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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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启明祭落幕已过五日，森洛克仍未收到任何关于阿尔弥赛离开居所的消息。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圣骑士掩饰的极好，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离场时那一闪而过的失态。之后，他从辉光大教堂归来便闭门不出，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如此看来，阿尔弥赛极有可能正在为某件事烦心，恐怕此时还和光明神有关。
森洛克慢条斯理地走在僻静的小道上，他倒是不在乎具体是什么事，他的目的很明确：提供帮助，至少也要表达这份意愿。
毕竟他耗费了半个月心血，眼看着和阿尔弥赛的关系稍有进展，结果就在启明祭结束当天，皇帝陛下突然取消了皇子们的剑术课。
虽说那课程的确毫无必要，但问题是，他便失去了正大光明接近阿尔弥赛的机会。
森洛克驻足在门前，他的下属追溯了副团长亚索斯的资金流向，最终找出了这座隐秘的宅邸。
不管怎样，他想得到的，总要到手。
衣着正式的皇储礼貌轻敲三下门，后退半步等着屋主人。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亚索，抱歉我还需要几天……”
话音在看见森洛克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大皇子目光飞快掠过阿尔弥赛眼下淡淡的青影和无意识蹙起的眉头，如同任何一个寻常剑术课的清晨般，向他温和致意：“厄西斯阁下，早安。”
“大殿下，”阿尔弥赛声音里透着不同寻常的疲惫和焦虑，也无心追究森洛克如何知道自己的住所，“剑术课烦请您联系骑士团的其他骑士代劳，我……尚有些私务缠身。”
“事实上，父皇已经停了剑术课。” 森洛克巧妙地倚住门框，半个身子顺势探入屋内，“事实上，完全是出于我个人意愿。我无意中得知在启明祭后您的状态欠佳，又连日闭门不出，而您的副官又不愿意告诉我实情，我实在是担心，所以冒昧登门……”
阿尔弥赛轻叹一声，这位大殿下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唯独这过分“亲近”的令人难以招架。
“殿下，只是并无大碍的私人事务，如果殿下无事的话，那就请回吧。”
森洛克却不退反进，长腿一迈跨进房门。他眼尾微垂，故作哀怨地叹气：“厄西斯阁下，纵使您再不欢迎我，好歹我也是一国皇储，旁听了您这么久课程，总也算半个学生吧？来拜访老师，连杯水都讨不到吗？”
半个学生……？阿尔弥赛为他的厚颜噎住，心烦意乱下也不欲与他辩驳，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位难缠的皇子，转身倒水去了。
森洛克环视几圈，阿尔弥赛的住宅干净整洁到几乎刻板，在视线所及之处，唯有一张羊皮纸格外醒目。那上面有几行简短的笔记，字迹极佳，笔锋凌厉。
但是……他眯了眯眼，这位圣骑士有个不知好坏的习惯，他喜欢将思考过程记在纸上，一丝不苟，工工整整。
实在不是森洛克想要窥探隐私，如果是公务，他看都不会看这张纸一眼。
可问题是，纸张顶端的那行字实在引人注目——如何在三天内找到伴侣……？
森洛克微笑的假面有些破碎，他不可置信地想，阿尔弥赛这种正气凌然，笑一笑仿佛头顶圣光的人，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五天，就为了思考怎么找伴侣？
光明神现在都关心起眷者的感情问题了吗？而且看样子催的还挺急。
况且，说实话，他还需要担心这个吗？且不说旁人，就单是他身边那个黑头发的副团长，瞎子都能看出来在暗恋他吧？
森洛克的理智告诉他这是阿尔弥赛的隐私，但目光却不受控制的继续向下看去。
第一条，不能是女性？等等没听说过他是……哦，备注写着：为？？？（中间的字模糊不清）和一位女性建立伴侣关系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后面还跟了三个叉。
第二条，对方无伴侣。
第三条，如可能，最好满足？？？（字迹同样模糊）的人设。这一条……完全看不懂。
第四条尚未写完，但依旧可以概括出大意——双方商议同意，如能达成协议合作最佳。
协议合作……
阿尔弥赛端着水回来，却看见那位大皇子好整以暇的坐在他的书桌前，手里正拿着羊皮纸。
想起纸上所书内容，阿尔弥赛手上不由得一倾，差点将水洒出。他压住尴尬和火气，正要开口，却被森洛克抢了先。
“厄西斯阁下，我记得我曾说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帮忙。”他微微停顿下，满意的看到阿尔弥赛神色一怔。
“而您列出的这些条件，我想我完全符合”他选择性忽视了第三条，虽然不知道“人设”是什么东西，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他想，没有做不到的事。
“更何况，我未来也不想要子嗣，皇室的血脉已经够多了，不差我一个。”
阿尔弥赛眉头紧锁，下意识便要拒绝：“不必……”
“何必这么早作答复呢？”紫眼睛的皇子早有预料，出声打断，“不好好考虑一下吗？圣骑士大人？”
“……您知道我不会在政治上为您提供帮助。”
“唉……阁下这话听着真叫人伤心。”森洛克叹息，“就像最初我说的，我只是单纯地仰慕您，仅此而已。”
阿尔弥赛无言以对，看向森洛克的目光不自觉带了审视，后者则维持着他惯有的从容。终于，圣骑士开口下了逐客令：“请回吧，大殿下。”
森洛克识趣告辞，踏出门外，脸上却浮现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在思考，那就说明，他动摇了。
阿尔弥赛的确在思考。
