯。是通宵加班的样子。

　　高强度加班后，人都会散发着极大的怨气，但是，丁烁不太一样。
　　韩辛卯觉得，他的气场变得很弱，不像开高管会那么疾言厉色，也没有私底下一贯风流的海王做派。
　　他这时候，只是一个疲惫安静的美男子。

　　想要整个公司按照他的思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韩辛卯脑子里浮现了一个丁烁额头上贴着“已老实”的画面，突然有点想笑，不管霸总还是海王，加班哪有不疯的。

　　丁烁的眼神扫过来，不知怎么就是能感觉得到，韩辛卯想笑他。本来只是觉得累，现在莫名有点气。
　　他开口说：“吃过早饭了么，陪我去餐厅吃点东西吧。”

　　韩辛卯想说“吃过了，不去了”，但是……他声音低低的，眼神看起来疲倦里还有点委屈。对，就是委屈。

　　人身上有怨气的时候，很容易有攻击性，浑身上下都是一种“离我远点、莫挨老子”的气场，但海王和绿茶身上的怨气，会散发出幽幽的委屈感，无声的在释放“来哄哄我”的信号。丁烁就是后者。

　　而就在前两天，丁烁还说，以后对他好点。
　　韩辛卯心里嫌弃的要死，嘴上却说：“好。”

　　麒麟资本员工并不算特别多，公司在一栋别墅里。除了办公区，餐饮健身，休闲娱乐场所一应俱全。这个别墅区也有不少其他投资机构和科创公司。

　　餐厅采光很好，韩辛卯早上吃过了，只端了一杯果汁坐在他对面。
　　丁烁吃的很慢，时不时抬眼看她，好像是在确认，让她陪着自己吃饭，会不会又被嫌弃了。

　　丁烁看不到韩辛卯的时候还好，只要见到她，总是会不动声色地琢磨，韩辛卯对他这样不冷不淡的态度，底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自认为不是个糟糕的人，理应得到她的好感和在意。而韩辛卯这样的态度，让他很挫败。
　　丁烁心里一惊，这么在意，不会是，喜欢上了吧？
　　“他缺女人吗，至于吗。”他吐槽莫洲白这句，还言犹在耳呢。回旋镖来的猝不及防。

　　他摁了摁脑门，熬了个通宵，或许是太累了，怎么还开始琢磨这些痴男怨女的事儿了？

　　韩辛卯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心不在焉的吃东西，一点也猜不出来他又准备作什么妖，越发像一尊雕像一样。

　　“就喝个果汁？是早上吃过了么，你平时早上吃什么？”丁烁没话硬找。
　　韩辛卯：“牛奶，三明治。”

　　丁烁要是想跟谁聊起来，不存在找不到的话题：“哦。白人饭吃多了影响心情，早餐还是多吃中式的。”
　　顿了几秒，丁烁还接着说：“你太瘦了，吃碳水长肉。”
　　韩辛卯：……
　　一大早拉着她来陪吃饭，说一些废话，这个男人真的是，闲的。

　　韩辛卯想，如果换个人，是不是喜欢跟丁烁这么聊天呢，她并不是i人，在工作上，她算得上十分擅长谈判交流。唯独在丁烁面前话很少，毫无原由的提防什么似的。

　　丁烁大约也看得出她并不喜欢这样陪自己吃饭，说不定继续下去，会在心里骂他，速战速决吃完，一路回去，到茶水间取他的咖啡。

　　在茶水间门口，韩辛卯终于对他说了句不那么敷衍的话：“先别喝咖啡了，睡会儿吧，你这样加班，让我们很不安。”

　　丁烁笑了笑，有点无奈似的，“你能不能只说前半句，明明可以只关心我，非要加一句，好像是在骂我卷王。”
　　韩辛卯：……
　　跟这个男人沟通真的有点费劲。
　　她又不说话走开了。

　　思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烁总，端着咖啡，略显无奈的笑着，盯着韩辛卯的背影。
　　思然问道：“烁总？辛卯刚刚顶撞你了？”
　　丁烁：？

　　思然笑得简直幸灾乐祸：“你别误会，她就是这样，你刚来不知道，辛卯除了工作，很难跟社牛沟通，她觉得社牛边界感模糊，废话多，烁总你这种社牛，要不是看在领导的身份上，她可不会跟你多说一句废话。”
　　丁烁微微挑眉：“哦？”
　　思然一边接咖啡，一边点头“嗯”了一声。

　　丁烁本来要走了，又转回身对刚刚思然那些话，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我大概明白了，她这个性格，是不是把人生热情基本都用在工作上了，那会不会性冷淡？”

