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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 ...

  •   桌上有一道清炒豆子,一道蛋花汤,一道白豆腐还有一道烧猪肉。
      展岳迟疑了一会,夹了一片猪肉放进了了碗里,又舀了一勺豆子放进自己碗里。
      “那个,展岳!”了了忽然唤他。
      展岳撇过头,疑道:“怎么了?”
      了了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粒晶莹的深红色小球:“这是我上次给你说过的很好吃的糖,都忘了给你了,你尝尝?”
      糖?
      展岳虽然有些不明,却还是接过来吞了下去。
      淡淡的清凉的味道。

      ×××

      一顿饭众人都吃得很安静,屠夫与翠娘很热情的不住给他们挟菜,了了只是很机械的接过来吃下去。
      一向很能吃的了了今天第一个吃完,而且只是吃了一碗饭。展岳关心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了了朝他很痛苦的点点头。

      很快便结束了晚饭,翠娘把客房的位置给他们指了指。客房有两间,这说明他们不用再挤一间房了。虽然了了并没有告诉这对夫妻,他们的关系,不过他们似乎也不太在意。
      时间还早,翠娘在收拾碗筷,了了便坐在火炉旁静静的烤火。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事,拍拍展岳:“我都忘了,你手受伤了,给你上点药好了。上次在老前辈那里的药还没有用完,正好。”
      展岳笑着摇摇头:“都说了没关系的。”
      “不行啊,我得看见你好好的,最好是一点伤都没有。”以洗清她的罪孽。
      言罢,了了不由分说的扯过展岳的手涂起药来。展岳无奈的看着她,“看来娶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子回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嗯?展岳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医术高明?”翠娘站在门外,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
      “姑娘,医术高明?你医术高明吗?”她有些激动的几步走到了了身边,两手握着她的双肩。
      了了有一瞬间差点背过气去,只好不住的点头又点头。
      “翠娘,你先放开人家姑娘。”屠夫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把扯开翠娘。
      了了这才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解放了。

      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顺着胸口一抬头便看见屠夫的眼神,吓了她一大跳。
      因为那个眼神,是她见过的,最犀利的眼神。与刚才那个憨实的屠夫简直判若两人。
      了了咽了咽口水。只见屠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
      “!!!”

      了了始料不及,连忙上去扶他:“大大大……大叔,有话好说啊!”
      展岳扶起屠夫,轻声问道:“大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屠夫重叹了一声,低下头:“哎,不瞒公子,咱家里那宝贝的闺女几年前生了重病。成天身子虚得很,只得在床上躺着,耗了好些药都不见效果……”
      翠娘低声啜泣着:“若是姑娘能治好小女,贱妇定当重谢,就是要这条命都能给你!”
      哇哇哇……不是这么严重的吧?

      了了只好先缓住他们:“大叔大婶,你们……你们太客气了,不如让我先见见令嫒好了,只要是还有救,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治好她。”
      展岳拍拍屠夫的后背,“了了说的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你们也不必如此,尽管放心好了。”
      翠娘抬起泪眼,哽咽着:“是……真的吗?那,太好了!”

      ×××

      屠夫的女儿睡在后院的一间小屋里,屋中光线很足,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
      了了嗅了嗅。
      长春花,九尾草,灵果,一晶。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补气补血的草药。
      这间小屋相比其他的房间更算得上是“豪华”了,不仅有青瓷盆景,还有金蚕丝线缝制的纱窗。

      让了了顿然觉得奇怪。
      屠夫的女儿就睡在床上,隐在薄薄的帘障之后。
      翠娘走过去,轻轻撩起帘障来。于是,了了看见了一张清水芙蓉的脸庞。女子的脸保养的很好,皮肤看起来细腻光滑,身上的衣着也是十分光鲜。青丝如绸,眉眼妩媚,只是略略有些苍白。

      了了低声朝展岳道:“果然,他们一家人的脸都好白哦!”
      展岳皱了皱眉头:“了了!”
      “……我知道了。”

