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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断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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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扼着我手腕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而他另一只沾着血渍的手,那只刚刚砍断了苏玉瑶右手的手,却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亵渎感的动作,抚上了我冰凉的脸颊。
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指尖,如同毒蛇爬过肌肤。
“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占有欲,摩挲着我因恐惧和剧痛而失去血色的唇瓣。
那目光,如同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染了血的藏品,幽深,专注,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冰冷的偏执。
“这张脸……”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梦魇的呓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喟叹,“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些。”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呼吸几乎要喷在我的唇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个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牢牢锁定了我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的疯狂暗流,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彻底吸入、绞碎。
“告诉本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和一种病态的探究,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孤城血火染就的‘情深’……”
“和这东宫金殿里淬毒的‘心机’……”
他的指尖,猛地用力,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声音陡然变得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哪一个……更能让本王的王妃……活得更久一点?”
裴衍那只沾着苏玉瑶鲜血的手,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扼在我的脖颈上。
指尖传来的力道带着一种宣告死亡般的压迫感,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作响,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冰冷而暴戾的力量挤出躯壳!
他眼底翻涌的疯狂暗流,如同最深的寒渊,死死锁定了我濒临溃散的瞳孔。
那句“哪一个……更能让本王的王妃……活得更久一点?”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意识深处!
活?在他手中?像苏玉瑶那样被砍断手脚?还是像前世一样被无声无息地毒杀?!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这绝对的力量和洞悉一切的疯狂面前,都脆弱得如同薄冰。
“呃……放……”我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脸色因缺氧而迅速泛起骇人的青紫。濒死的痛苦与前世被毒杀时的绝望感交织重叠,撕扯着我的神经。
“裴衍!你放肆!”太子裴钰目眦欲裂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眼睁睁看着裴衍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他的东宫、在他的大婚之夜,当着他的面扼杀他的“太子妃”,这已不仅仅是挑衅,而是将他的储君尊严彻底踩在脚下践踏。
更让他惊怒的是,那个女人,那个刚刚还想毒杀他的女人,此刻在裴衍手中如同待宰羔羊般脆弱,一种被双重背叛和彻底无视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给孤拿下这狂徒!”裴钰厉声咆哮,手中寒光凛冽的长剑再不迟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裴衍的后心!剑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与此同时,殿外终于响起了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声!被惊动的东宫禁卫,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入重华殿大门!刀剑出鞘的寒光瞬间将殿内映得一片森然!
“保护殿下!”
“拿下逆贼!”
厉喝声与兵刃破空声交织成一片杀伐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就在太子裴钰的剑尖即将触及裴衍玄色蟒袍的刹那——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毒蛇滑过冰面,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扼住我脖颈的那只冰冷的手,骤然松开!
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量,我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跌去,眼前天旋地转,只剩下裴衍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疯狂与嘲弄的黑眸在视野中急剧放大!
然而,预期的冰冷地面并未到来!
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如同钢铁般猛地箍住了我的腰!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腰肢勒断!一股混合着血腥气、龙涎香和冰冷男性气息的压迫感,瞬间将我牢牢禁锢!
是裴衍!
他非但没有躲避那致命的剑锋,反而在电光火石之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身!一手如铁钳般将我死死扣在怀中,另一只沾着血渍的手,快如鬼魅般探出!
“叮——!”
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响!
裴衍那只苍白的手,竟然后发先至,仅凭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如同拈花摘叶般,精准无比地、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太子裴钰那柄灌注了雷霆怒火的剑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太子裴钰倾尽全力的一剑,裹挟着储君之怒和顶级高手的劲力,竟被裴衍用两根手指,如同夹住一片飘落的树叶般,稳稳地、死死地钳制在半空!
剑身剧烈地嗡鸣震颤,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裴钰脸上的惊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握剑的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力气,那柄剑却如同焊死在了裴衍的两指之间!
怎么可能?!裴衍的武功……竟已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境界?!
整个重华殿内,所有冲进来的禁卫,所有屏息的宫人,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力量认知的极限。
太子那石破天惊的一剑,竟被人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唯有裴衍指间那柄剑,依旧在疯狂嗡鸣,剑身剧烈地弯曲着,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力,随时都会崩断!
裴衍甚至没有去看太子那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脸。
他的目光,如同黏稠的毒液,始终牢牢锁定在我因窒息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我脸上那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慵懒和嘲弄,清晰地响在死寂的大殿中:
“太子殿下的剑……”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