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非人间》林间烨

8、适应2025年生活的帝渊君

　　典当行的玻璃门开合间，冷气裹着檀木香气扑面而来。帝渊君解开衬衫袖扣，露出腕间叠带的玉手串，青玉在白炽灯下泛着温润光泽，却再不见仙界时流转的星芒。掌柜的放大镜扫过玉佩暗纹，他屏住呼吸——那些曾能引动天雷的符文，如今不过是精致的雕刻。当电子秤显示出数字，他望着转账到账的提示，突然觉得2025年空调冷气的凉意，比仙界千年玄冰更刺骨。
　　“今天我请你喝奶茶！”蝉鸣在树梢炸开的午后，帝渊君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泛白，拉着许未然冲进飘着奶香的奶茶店。他盯着柜台前的二维码，瞳孔映着蓝光，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他终于颤巍巍地完成扫码，点单，支付，听见支付成功的提示音时，浅紫瞳孔瞬间亮起细碎星光，嘴角不受控地上扬，活像第一次炼成仙丹的孩童，迫不及待要向全世界炫耀新学会的“法术”。
　　许未然看着眼前被正午阳光晒得有点睁不开眼的帝渊君，心里想着，觉得来到了2025的帝渊君不同于仙界时的温暖成熟会照顾人，在2025年的帝渊君多了分可爱，和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的童心。不知怎么的，她对此时的帝渊君更多了一分想要照顾他的感情。
　　帝渊君得意的唇角扬起的弧度还未消散，见许未然直直盯着自己，不禁挑眉轻笑：“你怎么看着我发呆？”许未然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攥着吸管的指尖微微发颤：“因为衔月你真的很帅气。”他闻言笑意更盛，故意凑近几分，额头前的发梢扫过她发烫的脸颊：“你倒是不吝啬夸奖，不过我收下了。”
　　柜台前排队的顾客不经意侧目，只觉这对少年少女的互动，比橱窗里的星空奶茶更甜几分。

　　夜色将海面染成墨蓝，远处渔火明灭如散落的星子。帝渊君漫步时指尖轻扬，一缕银光没入浪涛，转眼凝成通体透亮的水鱼，调皮地跃出水面，啪嗒撞在许未然发烫的脸颊上。
　　“衔月！”她笑着跺脚，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在锁骨处汇成晶莹的线。帝渊君望着她眼角弯起的弧度，浅紫瞳孔里漫开温柔，海风掀起他的短发，露出后颈若隐若现的电子雪花纹路。

　　许未然弯腰拾起颗贝壳，对着月光转动，贝肉内壁流转的虹彩让她想起仙界的云鲸。“小时候奶奶总带我来捡贝壳，”她声音混着潮声，“有次捡到个寄居蟹，我非说那是会魔法的小房子...”话音未落，掌心突然泛起凉意，那枚贝壳竟真的爬出只闪着微光的透明蟹，钳子上还挂着用沙子写成的“然”字。她惊讶抬头，撞进帝渊君含笑的眼眸，他袖口溢出的微光与海浪交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沙滩上绘成缠绕的星图。

　　蝉鸣炙烤的七月，帝渊君学会了用共享单车扫码解锁，薄荷绿的车筐里总躺着许未然买的冰棒。他们穿梭在老城区的巷弄，他记住了拐角包子铺蒸笼腾起的白雾，熟悉了音像店老板播放的老歌节奏，甚至能精准避开五金店门口爱扑人的橘猫。许未然带他钻进堆满旧书的阁楼，帝渊君蜷在褪色的懒人沙发里，指尖划过泛黄书页时，总会不小心让文字浮起微光，吓得她慌忙捂住他的手。

