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雷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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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过去，江抚月勤修不辍，境界已堪堪突破玉清境。这日她晨练完，想着拿寻踪笛去达绎洞中观测。正撞见明一蹲在丛中喂着眸眸们。
“明一师兄！”
“抚月？好久不见！”明一一见她，即站起身来，喜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明一师兄，殷虹说你给我那竹管很贵重，我可不能白拿。你想要什么？高阶灵石还是仙器？别客气！”
明一一愣，忙摆手道：“不贵重！它只是个用来装饰的玩意儿，在我的灵戒里躺了可有百八十年了。”
“不管如何，仍须谢过明一师兄。要是明一师兄不嫌弃，随时可以将笛子收回去。”江抚月盈盈施了个谢礼。
“抚月莫要如此见外！”明一忙伸手虚扶起她，“你叫我师兄便好。”
江抚月笑道。见明一满眼诚挚，她再客套反倒令他寒心了，便也不再拘礼，径直唤道：“师兄！”
“师兄……”明一脑海中复现着江抚月唤他时的语调和表情，只觉自己被一道天雷正正劈中了。
阵阵夺命的酥麻从头顶贯穿到脚底，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恍惚间，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想摸摸脑后束好的发是否被电得竖直起来。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江抚月惊喊道。
明一回过神来，只见有两道青金色的天雷打在了江抚月的腿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被真的雷劈了！
“这是……太清境的雷劫！”明一惊叫道，那雷柱乍一看是青金色，却紫得发黑！
江抚月周身的雷光愈密，隐隐有将她包围起来的趋势。
“这雷劫是冲你来的！”明一见江抚月被吓得一动不动，也顾不得冒不冒犯，扯住她袖子欲拉进共刹门，“这里灵气太足，只会让这雷劫更大！我们得去磷谷！”
话音未落，他伸出的手便被雷击中，身形一晃。
“师兄！”江抚月急道，却发现灵儿还在她脚边。她忙捞起它欲递出阵外，前方却骤然一道雷霆落下，截断了去路。
灵儿扭身跃进江抚月怀里，两爪扒紧了她的衣襟，头一埋，一副说什么也不下来的样子。
“这雷光有两尺粗——雷阵已成！走不成了……我只能在此开阵为你护法！”明一从灵戒中掏出一件衣服，扔给了她，“这玄冰甲你快穿上，能抵御三成雷击。”
那甲很轻，江抚月却险些没接住，才发现她已自乱阵脚至此了。
她强自冷静下来，边穿上甲，边回想书中所说的雷劫——玉清境无雷劫，上清境是七道雷劫，太清境是十八道……她才在玉清境呆了不到半旬，怎会引来太清境的雷劫？！那抵御雷劫的心决是……
还没等她思量完，第一道雷劫便打了下来。她只感觉头痛欲裂，眼睛登时失了明。
“抚月！聚气凝神！”明一见江抚月已经跌坐在了地上，急忙叫道。
可又一道雷劈下，江抚月已经失去了听觉。
第三……第四……第五……第六道雷劈下后，她已陷入了一片虚无与混沌之中。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闻、咽不知味、触不能感、意不能聚……
“我……”
她的识海中仅余几个带着微弱光弧的白点在缓慢地移动。她无法将它们类比于什么，因为她已经无法思考，无法在脑中联结任何关于“物”的意象……它们在黑暗中慢慢凝聚成一个更大的光点，闪着惨白的冷光。
“死……”
她竭力地聚起微弱的意识，想靠近那唯一的光点，仿佛触到它便能逃离这一切，却不知道能用什么手段靠近……它不是一个生命的起点，不是温暖的，鲜红的，而是灼痛的、麻木的、冰凉的……
那光点一烁一烁着，发出的光却渐渐暗淡了下去，仿佛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不……”
她用仅存的几缕意识攀附上去，甫一碰触，又被乍然的剧痛震地缩了回来。
但她一退缩，那光点就骤然小了一分。
“只要……”
再没有比那更痛的，却也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只要，只要她能牢牢地抓住那个光点……
于是她又凝聚起意识，往那光点攀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能震散意识的痛。她再次退缩，而那光点也随之变小了，涣散了。
“只要我……”
再也没有比这更简单的……
她识海中不再有沮丧、恐惧和绝望，唯剩的一念，便是“执”。
她复拢起涣散的意识，又朝着那光点探去。
一阵又一阵能碾碎意识，灵魂、一切存在的痛，但她没有再退缩。
震得越痛，她反而便攀得越紧……
神魂尽散又如何？
她还是她。
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几息……
她乍然复了明。她发现她近能看清遮在她眼前的碎发上鳞状的纹路，远能极目千里，看见远山的树林间有雏鸟正把尖喙探出窝巢。
听觉、嗅觉、触觉、知觉……每一道雷劫劈过，她的六感便恢复一分。
她终于又切实地感觉到她的呼吸正牵起每一寸肌肤的痛。
十八道雷劫……她已脱胎换骨，六感较先前敏锐了不止百倍。她不用内视，便能感知到她全身经脉的所有细枝末节——它们正疯狂地纳入周遭的灵气。这些都是她身为一个凡人时无法体会到的。
她惊喜，兴奋，同时却又后怕着。若是继续修炼下去，难道还要渡一次这样的雷劫吗？
而尚不分明的是，她失去了作为凡人的什么……换了这副凡身，便意味着她不是凡人了吗？而在无知无觉中，她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抚月，你还好吗？”
见雷阵已散，明一收了护法阵，疾步走上前来。
“我没事……灵儿！灵儿呢？”
“我在这……”
江抚月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少年趴伏在焦黑的碎石堆中，正扒开几块碎石探出头来。
“灵儿？”江抚月不敢置信道。
“是我。”那少年抖了抖额发上的灰，“你没事罢？”
下一瞬，他便凑近江抚月脸颊旁，嗅了嗅，循着做猫儿时的习惯，确认江抚月的状况。
陡然接近的陌生脸庞吓了江抚月一跳，待看清那双熟悉的眸子，才又放松了下来。
“灵儿……你有没有受伤？”她望着眼前化形后竟还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灵儿，克制住下意识想拥住他的双臂，“你这样，我不好抱你……”
“可我现在还不想变回去。”灵儿皱起眉委屈道，他好久没从那灯中出来了。只用两只脚便稳稳站在地上的感觉很新奇，没有尾巴的感觉很新奇，俯视着江抚月的感觉也很新奇。
“那我抱你！”没等江抚月反应过来，他伸出双臂便将她拥入了怀里，绒绒的脑袋直往她的颈间钻，“刚刚好可怖！”
“好了好了……”被迫趔趄着撞入他怀中的江抚月，只能无奈地揉揉他乱糟糟但柔软的银发。有点了悟为何时人很少养狮虎为宠——不慎被体型这么大的猫儿一撞，重则便能伤及肺腑。
“抚月，你没事吧？”
江抚月拨开遮住她眼睛的灵儿的头发，见伏晓急匆匆从洞口处走来。
洞口处……咦，洞口呢？江抚月才发现达绎洞已被方才的雷劫劈去了一半。原先入口附近的山体已经被雷整个削没了。
“我没事，但这达绎洞……却因我的雷劫而毁坏了。”江抚月歉疚万分。
“雷劫乃道之力，能滋养草木石兽，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灵气只会更胜往昔。”伏晓安慰道，又看向她身边的少年，“不过，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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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墓器考》有载：冰碧，大罗神器也。翠郁清香，一尺二寸。常见于神墓，据断，古神用之以灭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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