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安静》麟绕

1、第 1 章

　　深秋的大街上，衣着单薄的少女站在原地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北湾的凌晨很冷清，街上空无一人。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也没人知道她哭了多久。
　　“星池！”温栩烨手里捧着一条围巾，几乎是冲到少女面前：“不开心也不能半夜跑出来不回家啊。他说什么了？有没有欺负你？是不是他把你扔在这儿的？”
　　被称作“星池”的少女没说话，一把抱住温栩烨。她虽然比温栩烨大几岁，可身高却比不过她个高中生。
　　程星池抽抽嗒嗒地把头靠在对方肩头，哭诉道：“他把我甩了……还骂我……我真的是什么很坏很坏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说放手就放手……”
　　“好了好了，”温栩烨轻拍程星池的后背，“别哭了，我们先回家。珀洄姐找你都快找疯了。”
　　“嗯……”程星池的脖子围上了温栩烨的围巾。
　　林珀洄，程星池，都是温栩烨的合租室友。程星池和林珀洄都在读大学。程星池有个谈了五年的男友，平日里总是提起他。林珀洄是个富家千金，来这儿纯属体验生活。温栩烨是一重点中学的走读生，为了租个离学校近还便宜舒服的房子下了血本，但总是一无所获。本来都放弃了，结果最后一次还真找到她心仪的家了，还赠了两个超美的室友。连她自己都在感叹，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碰上了。
　　“栩烨，”程星池突然轻声问道，“你还爱我吗？”
　　梦戛然而止。

　　温栩烨拿起枕边的手机，八点四十，该起床工作了。
　　简单洗漱过后，温栩烨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到桌前，觉得不舒服又上床躺平了。
　　手指熟练地敲击键盘，温栩烨选了首喜欢的歌听着，一边一刻不停地码字。
　　手机里还有她的编辑的催稿信息，差点扯上家里的两位，温栩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脱稿已经快半个月了。
　　努力努力，争取这两天把新书写完。
　　写到十点，温栩烨猛然想起今天要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夜潮酒吧喝酒的事。
　　虽说毕业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他们也不是很常联系，见一面叙叙旧也好。
　　只是希望不要有那个家伙。

　　“喝！都喝！我请客！”班里那个最有钱的白茵茵正高举着手里的酒瓶，冲在座的十几个人喊话：“大家开心就好！不用在乎我的钱包！”
　　“谁在乎啊。”温栩烨半开玩笑的回答让她荣获了一记栗暴。
　　“客人，你们的酒。”身着黑色短裙带着勒肉腿环的陪酒小妹端着托盘，麻利地把酒瓶放在桌上。声音有些耳熟，温栩烨只看一眼就立刻回过头随便找了个人聊天。
　　“多谢啊，星池。”白茵茵轻车熟路地把人拉到怀里抱着，掏出一沓钞票，慢慢靠近程星池：“老样子？”
　　她动作声音都不大，没人注意。温栩烨拿出个镜子装模作样地捋头发，实际上目光没离开过白茵茵和程星池。
　　“不行。”程星池轻推开白茵茵的脸，却没有明显拒绝的意思。
　　“这可由不得你了。”白茵茵猛地站起身，握着程星池的手腕半拽半拖地把人拉进卫生间。
　　见两人离开，温栩烨才放下镜子，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被她看见自己。
　　“温大作家，你认识那个陪酒的？”一个同学凑上前，给温栩烨吓一跳。
　　“不认识。”温栩烨不废话，但她撒了谎。
　　不止认识，还很熟。
　　“哦。不认识啊。”
　　“嗯。”

　　大概五分钟，白茵茵才回来。看上去神清气爽的，也不知道干了什么。
　　“白茵茵，你和那个……？”温栩烨多少有点好奇，“是不是……？”
　　“她啊。”白茵茵表情复杂地看了眼程星池的方向：“这里陪酒的，几乎是给钱就让亲。陪酒不陪睡。”
　　“那你……？”
　　“花点小钱找个乐子而已。”
　　“嗯。”温栩烨回过头，半天也没想起来白茵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这口。
　　“hi，栩烨，好久不见。”不知道是谁拍了一下温栩烨的肩膀，她立刻反应过来那人是谁。
　　“hi，好久不见。”温栩烨有些麻木地回过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都不叫我名字了，忘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人笑着坐到温栩烨身边，整的温栩烨脸都快绿了。
　　“没有啊，珀洄姐，我和人打招呼一般都不叫名字的，别误会啊。”温栩烨客套地笑着，内心却已经万马奔腾。
　　好歹也当过几年的合租室友，连温栩烨多年以来的习惯都不知道，也是无敌。
　　无敌的当然不止这些，林珀洄那些年做的些破事温栩烨都懒得说。
　　“你来这里干嘛？”林珀洄问。
　　“同学聚会，”温栩烨面部有些僵硬，“我这一圈都是。”
　　“同学聚会吗？我也是。”林珀洄指指接近吧台的一桌：“我本来是打算点两杯酒的，碰巧看到你了。”
　　温栩烨笑笑：“啊？那很巧了。”看的到底是谁就不过说了。
　　林珀洄注意到温栩烨不太自然的脸，捂嘴笑笑：“你脸怎么了？”
　　“没事。”温栩烨真的有些想逃离了，拽拽身边的同学，示意她帮一下忙。
　　那个同学心领神会，一把拉住温栩烨就站起来走向吧台：“我请你喝一杯。”
　　“啊？不好吧？还是我请你吧？”温栩烨一边装样，一边快速走到吧台前，和同学装模作样地挑东西。
　　身后的林珀洄微微歪头，她当然知道温栩烨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再自讨没趣，回了自己的那一桌。
　　见林珀洄离开，温栩烨才敢和同学一起回去坐着。
　　“那人是谁啊？”
　　“我高中时的合租室友之一。”温栩烨云淡风轻地喝酒。
　　“感觉你好像对她……”
　　“她活该。”温栩烨把酒瓶放回桌上，“她和我另一个合租室友在一起了，都做过了。”
　　“那和你有什么……”
　　“另一个合租室友当时是我的女朋友啊！”温栩烨气的差点把酒瓶砸了。
　　“那她活该。还往上凑，是因为什么啊？”
　　“不知道。”温栩烨撇开目光，“可能是因为另外一个合租室友吧。我已经看见她了，应该是来试探我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
　　“我喜欢她干什么，我又没有受虐倾向。”温栩烨翻了个白眼，“两个都在烂泥里的家伙。”
　　“……”同学没再说话，但她真的很好奇这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大早上让他们来喝，结果喝到中午就散场了，也没再去别的地方耍，直接各回各家。