　　七月午后暴雨突袭时，两人挤在便利店的屋檐下。帝渊君笨拙地撕开饭团包装，海苔碎屑粘在嘴角，被许未然笑着用纸巾擦掉。他学会了在自动贩卖机前研究饮料颜色，某次为买她最爱的蜜桃味汽水，接连投错三枚硬币。当成功听到“咔嗒”出货声，他眼中亮起的光比天空海的星砂更耀眼，惹得路过的中学生偷偷拍照，还以为是哪个新晋男团成员在街头取景。

　　黄昏的篮球场总飘着咸腥海风。帝渊君第一次灌篮时，跃起的高度惊得围观少年们张大嘴巴——他慌忙用外套盖住腾空时露出的深渊暗纹，落地后却一本正经地和孩子们讨论起“三步上篮”的要领。夜市霓虹亮起，他学着用竹签串起章鱼小丸子，袖口蹭上酱汁浑然不觉，只顾着把最圆的那颗喂进许未然张开的嘴里。

　　某个闷热的深夜，许未然翻出童年的相册。帝渊君倚在床头，指尖抚过泛黄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抬手施了个小术。刹那间，照片里的场景在空气中立体浮现：扎着歪蝴蝶结的许未然蹲在沙滩上堆沙堡，海浪突然幻化成云鲸模样，吓得幼年的她跌坐在地。她笑骂着捶他肩膀，而他浅紫瞳孔里倒映着满室星光，将所有关于她的过往，都偷偷收进了手腕处的深渊暗纹。

　　八月末的台风天，两人躲在堆满毛绒玩具的卧室。帝渊君抱着她珍藏的北极熊玩偶，听她讲幼儿园被抢糖的糗事，讲到兴起时，他指尖微动，让所有玩偶跳起笨拙的圆舞曲。
　　当许未然指着褪色的兔子布偶，说这是奶奶临终前缝的礼物时，他悄悄将一缕星砂注入棉花里，从此每当月光漫进窗台，兔子眼睛就会泛起温柔的银光，像极了仙界永不坠落的星辰。

　　大学开学报道的时间临近，晨光斜斜照进窗台，许未然对着自己的行李箱发呆，叠好的衣物上还沾着那晚海边的沙粒。帝渊君倚在门框，新换的黑色卫衣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链——那是她送的手链。“然然，我该回仙界了。”他声音很轻，浅紫瞳孔映着她泛红的眼眶，像极了天空海被夕阳染红的云鲸。“许久未回去，星轨阁的师兄弟们该以为我失踪云游天下去了，总该回去看看了。你乖乖去学校报道，我去去就回。”

　　老桂花树下，帝渊君的指尖第三次抚过树洞，残存的神力只掀起几片枯叶。当许未然颤抖着递上奶奶留下的钥匙扣，银色雪山纹路突然与他掌心月纹共鸣，树洞迸发出熟悉的星芒。“等我。”他的声音混着时空乱流的嗡鸣，月白广袖最后一次扫过她发梢，却在离开的刹那，偷偷将一枚会发光的星砂塞进她的口袋。

　　空荡荡的房间里，许未然蜷缩在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沙发上。手机相册里几千张合影突然开始闪烁，每张照片里的帝渊君都眨了眨眼睛，吓得她猛地坐直身子。窗外的蝉鸣依旧喧嚣，可没有那个会把冰棒变出彩虹味、用星砂给玩偶施魔法的人，连海风都变得寡淡无味。她抱紧那只注入星砂的兔子布偶，看着月光下渐渐亮起的银光，终于明白——有些空缺，不是填满整个房间的毛绒玩具就能弥补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像我看过的穿越故事里，神尊抹去凡人的记忆那样，总会有一天也抹去我的记忆？”许未然手指轻点兔子布偶的鼻子，自言自语。
　　这个高三暑假，因为一次穿越，即使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用最平凡的日常陪伴，编织出了最动人的故事。它让许未然明白，有些相遇即使短暂，也足以照亮整个生命；有些记忆即便平淡，也会成为心底最温暖的力量。而帝渊君，这个来自仙界的神尊，带着星砂的光芒，不管怎样，都会永远地存在于她的盛夏光年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