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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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素盏的新文更新了封面，是前期某关键剧情的一幕画面。素盏向来擅长描写大场景，这段剧情光看文本便看得读者热血沸腾，遑论如今借由一位高超画师之手将其展现，读者一半在高呼上瘾，一半撒花庆祝双厨狂喜。
寡言的作者似乎打定主意大肆炫耀，封面上新那天不光在文案页加大加粗标注了画师，更是连发五条微博昭告天下。此番宣扬之下，评论逐渐由“恭祝二位喜结连理”演变为“差不多得了大家已经知道你追星成功了”，看得八岐乐不可支。
须佐完全不在乎，他已经约到了生根发芽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私稿，在事实上，他就是成功者。至于互联网上的评价，一律视为道贺。
“真是好心态啊。”八岐把资料哗啦一扔，踞在椅子上仰头睨他。
须佐任劳任怨地接过来整理：“你说的，以前那些已经找不回来，我们只能从头创造新的回忆。”
八岐哼哼两声，没再揪着不放。
少顷桌面重回整洁，须佐换上外出的衣物，站在镜前略显生疏地打领带，问：“中午下了课自己去食堂，不许不吃。没事想想晚上吃什么，下午没事了我去买菜。”
“火锅。”
“不行，前天刚吃过。”
“……那再说。”
“不急，慢慢想。”须佐拿上包准备出门，声音从玄关远远传来，“等下进会场就不能看手机，想好了发我微信就行。”
八岐懒声称是，随手把书桌再次弄得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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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学院承办了一场业内相当权威的学术论坛，作为即将卸任的校会会长兼知名绩点杀手，须佐顺理成章地荣任志愿者，获得了同业内知名前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须佐身着正装，此行便是前往论坛现场。
须佐此前有过许多组织策划大型活动的经验，又带领志愿者队伍排演充分、临场调度得当，论坛井然有序地结束了第一天的日程。散场时某位院士对他青眼相待，当场交换了联系方式，还欢迎须佐报考他的研究生。
八岐得知此事后颇为不忿——自己的导师还没评上院士呢，须佐直接快人一步，已然收到了院士的邀请。
“要不我抛弃小导，也去联系个院士大佬吧。”他跟在须佐身后捣乱，伸爪偷吃切好的食材，一边嘀嘀咕咕，“省得我还天天追他屁股后面催，那种懒狗只有被皮鞭抽着才知道上进，我一天到晚也很累的。”
随即被须佐掐着腕子捉住，端起来驱逐出厨房。忙碌的主厨无奈失笑：“小导会伤心的。其实我一直想问，以你的能力想去哪里都可以，当初为什么选了他呢？”
“他的方向很有意思啊。”八岐抽出纸巾擦拭指尖，“全世界都没几个人做，前期工作几乎为零，太难出成果了，但是很有意思。”
他总结：“我想做。”
听起来很简单的理由，甚至有些草率了。然而选择读博的师姐给出的理由同他一模一样：既然不愁吃穿，又有幸能从事喜欢的工作，为何还要在意其他呢？
“跟着我很难混出头啊，你真想好了？”彼时导师叹息般地劝说，“你随时可以改主意，想要推荐信随时找我拿，不用不好意思。”
师姐笑嘻嘻地：“没事导，我家里有矿，组里缺钱了随时找我要，不用不好意思。”
蔬菜热油下锅，滋啦一声掀起十几厘米高的油烟。八岐反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双腿夹着椅背晃晃悠悠，在噼里啪啦的爆响中自言自语：“……谁家里还没个矿啊。”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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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这么成实验室股东了？”
“怎么可能啊，小导家里也有矿呢好不好，不然怎么能在这个方向上做出名堂来。”
八岐挑眉而笑，指尖被人牢牢攥着，正缓步穿行于林荫道下。温柔夏风拂过，捎来幽幽花香和簌簌叶声。
时光荏苒，眨眼来到了毕业季，大四的学生们都忙了起来。四处跑招聘会者有之，为研究生复试愁秃头的亦有之，就连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都忙得见首不见尾。反倒是早早决定了去向的须佐、八岐二人罕见地有些空闲。
许是补偿前三年的忙碌，两人此时正牵着手漫步校园，悠闲得完全不像毕业生。作为每周必上几次表白墙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很少有人不识得他们的面孔，先前两位大帅哥内部消化的事情还引发过不小的讨论，如今行色匆匆的毕业生们早已放下了当初的惊讶，只剩对闲散情侣的嫉恨。
“比起我当股东这种没边儿的谣言，还是你决定gap一年比较吓人吧？”八岐摇摇头，“也不知道你老板怎么同意的，我小导也只让我歇两个月。”
须佐认真解释：“道不虚谈，学贵实效。尤其是文史类学科，一味研究理论很容易陷入迷茫，老师的意思也是让我多出去走走、多见识一点再回来学习。”
“好吧，你们文科生。”八岐也就随口一问，他的重点并未在此，“毕业旅行想好去哪里没？我只有两个月，比不得你要闲一整年的时间哦。”
“不是闲——那前两个月陪你玩，之后再做我的事。”
须佐的间隔年亦有他的事情要做，不像两人方才玩笑那般空闲一整年。他的导师年纪较大身体不好，近来又忙得分身乏术，许多需要实地考察的行程无法亲去。一筹莫展之际，恰好碰上须佐这么个合眼缘、天分高、肯吃苦的学生，干脆叫他推迟一年入学，替老师把要去的地方跑一圈再说。
