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小尾牙

40、第 40 章

　　沈淮川无力地叹了口气，盯着周庭的背影，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上，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都闭口不谈今天和楚昱寒的私自见面。

　　虽知终有诀别，可真正来临那天，脑海中那十多年和这个人的回忆涌了出来，沧海桑田，他也不是当年那个要师兄宠爱下练剑的少年。

　　沈淮川想，临走的时候，总不能让师兄空手而归，那云洞天的酒品类多样，他只听说过，今夜，真正到这儿才知道，这里的酒样式有这么多。

　　沈淮川给师父挑了两样，到一样酒下，脚步停下。

　　“就这个吧。”沈淮川拿了两大酒坛，“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师兄既然明天要走，那今晚我们就不醉不归。”

　　沈淮川原来是打算将这些酒都送给周庭，可拿着酒坛，话到嘴边就打了个弯。

　　『我们…不醉不归』

　　周庭：「好」

　　沈淮川灌了两杯，他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就这样，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他好像这就是一场梦，醒来周围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心意发展。

　　沈淮川知道，像他这种无邪又蠢的想法出现，就是他真醉了，酒是醉人的，沈淮川头昏昏的，几乎要倒在桌上。

　　他除了第一杯去敬周庭，就一直没敢去看他的眼神，他内心是复杂的，心虚，郁闷，烦闷，丢脸……

　　他也清楚，这次，周庭是真的要走了，说到底，师兄似乎也没有必须留在这儿的理由，楚昱寒说得对，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胁迫的手段。

　　楚昱寒有着帝王的冷血和铁血手腕，身为一个皇帝，不能轻信于人，沈淮川甚至不能去挑他的错，他隐隐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感情越发难控……怪异又疯狂……

　　沈淮川暗哂，在他心里，究竟将他看做一个怎样的人？那份欺骗中又有几分真心？而楚昱寒那所谓的疯迷的占有欲是爱吗？

　　总还没到真正的必须要思考这个的那天，沈淮川总想再缓缓……再等等……

　　周庭托着他的欲倒在桌上，砸在桌角的脸，疑问：“有迷香？”

　　沈淮川摇了摇头，“不是。”

　　“应该是我醉了。”说完，沈淮川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周庭将人抱到床上，那人沉睡中的俊脸的眉头依旧皱着，周庭用手慢慢抚平，那双眼睛依旧紧闭着，很安静地睡着。

　　周庭看着沈淮川，这个和他有着十多年相濡以沫经历的男人，他们曾经共同生活在一个地方，他们曾经将彼此视作唯一，是因为他自私，非要报仇，让他才来到楚宫，被那个暴君盯上，卷入这场纷争和漩涡中不得脱身。

　　他是那么渴望自由，不然也不会跟着他一块儿下山，离开师父，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那个爱闯祸，爱笑爱闹的小师弟，以后或许不会有了。

　　周庭俯下身体，忍不住在他的眼角处落下一个轻轻的，极为虔诚的吻。

　　突然头顶出现一个震怒的声音，“放开他。”紧接着门前出现了一张阴沉的俊脸，不耐地抓过沈淮川的手臂，叫嚣着，警告着不知死活的男人：“滚。”

　　“你逼我走，我会走，但你有什么权利从我手里带走他？”

　　楚昱寒踹了他一脚，小心地将人揽进怀里，“就凭他是我的。”

　　“而你该死。”

　　……

　　……

　　楚景宫。

　　沈淮川大喘着气，猛然从床上挺直了背，犹如鲤鱼打挺，从梦中醒来，嘴里还念叨着，“不要！”

　　这是师兄离开的第三天，这几天楚昱寒总是夜里现身，一夜的激情刺激的疯狂后又回归平静，两人因为那次的不欢而散，除了必要的交谈，基本不怎么见面。

　　楚昱寒在楚怀宫，他平常就呆在楚景宫。

　　沈淮川昨天晚上的那场梦是这几天中最清楚的一天，那梦里的场景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里面只有三个人物，楚昱寒，他和周庭。

　　他和楚昱寒因为周庭的又一争执。

　　「我原以为他离开这儿就行，现在他必须以死赎罪，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楚国，看在你是他的师兄的份上，我给你留个全尸。」

　　『我不同意，你不能动他。』

　　『是你逼师兄离开的！你要是真杀了头，就回不了头了。』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师兄？哪怕是因此失去我？楚昱寒，你清醒点！别做蠢事。』

　　「他一直在纠缠你！还亲了你！」

　　『我和师兄幼时相识，你必须相信我。』

　　「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

　　沈淮川觉得这梦很奇怪，连着梦了几天，连他都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里，但师兄怎么可能亲了他？总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也权当玩笑，懒得当判官了。

　　他要是真较真，就不会留在这儿，他对楚昱寒总是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信任和眷恋，是超乎寻常人的亲赖。

　　沈淮川清楚地知道，那和对待师兄和别人的感情都不一样，他对楚昱寒也有占有欲。

　　那夜楚昱寒问他的话，他现在就能给出回答，他当然不能，不能看着楚昱寒和别人亲近，和别人同床共枕。

　　但凡这两段感情是可以放在一个天平上衡量的，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年的朋友和相处十多年的师兄，他又如何能做不出选择，也正因如此，楚昱寒的欺骗更是踩雷，让他反感痛恨。

　　只是这冷战还真不是他打起来的，是楚昱寒很忙，每天晚上过来又一身冷气，没有笑脸，他当然也不能热脸贴冷屁股，这冷战很自然就开始了，难得沈淮川记得清楚，这才第三天。

　　沈淮川忍不住地笑了。

　　宋仁捧汤进来，笑脸盈盈，“淮川公子，你可终于笑了，这是膳房熬的鸡汤，很鲜的，公子要不要尝尝？”

　　沈淮川确实有点饿了，尝了一口，的确如宋仁所说，咸口的，鲜嫩又香，他忍不住多喝了两口，然后汤勺顿了下，“这汤还有吗？”

　　宋仁呆着脑袋傻笑：“膳房还有，公子可还要再喝一碗？”

　　沈淮川也没多解释，笑嘻嘻的说道：“再给我盛一碗端过来，我要去一趟楚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