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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九子夺嫡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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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深，孙婉出门又遇上了阿拾。这宫里似乎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她小跑到孙婉身旁道：“小姐没事吧，我看到有相府的人等在华清宫外四处寻您，快跟我来吧。”
孙婉不作他想，当即跟在她身后，穿过几个回廊，显然走了几个宫殿偏僻的后门或者是侧门，很快在华清宫外见到了小锦。
小锦见到孙婉立刻将准备好的斗篷披到她身上，一边扶着孙婉往马车上走，一边低声道：“小姐，咱们快走。”
孙婉回头，阿拾冲她笑了笑，又摆了摆手，很快趁着没其他人看到匆匆溜走了。
上了马车，孙婉一惊。
“父亲。”
孙衡竟就坐在马车中。
他抬手示意不要多说，马车接到人立刻往宫外走。
刚走到宫门外，便有禁军传令，立即关宫门。
突然，远处的钟楼传来了低沉而悠长的钟声——孙婉在心中数着，三响，又三响，每一声都像是击打在人心上。
孙衡开口：“六皇子、七皇子薨逝。”
“爹怎么知道？”
孙衡顿了顿，“朝堂中人哪个不会在宫中有些耳目？更何况是爹。”
见女儿神情未动，又继续道：“我打算把你的婚事提前，你回去后便开始准备吧。“
“爹，您为何突然急于安排这件事？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位皇子薨逝，我在这个当口成婚怕是不妥吧？”
孙衡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孩子大了，由不得父亲了。”
孙婉唤道：“爹？”
孙衡摆摆手：“我不是说你，皇帝的九个孩子长大了，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子有皇后、太后坐镇，又是嫡长子，只要他稍作拉拢，朝中老牌勋贵都会支持他。
二皇子同样是皇后所出，镇守边关多年，威望不小，边军也成了自家军，只是成也由此，败也由此，皇帝尚在壮年，怎能容他手握利器？
三皇子母妃早逝，从前向来不争不抢，最近却一直跟在太子身旁，好似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般，不知所图为何。
四皇子清隽儒雅，处事谨慎，只是谨慎过了头便成了犹豫，担不起大事。
五皇子风流潇洒，聪明，但逃避责任，争储之位，我不看好他。
六七已不必再提，八皇子母亲是文臣之女，书卷气十足，文人最易陷入自我怀疑，至于九皇子，有贵妃帮扶，太后宠爱，只是他本人看似稚气未脱，聪慧过人，却是个笑面虎，心思诡谲，难托终身。”
孙婉第一次听孙衡这样一一评论几位皇子，她握住孙衡有些薄茧的手指，“爹，让您这样操劳女儿的婚事，我，”
孙衡反握住她的手说道：“婉儿，太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知道你的性格不适合嫁到宫中，你太善良，太不会保护自己，一旦进了宫，爹没法护你一辈子。爹不指望你表哥能做什么高官，只要你能拿到他的心，其他的爹都会替你安排好。”
孙婉点了点头，“爹，我全听您的。”
翌日，城东最大的裁缝铺。
店内陈列着繁琐精致的绣品与成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料味和布料的味道。
“小姐，你看这匹，好不好看？”
小锦抱着一匹正红色上好的丝绸布料走到孙婉身旁，店铺老板赞道：“这匹是前日刚从江南运过来的，姑娘好眼光。”
孙婉目光落在一款成衣婚服上，颜色偏砖红，衣摆处刺绣与轻微的褶皱处理让它看起来既古朴又有些贵气。
“这款如何？”她转向一旁的店铺老板。
店铺老板笑道：“这款可是新做的，材质上乘，小姐穿上定能显得更加温婉娴静。”
“嗯，我试试吧。”孙婉点头。
“小姐，这款式虽然还行，但肯定没有咱们自己裁制的合身。”
“婚期紧，府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现成的哪里不合适改改就是了，你去隔壁香料铺子看看香炉香烛。”
“哎。”小锦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转身往隔壁走，心中叹道：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成亲也未必样样物件都自己来置备。
裁缝铺子二楼有两排客栈似的单间，专供客人试衣使用，孙婉换上嫁衣，细细打量铜镜中的自己。
婚服款式并不夸张，下摆处金银线绣着兰花与双喜字交织成一片，兰花的花瓣层叠，栩栩如生。
正对着镜子调整衣摆，窗外忽然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一道人影便猛地翻窗而入。孙婉回头，却见一人影猛然倒地。
那人身穿破旧的宫衣，脸色苍白，背部的伤口渗出了鲜红的血迹，鲜血顺着衣服渗透开来，染红了原本洁白的宫袍。
“太子！”孙婉的心头一震，顿时忘了身上的婚服，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低声喊道。
萧衍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仿佛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
他伸出手来抓住她的衣袖，声音沙哑：“快……快走。”