　　思然第一次听有人敢这么评价韩辛卯，转头看丁烁，结果看到了韩辛卯站在丁烁身后，她瞳孔地震，但是看着韩辛卯那个眼神，根本不敢接丁烁的话。

　　丁烁依旧不知死活的点评此刻在他身后的那个性冷淡：“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明白，她还有什么理由看起来那么嫌弃我。”

　　韩辛卯幽幽地开口：“你一直这么自恋吗？”
　　丁烁肉眼可见的整个人绷直了，思然迅速端着咖啡闪出去了。

　　丁烁转过身，韩辛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视了不到一秒，她也并不是真的在等他回复，径直走到咖啡机前，按了键，咖啡机嗡嗡地响，丁烁竟突然不知道怎么圆场。

　　直到咖啡磨好了，韩辛卯转身要走，丁烁“哎”了一声，笑说，“倒也不是。”
　　他半天也就憋出这一句话。狡辩的有气无力的，很是狼狈。

　　看着韩辛卯根本没理他这句回应就走了，他语气自嘲地嘀咕：“刚刚还说让我睡会儿，我怎么睡得着。”

　　韩辛卯一进自己办公室就看到思然在，她敲了一下这丫头的脑壳：“为了你的项目，我在他办公室说他执行尺度有问题，你在茶水间跟他八卦我？”

　　思然捂着额头，笑得想死，“还别说，你真的挺能拿捏咱们烁总啊，卯卯，人怎么可以这么有出息。”

　　韩辛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换了个话题，“你的项目怎么样。”

　　思然明显很兴奋：“昨晚搞了个通宵，五个项目，超预期估值卖出三个，还有两个，烁总的资源搭上线，能拉起几个下游来合作，规模还能再冲一冲，不出意外，估值翻倍。卯卯，以我入行以来的经验，他绝对算得上是最顶尖的投资人之一。你知道我们做投资的，骨子里都慕强。”
　　韩辛卯明白了，思然已经认可那个海王了。

　　不用想也知道，其他的VP很快也会高度认可丁烁。普世的价值观看来，有资源，会做项目，会做人，这个男人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确实有资本自恋。

　　她微微点了头，还笑了。思然语气一惊一乍的：“你不骂我啊？我还以为你会骂我胳膊肘往外拐。”

　　韩辛卯顺手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工具，“人品和能力一码归一码，干我们这一行，见怪不怪了。”

　　思然一脸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看不上烁总的人品啊。哪一点，说给我听听，卯卯，说真的，你这理工脑，我对你看人的眼光存疑。”

　　韩辛卯抓起桌边一个小玩偶扔到思然身上：“以后别在我桌上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思然捧着那个巴掌大的玲娜贝尔，“哎，你是我见过的唯一对玲娜贝尔不上头的女人。这样的川沙妲己、人间萌物都不能打动你，烁总说你性冷淡真的没说错。”
　　思然吐槽完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跑路了。

　　韩辛卯懒得去琢磨别人眼中的自己，她不爱内耗，喝了几口咖啡，开始干活。

　　晚上忙完计划内的工作，已经是下班时间两小时后了，手里这个项目是周转了很多关系，从某个地方国资手里硬抢下来的投资资格。她一直很重视。

　　晚餐时候她赶工，只在餐厅吃了两口素面，她又去餐饮区逛了一圈，拿了一根香蕉和一盒果汁回来。

　　还有两个VP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投资部项目副总是整个公司最核心的一群人。这些人的能力和状态，直接决定公司的利润收益。他们卷，别人才能躺。

　　她吃了几口东西，去更衣室换了泳衣，换了运动手环，披了条毯子出去了。别墅区有好几个泳池，其中一个浅水池，就在麒麟资本这栋后面。

　　韩辛卯的运动习惯是游泳和撸铁，有氧和力量训练搭配着来，腰椎颈椎尤其重要。

　　她印象里好像有快一周没去游泳了。她住的小区也有泳池，但是最近物业维修，所以就来公司这边。

　　立夏之后，越港的气温升的很快。这个时间点了，泳池里还有人在，不远处的球场也有人，大约也都是周围几个公司的员工。

　　她戴上泳镜泳帽，把毯子放在池边，做了简单的适应，开始有节奏的，一趟一趟的，均速游。手环提示两公里后，她从水里上来，拉起毯子披上，坐在池边放空大脑。

　　韩辛卯很喜欢这样枯燥的耐力训练，筋疲力尽后，才能最真实的感受心跳和肌肉。

　　她再回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九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