      女子的印堂发黑,嘴唇呈乌紫色,颇有中毒的迹象。
      了了俯下身去,一手按在她的脉门上,仔细看来又似乎没有中毒,而且这个女子的脉相略略有些与常人不同。
      皱了皱眉头:“咦——”
      “了了怎么了?”
      “……没有,这里,好像有些奇怪。”了了伸手在女子的腹部按了按,硬硬的。
      硬硬的?
      是有什么东西一样。
      了了抬头看了看女子的面部,她一直紧闭着眼睛,睡得很安详,这个感觉也怪怪的。
      忽然,她的腹部轻微的动了一下,了了一惊,下意识的收回手来。

      展岳扶住她,有些莫名其妙。
      了了猛的转过身去,“翠娘,借你绣花针一用;大叔烧些水来,再拿些茶叶进来,谢谢了!”
      翠娘与屠夫稍稍愣了一下,便立即出了门去准备。少顷,在她面前就摆好了所有用具。了了定了定神,绣花针在烛焰上掠了掠。

      侧过身来,对展岳道:“展岳,等会,你从百会穴上输内力进去。”
      “内力。”展岳有些怔忪的看着她,“治什么病需要这样的?”
      了了一边给女子施针,一边表情严肃的对翠娘他们说:“令嫒没有得病,她是被人下了蛊。”
      “蛊?巫蛊术吗?”翠娘的手颤抖的覆在嘴上难以置信的样子,“我们从来都与人无怨,这……这究竟。”
      了了见她这样,讷讷的安慰道:“别担心啦……下蛊的人显然是个外行人,令嫒也中蛊不深,很快就会好的。”

      她朝展岳使了个眼神,展岳起身坐在床头,屏气凝神,右手缓缓向女子的头部注入真气。不一会儿,女子的腹部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她的面部表情也开始丰富起来,只见她难过的睁开眼然后朝地上猛的吐出一口黑血来。
      “啊啊啊,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了了指着地上大声喊着。
      黑血里一只黑色的如蚂蝗外形的蛊虫正在血水里挣扎,粘稠的液体覆满它全身。展岳抬起长戟,狠狠剁上去。
      ……
      屠夫和翠娘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得那个已经脱离危险的女子微微轻咳起来,他们才从无比惊讶之中缓过来,慌张焦急的奔向床边。

      了了一个趔趄,从床边被他们大力挤出来。
      ……哎哟,这两位也真是太心急了一些吧?
      她一边揉着被撞着的腰,一边看着床上的女子。
      她好像不仅仅是中了蛊,因为她刚才感觉到她的腹部里除了那个蛊虫还有硬块。
      那才真正是她腹里的东西。
      见了了还呆在原地,展岳过来牵她:“我们出去吧。”
      “啊?哦……好。”了了还是很不放心的回头又看了看,嗯……他们一家人的脸,果然很白耶。

      ×××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比较快,才刚辰时,天就已经黑尽了,了了跟展岳蹲在门槛上看院子里的雪。天气果真是很多变的,刚才还如此大的暴风雪现在已经都停了,院子里寂寂的,庭中的水坑里居然还倒影出一轮明月来。
      只是带着冬天的凄冷罢了。

      不一会儿,几个脚步声渐进,了了与展岳回头看去。屠夫的女儿被搀扶着走了出来,脸色有些憔悴,却比起先前来精神要好了许多,只是一张脸惨白的就像高高宫墙那粉白的颜色。
      她朝了了他们微微欠了欠身,淡笑着开口:“多谢恩公。”
      了了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没什么啦。”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忽的一阵轻风卷起她身上披着的轻纱,了了觉得有一刹那朦胧。

      “小女子姓贺名茵絮,恩公叫我茵絮就好。”她的嘴角只是浅浅的勾开一个弧度,但了了却看得出了神。她并不能算是倾城之貌,可一言一行却都有一种淡雅的气质,给人清冷却又很舒服的感觉。
      了了愣了半响,贺茵絮朝她又施了一礼:“敢问二位恩公尊姓大名?”
      “展岳。”他抱了抱拳。
      了了这才回神过来,“顾……顾了了。”
      “顾了了?”贺茵絮若有所思的垂了垂头,又抬眸轻声道,“我记住了。”
      “你,病才好,不如多去床上躺一躺吧?”了了关切的说道。翠娘也跟着应和着。

