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佳话》蓝木水翊

25、久候伦敦

　　阔别十年的伦敦，终于又见面了。
　　池雨安如约来接隽语，一坐上车，池雨安就抓着隽语亲了好一会。
　　“这是你的问好方式？”
　　隽语得以喘息，慢慢说出这句话。
　　两人离得很近，她就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坠入深似海的眼眸中。
　　“嗯，你不喜欢？”
　　隽语一反常态，主动吻了池雨安，池雨安大吃一惊，但仅一秒，下一秒便吻得更狠。
　　“温隽语，你怎么了？”池雨安心里没底。
　　“你不喜欢？”隽语用池雨安的话回答他。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池雨安有股强烈的异常直觉。
　　隽语摇头。
　　变得黏人的温隽语，很新鲜。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才驱车而去。
　　“你们住在哪？”池雨安问道。
　　季淳一行人前天先落地伦敦，隽语今天和他们汇合。
　　池雨安看了眼隽语发的定位，幸好离他家还挺近的。
　　“你着急找他们吗？”
　　“也不是很着急，天黑之前回去就好了。”
　　池雨安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口，“你想去同学聚会吗？”
　　隽语完全没想到这件事，“同学聚会？”
　　池雨安点头，“嗯，我们每年圣诞节左右都会聚一下，他们正好也放假了。”
　　隽语没吱声，她确实有和旧友重聚的计划，但目前只有和夏时吃饭这一项，同学聚会的话...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面对他们吧。”
　　隽语还不能做出决定，“有些友情没了就让他过去吧，现在联系也只有尴尬。”
　　池雨安“嗯”了声，“但很不巧的是，他们多数是我的朋友，我想向他们公开一下我们的关系。”
　　淦。隽语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去吧。”隽语低低的说了一句。
　　她没想到一落地伦敦就要面对这样的人际场合。
　　进门前池雨安握住隽语的手，“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说你什么。”
　　隽语微微皱眉。
　　“Joans~~您终于来啦！我们酒都喝一轮了！”
　　隽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声抑扬顿挫，情绪十分饱满。
　　全场只有坐在中间靠边穿灰色卫衣的男生站着，隽语推断是他在说话。
　　“这是？”他歪头看池雨安身后的人。
　　隽语往前走一步和池雨安并肩，“好久不见，我是温隽语。”
　　全场寂静了几秒，随后传来起哄声，“Jonas的女朋友！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
　　“听Vins说Jonas女朋友很漂亮，果不其然，气质和外貌都是绝佳。”
　　“看来今天是大场面啊，他们几个没来的亏了。”
　　隽语皱眉，这些纨绔子弟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忘了，在伦敦应该说英文名比较合适，重新介绍一下，我是Kendral。”
　　现场再次陷入寂静，众人脸上都是一副“Kendral？好耳熟的名字”的模样。
　　“你是Kendral？Jonas回国的白月光，Kendral？”
　　穿灰色卫衣的男生率先反应过来，其他人被这么一点拨也恍然大悟。
　　这才是隽语想要的答案，她首先是Kendral，而不是用“Jonas女朋友”这个头衔指代的人。
　　“正是在下。”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别站着呀，都坐都坐。”
　　进来时她就感觉店里的陈设像中国饭馆，现在看到菜单更确定是中餐厅。
　　“Kendral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灰色卫衣男子率先发问，其他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看过来。
　　“您是？”
　　“噢噢。”陈沉仿佛才想起来自己忘做自我介绍，“我是Joe，中文名是陈沉。”
　　隽语有印象了，以前总在池雨安身边的那个欠揍男，难怪全场他最热情，原来是因为他和池雨安最熟。
　　“好久不见。”隽语打了照应，“我现在是演员，所以希望大家今天对我的行程保密，谢谢。”
　　池雨安点头，“嗯。”
　　“演员啊，那我得去看看你的戏了。”
　　池雨安抬头给陈沉一记眼神杀。
　　陈沉没有怂，反而笑了笑，“礼仪嘛。”
　　“话说回来，Vins怎么还不来？”
　　某一位男生频频看向门口。
　　“估计堵路上了吧。”另一个人回答他。
　　隽语调整呼吸，今天是场硬仗，来都来了，这些延迟10年的恩怨情仇就在今天彻底终结吧。
　　手机忽然响了，隽语小声对池雨安说了声就出去了。
　　“喂？”隽语走到一个人少的僻静角落。
　　“隽语~你飞机该落地了吧，人呢？”
　　季淳懒洋洋的说着，隽语不用想就知道她现在一定是购物完美滋滋的坐在某家饭店时忽然想起来还有隽语这号人。
　　“落地了，在同学聚会呢。”
　　“同学？你高二就回国了，哪来的同学啊。”季淳也真是不怕得罪隽语。
　　“一年同学也是同学啊，而且，他们是池雨安的朋友。”
　　“噢~池雨安的朋友啊？所以他是向朋友圈公开你了。”
　　“是啊，我这不得过来排场排场。”