孙婉愣住了，瞳孔收紧，她紧张地看着眼前这张满是血污的脸，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会……谁敢……”这可是京城，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谁这样胆大包天，在这样的闹市追杀当朝太子。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发生了，知道现在不能迟疑，她一边扶住萧衍的身体，尽量将伤口压住，一边迅速转身看向窗外，咬紧牙关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低声道：“坚持一下。”
她把自己身上的裙装脱下来盖在萧衍身上。四处张望一周，暗自庆幸这裁缝店内物件齐全。
萧衍伤口不算太深，只是一直在被追杀，此时体力不济，也有些失血过多，头晕的厉害，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折腾着伸胳膊伸腿的，又被人扶起来似乎要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不知什么时间，他再次清醒过来，看着身上穿的歪歪扭扭的新郎服饰，自己坐在大红轿子中不觉发懵。
“您醒了。”
他猛地转头，发现一个紫衣银带陌生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千万别乱动，我家小姐已经给您找了大夫包扎好了。”
萧衍哦了一声，似乎被人救了，他连忙道：“多谢多谢，不知姑娘是否也看到一个女子，同我一起的，长相十分貌美。”
花轿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一道压低了的女声传来：“公子可是问裴小姐？她不曾与你一起翻窗，我没见到过。”
萧衍看到马上的人一怔，“你，你，你没事就好。”
“这是去哪？”
孙婉手一松，帘子又将轿子盖的严严实实。
小锦笑道：“小姐说先去庄子上避避。”
萧衍见她一直忍笑，不禁问道：“你笑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锦摇摇头：“小姐说若有人查就给你把盖头盖上，只说是新纳的小妾。”
“盖上盖头就能不被掀开查了？”
小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恢复正色：“若是寻常人家，哪管什么盖头。”
她低着头，脸拉得老长，眼珠向上翻着看他：“可咱们去的是酆都城啊。”
萧衍似乎被吓到了，呼吸困难一般，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嗬嗬”的低吼声。
小锦以为这人要发癫了，吓得狂拍轿门连声喊道：“啊！小姐！小姐！他要死啦！”
孙婉掀开帘子撇了一眼又放下道：“小锦不用怕，活不了了正好，反正要去配阴婚，就直接送他去洞房吧。”
“什么阴婚？”萧衍一秒痊愈。
小锦哪里还不明白这人故意吓他，翻了个白眼道：“城里到处都在抓人，要不是说你得了疫病拉去配阴婚，怕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来了。”
说话间，轿子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这是，小姐？孙小姐，您怎么这副样子？”
孙婉下了马，解释道：“方便行走，老伯，咱们借一步说话。”
萧衍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小锦吩咐道：“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
萧衍“欸”了一声，抛了个烂梗：“小锦姑娘，你姓小，我姓萧，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方不方便给我留些银钱？我日后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小锦白了他一眼：“你问我家小姐去，我这可是用来给小姐购置嫁妆的。”说完给他盖上盖头，推开轿门走了。
“小姐，这花轿里坐的是什么人啊？”
孙婉摸了摸垂到身前的马尾辫，“阿伯，其实里面是我钦慕的人，可是他家穷，我爹说让我偷偷和他在一起，表兄也不敢说什么，定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我想着毕竟还没有和表兄成婚，不敢让他知道。这个又非说是他先和我认识的，想要个名分，我只好借您的地方，偷偷给他个‘名分’，走个形式骗骗他罢了，让他在这住几天，等我和表兄成了亲，再把他接回去，您千万别声张，就算我爹问起也别说，不然我爹生气起来，怪罪他先不说，万一心血来潮不小心看到庄子上的账本，没准要把这庄子也收回去了。”
那老伯连连摇头摆手：“不说，我谁都不说，小姐放心，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表少爷和老爷肯定听不到半点风声！”
孙婉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回到轿子前，老伯等了片刻，看了看孙婉，犹豫一番后主动上前说道：“那，就请姑爷下轿吧？老奴给您准备最好的房间，定不会叫您委屈了。”
孙婉抬手示意，四个轿夫抽出两根抬轿子的木杆，卸下轿帘，用麻绳将帘子绑在棍子上，再拉开轿门将里面盖好了盖头的‘新郎’抬了出来。
老头结巴道：“这，这……”
不等孙婉再说什么，老头连忙擦着眼睛叹道：“小姐心善，连这样不良于行的人也想给他一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