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烬》元枝禾

35、春天

　　木山终究是没答应宋楠汐，“王爷要是知道今日您翻墙进府，怕是不会轻易饶我了，宋小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属下自有办法。”

　　说完，宋府后门处便出现了两个暗卫不动声色的将门口守卫迷倒了。

　　宋楠汐见眼前倒了的宋府侍卫忍不住开口，“他们——”

　　木山连忙解释，“宋小姐放心，您进去之后他们自然会醒，他们只是以为自己睡着了，醒来不会怀疑其他更没有任何性命之忧。”

　　宋楠汐自是不担心门口侍卫的安危，裴今翊就算在无所顾忌也绝对不会危及无辜人的性命，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裴今翊是真的派人在盯着她，要不然那暗卫绝不可能突然出现。

　　她不敢过多停留，匆匆留下一句，“那便有劳木山兄弟。”随后立即带着月影进了门。

　　月影一踏进后门便立刻开口，“小姐，你今天真的吓死奴婢了。”

　　眼看着面前之人都要哭出来，宋楠汐一脸无奈，“今日要你别跟着一起，你偏不听。”

　　宋楠汐今日本想一个人去救裴今翊，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月影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硬要跟在她身边，平常月影哪被人拿着剑架在脖子上威胁过，今日确实是把人吓到了，如今还委屈着。

　　月薪撇撇嘴，忍不住抽泣声，“奴婢是怕小姐有什么意外这才想着跟着。”
　　“自从小姐救了喃喃开始，行事便不一样了，今日小姐是如何得知亲王在外城，还拼了命去搭救。”

　　不怪月影怀疑，她这几日在家中与月影日日相伴，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这些，可现下她无法跟人解释其他。

　　“月影，你从小跟着我，其他的我不能多说，但你要是跟着我，那接下来危险的事还有很多，我将来要做的事就算是赔上性命也要赌一赌，我现在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你要是不愿，我立即写份放奴书，你以后便自由了。”

　　月影眼神瞪大转而又失落，最后撇开头，“小姐就这么不相信奴婢吗？”

　　宋楠汐见面前的人眼眶中积蓄了不少眼泪，下一秒就要落下，无奈一笑，“我说了，选择权在你——”

　　还没等宋楠汐说完，月影便打断她，“我的命都是小姐救的，我永远不会背叛小姐！”

　　“那便回吧，我想吃百合羹了。”

　　月影立即笑着往前，“奴婢今早就命人炖下了，每年这时候小姐总爱吃这个。”

　　—

　　裴府。

　　夜已深，虽入春但天气还有些凉爽，书房之内，二人对坐。

　　白济把着裴今翊的脉象挑眉，“如今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究竟是何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能给你解了此毒，我倒是想认识下。”

　　面前那人本是闭着眼任由他诊脉说着，此话刚出一秒那人手便动了下，他刚想训斥裴今翊勿要乱动，可眼睛对上的却是一双阴郁的眸。

　　白济正欲开口，门口木山便敲着门，“王爷，属下已经将宋小姐安全送到了，她给了属下一张药方。”

　　只见面前之人收回目光，又恢复到那淡然的模样，“进来。”

　　木山推开门，两三步走到桌前，刚走近便看到白济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他莫名觉得有些奇妙，给了他一个眼神便说回正事，“白先生既然也在，要不让他看下方子。”

　　谁知面前之人直接拒绝，“不用，你将药方誊抄一遍，每日按这上面写的去拿便是。”

　　白济瞬间明白过来木山口中说的“宋小姐”是谁，能让裴今翊如此信任连药方都不看就能用的人，除了那人便不会有了。
　　他用手摸了摸脖子，还好还好，刚刚他只是提了一嘴想认识再没说其他，否则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裴今翊用眼神杀死。

　　白济顿时笑道：“有了佳人良药，王爷便也不需要我了，我自行退下，不打扰王爷。”

　　裴今翊一个眼神便让面前一人停下脚步，“王爷是还有什么事吩咐。”

　　“上次杜家密室中的毒研究出来了吗？”

　　裴今翊不说此事还好，一说此事白济便又皱起眉头，“宋小姐下的毒不致命，但却异常难缠，还好她的毒是慢性的，不至于那么快让人丧命，我也是花费了快两周的时间才参透其中奥妙。”

　　木山有些惊讶，“宋小姐的制毒居然这么强么，属下还以为宋小姐只会些许医术。”