　　“要不要我过去帮你？”
　　“不用，你一个人都不认识，比我还尴尬。”
　　“我这不是怕你孤立无援嘛。”
　　“我一个人可以的。”
　　“好，有事及时打电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晚上打算在民宿吃火锅，来不来？”
　　“当然来，等我。”
　　“没问题！”
　　隽语挂断电话，一回头就看见夏时马上要到包厢门口。
　　兴许是察觉到视线，夏时往这边看了眼，脚步立刻停了。
　　夏时不可思议的笑了，她刚才本来不想来，是听说池雨安来了她才来，没想到池雨安把温隽语也带来了。
　　“好久不见。”夏时率先开口，路过包厢门口往隽语这边来。
　　天助我也——隽语心想，人自己送上门来，她就不用专门找了，能在这里和她把话说清楚，她也不用进去敷衍社交了。
　　隽语：“你也来了？”
　　“是啊，我的同学聚会，我没理由不来啊。”夏时尽显地主之谊，“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隽语拦住她，“我们先聊聊吧？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在大堂另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服务员倒了两杯茶水。
　　夏时风尘仆仆赶来，口确实渴了，喝了口茶水润润嗓。“我以为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你不会想见到我了。”
　　“我是不想见你，但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好啊，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喜欢雨安吧？”
　　隽语问完，两双眼睛沉默的对视着，谁都不肯认输先移开。
　　“喜欢过。”夏时承认，“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那你讨厌我吗？”
　　“讨厌过。你要我说实话吗？”
　　隽语点头，“既然要说清楚，当然是说实话。”
　　“我讨厌你，是因为我嫉妒你，你应该猜到了吧。”
　　“也许。”隽语也不很确切，直到夏时发长文那次她才稍微肯定自己的直觉。
　　“在我看来，雨安很喜欢你，对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人，我很难没有敌意。我不比你差，为什么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这么想过。”夏时缓口气，“更令我生气的是，我后来觉得你好像挺好的，家境好、性格好、长得也好看，待人接物也是没话说，哪怕你有一点不好我都不会这么生气。”
　　“那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有很多缺点。”
　　“是啊，可我看不见。旁观者有旁观者的好处，也有坏处，那就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敌意，我很抱歉，可是我没办法控制。”
　　“确实，你看得见雨安喜欢我，可我当时并不觉得。他对我很好，可对我不是特殊的好，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我当时，尚且不能确定他的喜欢，你的恶意又是清晰而汹涌的，我的处境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夏时笑了笑，“没办法，我们立场不一样。”
　　“我回国之后，你对我态度冷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夏时点头，“那时候我很开心，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回来。”
　　隽语慢慢摸着杯子，“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做不成朋友了吧？”
　　夏时露出整场谈话最发自内心的笑容，“嗯，或许有一天我对雨安的执念放下来之后，我们的关系会好一点吧。”
　　隽语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我是该承认这段友谊到了终点。”
　　心中情绪翻涌，隽语红了眼睛，“我们从小认识，一直长大，至今十几年，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后来池雨安出来找人，看见隽语和夏时两人红着眼睛坐在角落一桌，都沉默着。
　　隽语没有再进包间，也没有让池雨安送她回去，她自己一个人从饭店走回民宿。
　　她原以为她都忘记伦敦的路，没想到早就刻进骨子里了，她不用思考，身体自己就会识路了。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城市，曾经载满她的全部世界。现在，24岁的温隽语站在这里，站在伦敦的街道上，不过是一个会认路的游客罢了。
　　天空下起濛濛细雨，淅淅沥沥，隽语看着眼前的景色恍惚了，她分不清自己现在在伦敦还是海市。这些年浮浮沉沉，她有点分不清伦敦的往事是梦还是事实，现在自己在哪里，是谁，这些遥远得犹如隔世。

　　“蒜泥直接买就好啦。”
　　“我们可以自己捣啊。”
　　“好吧随你。香菜当然要啊，隽语也吃。”
　　“大哥，你才买一盒肥牛，都不够我一个人塞牙缝的。”
　　“你是大胃王吗，你是女明星。”
　　“我是你祖宗！”
　　......