平心而论，抛开立场问题，森洛克的确是个极佳的人选。这位尊贵的大殿下，身份、性格、甚至外表都契合“祂们”的观测标准。并且至今没有与他人产生过暧昧关系，意味着没有情感纠葛。
更难得的是，森洛克是罕见的聪明人，他懂得进退，足够理智。与他……意味着能将这种复杂的关系简化为合作。森洛克明显是冲着利益而来，也预示了这段关系的稳固性，毕竟他也懂的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时间也合适……看上去只要他点头，便能立刻开始一段“浪漫”关系。
他掩住双眼，权衡利弊。
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的身份对储君的影响。
黑夜如期而至。
凯·阿萨迦仍在批阅奏章。作为一位皇帝，尤其是一位英明一世并决心英明到底的皇帝，这景象并不罕见。他揉着酸痛的手腕，正欲唤侍卫送些点心，却瞥见窗外那个正准备敲窗的身影。
皇帝：“……”好怀念，从前战时阿尔弥赛也喜欢不走正门不通报，直接爬上位于王宫顶层的书房，敲窗而入。那时是为了掩人耳目，以防机密泄露。
但现在……皇帝暗自猜想，他不会是，习惯了吧？
阿尔弥赛与皇帝对上正眼，索性也就不再敲窗，他利落地翻身进来，站定后却又规规矩矩准备行礼。
“行了行了，虚礼就免了。翻窗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拘束。”皇帝随意的摆摆手，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开口。
其实他也早就听闻圣骑士在启明祭后反常的表现，又闭门数日不出，此刻深夜来王宫，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能让阿尔弥赛如此之失态，莫非是……
“我可能会与森洛克大殿下建立伴侣关系。”
“不管什么事皇室都会尽全力……等等，”皇帝未说完的承诺卡在喉间，“抱歉厄西斯，等等，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
阿尔弥赛神情严肃地重复了一遍。
皇帝彻底迷茫了，他拿起一旁的杯子，仰头饮尽。“也不是酒啊……”
阿尔弥赛明白这消息确实突然，他再次耐心重复。
皇帝终于确定没有听错，自己也没中什么魔法，他面色一片凝重纠结：“厄西斯……阿尔弥赛啊，如果是森洛克给你下了什么爱情魔药或者魔法，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怪罪于他。”
他与圣骑士大眼瞪小眼，良久终于确认阿尔弥赛居然是清醒的，认真的。
“那你是来，”皇帝艰难地问，“让我为你们筹备婚礼的吗？”
阿尔弥赛显然已经习惯他跳脱的思维，平静的摇摇头，见皇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接着说：“若日后我暂时与大殿下结为伴侣，请您切勿因我的缘故而影响您的决策。我无意插手政事，从前不会，将来亦然。”
皇帝也正色颔首：“当然，我是老了没错，但我始终是一名阿萨迦。”
阿尔弥赛于是行礼告退，离开了灯火通明的王宫。
皇帝却再无心思处理政务，他暗自思忖，自己这个大儿子，倒是真有手段，连阿尔弥赛都能被他诓到手。
翌日，森洛克再次不请自来。这次，阿尔弥赛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他将人引入屋内，递去一杯水，以及一卷羊皮纸。
森洛克挑眉，试探性问道：“厄西斯阁下，这是？”
“合作内容，以及条件。”
素来稳重的大皇子，头一次在阿尔弥赛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毫不掩饰的惊讶，以及藏不住的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公式化的笑容。
他展开羊皮卷，看也不看便签下全名，随即掏出随身小刀，割向自己的拇指。
“等等”阿尔弥赛迅速扣住森洛克的手腕，“好歹你要看一眼吧，就不怕我加些过分的内容？”
森洛克眉眼弯弯：“我们不是伴侣了吗，我自然要给予你最大的信任和重视。”
阿尔弥赛深吸一口气，他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甜言蜜语”：“大殿下，请听我说完。第一，我昨夜已禀明皇帝陛下，即便我与您结成伴侣，也绝不会干涉他的任何决断。”
“这是自然，我不是说过吗，我并非……”
“第二，”阿尔弥赛罕见地强硬打断他的话，“我们将会暂时结为伴侣，您确定能接受吗？”
森洛克却反问：“为什么不能？”
阿尔弥赛一时语塞。沉默半晌，他才低声道：“某些情况下，可能需要拥抱……甚至亲吻。若您觉得……”
森洛克几乎要憋不住笑。这位阁下几乎无所不能，唯独在感情上实在过于生涩浅薄。他列举的这些有何难处？更何况凭对方那张令精灵都自惭形秽的面容，就算是逢场作戏，吃亏的也只会是对方。
“没关系，”那双紫罗兰眼睛几乎温情脉脉，“我不介意。”
啧，他愉悦地想，事实上，再过分一些他都不介意。
阿尔弥赛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确认没有一丁点勉强，才放开了对方的手腕。他同样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滴落几滴指尖血。
誓约成立。
屋内陷入寂静，只剩下风吹风信子的声音。
森洛克看出来自己新晋的“伴侣”似乎有点踌躇，他耐心等待。终于，阿尔弥赛低声开口：
“我想，我得为刚才的失礼抱歉，我不太懂的如何与伴侣相处。”
森洛克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声音温柔得几乎发腻：“无妨，我会一点点……教你。”
教你如何全心全意去爱他，如何为他提供助力，为他所用，并且在政治上发挥“圣骑士”独一无二的作用。
他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