　　白济在旁提醒，“从她下的毒来看，绝不是久居闺阁的女子能学习到的，她的毒颇有江湖之意，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又不至于致命，我觉得她绝不简单。”

　　如果是六年前的宋楠汐制毒自是不会这般，这都得益于和杜起元成婚后的那几年，起初杜起元只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医术高明，还没有其他一些心思，宋楠汐在家随意摆弄着一些无伤大雅的草药便也就这样过去了，可后面杜起元不再是那个清风霁月的公子，在朝为官并不容易，中间的弯弯绕绕太多，他想往上爬手里就必须有可用之人，而宋楠汐正好作为他的妻子，忠于他。
　　杜起元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药本，跟宋楠汐说着支持她的事业，可药本上面却全部是制毒的方法，上面的制毒技术都太过狠厉，随便致出一个便是致命的，起初宋楠汐不肯但杜起元却说用这些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宋楠汐信了。
　　当杜起元向她讨要时她已经偷偷改良了药方，所以那些毒才不至于让人丢了性命。

　　面前两人是看着裴今翊说的，这话只是想要提醒裴今翊，他现在背负的东西太多，绝不可能因为一位女子打断他们一群人布了这么久的计划。

　　眼前的人自然是知道白济的意思，裴今翊低下头好似笑了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承担得起后果，况且他要护着宋楠汐一世，自是不会食言。

　　白济知道裴今翊心里有分寸便不再多说，“喃喃的如今的精神状态从宋府回来后便好了不少，这都是宋小姐的功劳，王爷找机会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知道了。”

　　白济没有多留，“这个方子我看一眼，这几天我会煎好命人送来。”

　　裴今翊知道面前之人还是不放心，有心之人就算现在不给他看，后面还是会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仅此一次。”

　　“我也不希望再有这种事发生。”
　　白济扫了一眼宋楠汐给的药方留下一句记住了便离开。
　　药方看过，没问题，看了一遍记住了。

　　白济走后，裴今翊喝了口茶便问木山，“之前让你查的宋楠汐之事可有线索？”

　　—

　　“月影，去取点纸来。”
　　宋楠汐刚回到苑中，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身体已经处于极点但精神却异常兴奋，实在是有太多要说的话，她要尽快将今日发生的事和心中的所思所想写下来告诉六年前的她。

　　用纸书写的文字还是太过空洞，她只能尽可能的将事情简单明了的表述出来，最后写出来的文字已经不像第一天那般，光问候就占了几行，如今她已经摒弃了那些问候，挑着重点在纸上下笔。

　　视线看过去，宋楠汐在纸上写到：裴今翊已经怀疑喃喃了但他暂时查不出问题，我们只能加快计划，北地人如今已经盯上喃喃，本来想过几天找个机会让喃喃回宋府，现在看来喃喃现在待在裴府是最安全。
　　我今天还听到了一个消息，朝中有人想和北地人合作取裴今翊性命，他们只说在春围找机会动手，你得想办法参加今年的春围，直觉告诉我这次春围会给我们一个惊喜，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查的线索，请务必上心。
　　我一切安好，勿念。

　　宋楠汐写完便立刻将特殊汁液涂抹，在放入火炉旁烘干，面前原本密密麻麻的字最终呈空白才肯放松，将空白的纸妥帖的放入怀中里衣内，整个过程已经熟练的不行，这几日几乎每天重复着这件事。

　　随后她又感受到怀中已经被安放着一张纸，借着烛光将纸拿出，又重复着在空白纸上涂着桌上剩余的汁液，借着光一点点透出白色，不一会儿纸处于半干状态黑字便在纸上显现，引入眼帘的是与她笔迹一致的字。

　　宋楠汐很快扫完上面所有字，上面所说无非是些日常并无其他，字里行间说着都是六年前的她在好好生活，趁着空又按照她的方子炼了不少药。

　　纸上还写到她去看了宋若茹，宋若茹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只要是有用的药全部都在她身上用了一遍，好在让她能减少点痛苦也算没白费，宋知远的调查也终于是有了眉目，大概过个几天就能有结果了。

　　宋楠汐能想到六年前的她写下这些话时眼中的神情，一定带着笑永远有希望。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六年前的她能按照自己的心过一生，而不是早早背负着整个宋家的命。

　　宋楠汐做完这些推开窗，些许微风吹进，烛火在风中将灭未灭，她想或许春天真的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裴今翊：无条件相信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