　　隽语迷迷糊糊醒来，温暖的被窝，熟悉的声音，陌生的空间。
　　“小声点，我才发现你是大嗓门。”
　　季淳絮絮叨叨就进来了，坐在床边，“刚好你醒啦，就说季白这人嗓门大，真是名不虚传。”
　　其实你嗓门也是...隽语心想，只是她有点没力气说话。
　　季淳用手背覆在隽语脑门上，嘀嘀咕咕着“好像没那么热了”，不确定的又感受了一下。
　　“隽语，你还难受吗？”既然感受不出来不如直接问本人。
　　“难受？”隽语哑声问道。
　　“是啊，你发烧了。”季淳收回手，“应该退烧了。”
　　隽语迷迷糊糊的，发烧了也没感觉，坐起身，有种大梦一场的恍惚感。
　　“我，我有点失忆了。”
　　季淳笑了，“烧傻了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隽语看向季淳，“季淳。”
　　“我们现在在哪？”
　　隽语扫视整间屋子，“民宿？”
　　“哪里的民宿？”
　　“伦敦的。”
　　“对了。你只是没睡醒而已，脑子还是好的。”
　　“我睡了很久吗？”
　　季淳掰手指算了起来，“两个小时，算久吗？”
　　才两个小时？“我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
　　“很正常，你就跟昏过去了一样。”
　　隽语自己探了探额头，“我怎么发烧了？”
　　“你站大街上淋雨，肯定发烧啊。”
　　“我站大街上淋雨？我有点记不清了。”
　　“记不清也没事，有些事也不用记太清。”
　　季淳话里有话，“好啦，既然人好了，就收拾收拾出来吃饭。还好你醒了，不然我们吃火锅都良心不安。”
　　隽语迷迷糊糊来到餐厅，他们已经把菜都备好，锅也煮上了。
　　扬节：“醒了隽语。”
　　季白：“姑奶奶醒了。”
　　季淳拍了下季白，“就说你是大嗓门，我进去一看隽语刚好醒了。”
　　“我真冤枉吶。”季白嘟囔着坐下，不确定又问一边的隽语，“真是我吵醒的？”
　　“我醒来确实听到你和季淳的声音。”
　　“哈哈哈！”季白狂笑，“谁也别说谁！”
　　扬节也笑了，制止季淳进一步斗嘴的打算，“好了二位打住，吃饭吧，大家都饿了。”
　　“隽语病刚好，就吃清淡点的吧，隽语，你吃这个猪肚鸡汤底。”季白亲切的把猪肚鸡汤转到隽语跟前。
　　“好，谢谢。”
　　“先干杯吧，祝贺我们心想事成，终于一起过上圣诞节啦！”
　　季淳斜了季白一眼，但还是举起水杯，“干杯！”
　　隽语喝下肚才知道自己杯子里装的是温水，“我也要喝可乐。”
　　“呃，病人确实可以喝可乐，但是......”季白支支吾吾的视线飘到季淳眼睛里，后者收到求助信号，“但是喝温水比较保险。异国他乡，生病不方便。”
　　也是，那就喝水吧。
　　“咱们说下明天的行程，白天就是绕着西城到处逛，晚上我已经定好一家氛围感特别好的饭店，喜度圣诞夜！然后回来喝到天亮。”季白情绪激昂，未喝先醉。
　　对面两个人默契的拍手，表示赞同。
　　“隽语呢？应该有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