      贺茵絮只是微笑着摇头:“不必了,我精神好了很多。”她又转头向翠娘道:“娘,月圆了,天色也还早,我可否与恩公去西归河边放花灯?一定有很多人都去了吧。”
      翠娘慈祥的点点头,了了还未反应过来她方才的话。“放……放花灯?”
      贺茵絮柔声解释道:“这是西归村的习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花灯的,恩公……嗯,我能否唤你了了?”
      “嗯,好。”
      “了了。”她又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嗯?

      了了还在迟钝之中,贺茵絮就碎步走来挽过她的手臂,就好像被一团白雾包围着,了了只觉得脚下仿佛走在云上一般。
      “展……”她回头看着展岳,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慌。
      “你去吧了了,玩开心点。”
      ……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
      了了欲哭无泪。
      贺茵絮似看出来了什么似地,轻声安慰她:“了了别担心,西归河离我家不远,你看,前面就是了。”
      屠夫家门外不远处就有一条长长的平缓的小河,横斜穿过整个村子,河水很平静,映着淡淡的月光,投射着冰冷的月影。
      明亮的红色照亮了整条河,莲花灯静静的流淌在河上,烛火微微摇曳着,河岸边站了络绎不绝来放花灯的人。都是村里人吧,先前没有看到。

      “就是这儿了。”贺茵絮轻轻放开她,“稍等一下,我去取花灯。”
      贺茵絮走到一座小木屋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老妇,银发满头。天色太暗,了了也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犹记得她的手特别的粗糙。
      回来时,贺茵絮的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莲花灯,花蕊中是一支未点燃的蜡烛。
      她们找了一处人较少的地方,贺茵絮挽着裙摆慢慢跪在草地上。
      “点之前先许个愿吧。”她说。
      “许愿?”
      “是啊,很灵的。”贺茵絮闭了眼睛,双手合十,恬静的脸庞显现出少有的幸福。
      “好了。”她轻声道,“了了你也许一个吧。”

      了了无所谓的摇摇头,抱歉地说道:“我没什么愿望可许的。”有的吃,有的穿,有的玩就是她最大的愿望。既然这些愿望她现在都有了,那么她还能许什么?人,有时候,总是要学会知足的。
      或许,也会为了她的这些个小小的愿望伤害到某些人吧……比如说,展岳?
      了了抬起头,视野里刚好可以看进贺茵絮的家,看见展岳挺拔的身姿,看见他浅笑着与屠夫交谈,看见他习惯性的把手背在身后……
      她一直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吧。

      所以,这本就不属于她的人,她的东西,她的感情,那么也就早早的想开,早早的放开,早早的,或许以后才不会那么烦恼,那么痛苦,那么悲伤。

      小黑说过啊,因为有了念,人才有了痛苦的根源。那么,她没有念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啊!
      看着她这副模样,贺茵絮不禁失笑:“了了,展公子是你的心上人吧。”
      “啊?”了了有些怔忪。
      “一定是的,见你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贺茵絮掩着嘴笑着。
      “我……我看他是什么眼神啊?”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这个?”她又垂下头,水灵灵的眼睛里浮出一些柔软的情绪来,“就是……就是沉醉吧。是幸福,是温暖,是依恋……”
      她她她,她的眼神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吗???
      震惊。
      “了了,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她突然问。
      “……”这怎么说好呢。“也许吧。”
      “看来,你爱得还不够深啊。”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珠玉发钗,拿在身前静静的打量着,月白色的光芒幽幽闪现出来,珊珊唯美。
      她说。
      “像我,爱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那是世上最美的事情。”
      “可以不顾一切去爱他,去想他,去勾画他的所有。发髻,唇角,眼眸。可以尽你的全部去付出,去体会,去享受。爱也好,不爱也好,都是自己的……相思,每一刻都可以品尝得到。”
      ……
      “了了,我爱过一个人。可惜,他不爱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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