　　温栩烨烟瘾酒瘾都挺重，回家后在喝醉的情况下还是点了根烟抽。
　　从抽屉里翻出的醒酒药不知道日期，好像还是几年前买的。
　　吃完药后温栩烨想也不想直接上床睡觉，然后是被自己调的下午四点买饭的闹钟吵起来的。
　　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有人打电话了。
　　温栩烨看着屏幕上“姑姑（忙的时候不接）”，沉思片刻还是接起。
　　“栩烨啊，你下午四点半帮姑姑去北湾美院接一下小冉，姑姑和姑父这边都有事，以后请你吃饭昂。”
　　“嗯嗯，好。”温栩烨随口答应下来，把手机放下才想起来从自己家到美院好像不是半个小时车程就能到的。
　　但是都答应了，不去也不行。
　　为了过年在家有个良好的风评，温栩烨着急忙慌地换衣服打车，头发都差点忘了扎。
　　话说回来一头金毛去美院接人会不会被以为是那种很不好的人吧？
　　毕竟温栩烨的头发不是黄色，是很亮的金色。
　　那戴个帽子吧，应该没事。

　　四点四十分，北湾美术学院门口。
　　温栩烨为了不给表妹小冉丢脸特意戴了帽子，远处看根本看不清她的发色。
　　“来晚了？自己回去了？”温栩烨看着手机，“就十分钟就自己回去了？”
　　“表姐？”弱弱的一声从温栩烨背后传来，那人好像很不确定似的。
　　“诶，是我。”温栩烨想也不想转过头，却在看见自己表妹前和另一个女孩对视。
　　她看上去乖乖的，头发不长，但也能盖过脖颈。双眼忽闪忽闪地，还背着画板，是个看上去很乖巧漂亮的女孩，大概才二十岁出头。
　　四目相对后，女孩先别开目光看向别处，小冉拍拍女孩的肩表示感谢：“谢谢你啊漠漠陪我等这么久，我现在找到我姐了。”
　　“没事。我也是在等人的。”女孩没把方才和温栩烨的对视放在心上，低头调自己斜挎包的带子。
　　“那我先走了，再见！”小冉和女孩摆摆手，女孩也笑着说“再见”。
　　小冉向前走了几步，温栩烨却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看着女孩一动不动。
　　“姐！”小冉一声差点把温栩烨吓走，“该走了吧？”
　　“哦哦。”温栩烨随口应付，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女孩。
　　怎么办她好可爱。
　　“小冉，那个人是……？”
　　“我同学兼多年好友，叫慕漠。”小冉又补充道：“直的。”
　　“嗯？你说这……？”
　　“因为你长着一副一看就不喜欢异性的样子。”小冉说出了大部分人对温栩烨的初印象，当然，是对的。
　　“有联系方式吗？”
　　“有啊。我把她vx推给你。”小冉在手机上扒拉了一阵，温栩烨手机里多了一张拿一只布偶猫当头像的人的名片。
　　想了想，温栩烨还是加上了她的vx，对面也秒接受。
　　“快点走，你该回家了，不然你爸妈该担心了。”温栩烨面不改色地上车开车。
　　“是为了把我送走你好撩我朋友吗？”小冉捂嘴轻笑。
　　“少说话。”
　　“嗯嗯好的，我闭嘴。”小冉只安静两秒，又提醒道：“喜欢慕漠的人多得是，你最好抓紧啊。”
　　“什么？”
　　“就比如我们的一个学姐，长得很漂亮，很温柔的哦。”小冉故意犯贱。
　　“再说些有的没的的我把你甩下去。”
　　“好了好了，现在我真的闭嘴。可慕漠真的是直的。”
　　“所以呢？意大利面在打湿之前也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