也当提前走入社会，磨一磨年轻人的性子。
好在老教授本意并非为难人，差旅全报销不说，给出的计划也十分宽松，腾出两个月和八岐旅行绰绰有余。
“你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又懒得爬山走路，想不想去海上玩？”须佐显然认真做过功课，“我家在东南亚投资过一个岛，听说建设得还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谁懒了，你才懒。”八岐反驳，“你更适合当股东吧大少爷，私人小岛都搞出来了。”
“不是私人的，只是有些股份，家里以前投了点钱，开发出来当做景区的。”须佐报了个相当有名的旅游胜地，表示自己也没有那么有钱。
八岐两眼放空，心说这解释了比没解释还要唬人，早知道不问了。
最终还是定了去岛上待半个月，至于后续的旅程……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八岐放弃思考，干脆躺平了。
*
六月初，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答辩顺利通过，系里老师颇为满意，甚至一度想把他们的作品评为优秀论文。二人闻之大骇，手忙脚乱、各显神通地推辞掉。
“还好推掉了。”八岐直至坐上前往海岛的飞机时仍心有余悸，唏嘘道，“不然这会儿还忙着二辩呢。”
须佐深以为然，心有戚戚焉地翻出眼罩替八岐戴上，不想谈论这么可怕的话题：“别想了，睡会儿吧。”
不幸被评优的同学愁得哭爹喊娘，朋友圈里每天三条声泪俱下的控诉，其情态之悲苦叫人不忍卒闻。抛开那篇学术垃圾里被强塞的大量新内容不说，光是二辩现场底下坐着的两排大佬，就足以把人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没当场晕过去就算心态良好。
飞机加速冲刺、抬轮起飞，穿过万米云层，向着无数人心中的度假胜地疾驰而去。
再次回到学校附近的出租屋时，里头的租客已经换了一批。每逢毕业季，这种专做租赁的楼房里都会产生大量人员流动，各种中介、搬家公司、外卖快递到处跑，加之物业管理力度一般，一不留神便会发生失窃。
“本月第三起了。”八岐咬着冰棍，嘶溜嘶溜地举着手机发语音，“一看就是食堂里拿手机占座占习惯了，这下可好，新款到手还没捂热呢就丢了。”
发完也不等对方回复，径自关了手机提着一大袋零食上楼，路过快递柜时顺手拿了前几天下单买的水彩颜料。
与大多数美术从业者不同，八岐最先接触画画就在使用电子设备，哪怕之后恶补了大量基础知识，也几乎从未使用纸笔作画。然而前一阵儿旅行时，须佐突发奇想，打算在路过的每一座城市都寄回一张明信片，正好此行有位大画师陪同，连思忖写什么都免了——直接画上印象最深的当地风景就好。
这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最终没能实施。被委以重任的画师蹙眉提笔犹豫半晌，最终长叹一口气，含泪承认自己不会用纸笔作画。
于是明信片计划被迫搁浅，两人合计片刻，决定改用照片作为替代品，既是独属此行的回忆，又附带了当地特色，亦为上上之选。
大概是觉得受挫，八岐当即决定回来后开始练习使用纸笔，为此接连下单数部网课，以及各类画纸画笔颜料若干。
旅程结束时，两人在首都机场分别。八岐回去练画、准备提前进组；须佐则要拜访导师，敲定最终的考察路线。
老教授收徒贵精不贵多，手底下的学生和助理加一起能用两只手数过来。按规定，外出考察的任务不能交由一人独自完成，他原本都打算忍痛抽出两个人来，大不了来年少做几个课题。偏偏命运待他不薄，叫他在这当口碰到须佐这么个合心意的学生，一下解决了师门代际传承和这趟考察两个问题，可谓又解近渴又解远渴。
“真羡慕你啊，一来就得重用，还赶上联培计划，一下子能拿两个学位。”被派来一起出差的师兄一手提着行李，一手举着小风扇在脸旁呼呼吹，同一旁立着等车的须佐闲聊。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里倒未见多少责怪。
这位明年才正式进组的准小师弟性子沉静，潜心钻研学问时常常一埋头就是四五个小时；他虽性格内敛，周身气质却没有学者常见的木讷，为人处事不见青涩，需要撑场子时简直不要太能拿得出手。老教授曾说须佐天生是块做学术的料子，师兄一开始还不信，几番相处下来不得不认同教授眼光确实毒辣，心底原本压着的一丝不服也悄然散去了。
须佐单手回复八岐的消息，分神应道：“本就是看中联培才来的。”
师兄：“啊？”
“我男朋友在本校读研，和他分开太久我不放心，他一忙起来容易作息不规律，得有人盯着。”须佐解释，“如果一直在首都的话不方便监督他，两校联培就能经常过去看看，免得他再把自己折腾去医院。”
师兄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从哪说起。无论是在这平平无奇的路边原地出柜的心态，还是轻描淡写就把常驻首都、院士带教当成缺点的气魄，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也许旁人会认为少数的性取向是影响前途的污点，从而千方百计隐瞒，可须佐向来如此坦荡。
“我真的，心服口服。”师兄沉默半晌，由衷赞叹。
考察很顺利，大概再过不到半年，他就能重新回到那座住着爱人的城市。须佐想起他曾问八岐何时察觉他的心意，那时白发的男生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懒洋洋道：还用得着察觉？你一起心思我就看出来了。
费什么劲儿遮掩啊。他唇角噙笑，神情戏谑：越遮掩越明显好不好，欲盖弥彰嘛。
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须佐想。
此时风和日暖，草长莺飞。
明天也该是个好天气。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