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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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悔过？”
白及垂着眸，振了振腕，将那杯底闻声一愣的小兔虚影颠了个跟头。
“不曾。”他状似漫不经心，眼都不抬，不知是说与他人还是自己，“她天赋卓越，惊才绝艳，倘若无我，也不过将她功成之日缓上几时。”
“她生来就是要登顶的。”
“哪怕声名压你一头，过往功绩尽数让她盖过——？”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师之幸。”
“……你觉不觉得你头上有个光环？”
白及手上一顿，终于抬了头：“出去。”
眼见客去，双双才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双环髻垂落颊侧，缀着绒球似的花。
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模样，面庞尚且圆润，背上却是两把锋利的剑，沉重而又古朴。两相衬着，反透出缕古怪的悲悯。
“出来吧，”白及将先前的茶水撒了，换作两杯清水才复开口，“坐。”
“师尊。”紧攥的手缓缓松了，双双看向他那刻，眼尾蓄着的泪也仿佛松了禁制，连带着话语也一并淹了。
白及：“...”
白及：“谁又惹你了，小祖宗？”
这小丫头看似哭得凶，手背挡着的眼却偷摸着观察师尊的神色，正对上一双温和的笑眼，吓得她打了个哭嗝却装不下去了。
于是心虚移目，佯作镇定不过三秒，又被一个嗝毁了形象。
双双听到很轻的一声笑，随后入目的是素白的指节与玉杯，那手已千百年没提过剑，瞧来竟比她的手还要娇嫩。
她咽了咽口水，想起师兄的睡前故事，思绪飞了千里。
白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瞧来没什么好事，另手一弹她额招了魂，顺带治了打嗝：“又想什么呢，喝点水。”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格外听话，何况此时被抓了两次，双双甚至不敢和白及计较额上一下，安分坐下将水一饮而尽了。
白及：“你来这一趟，不只是为了偷听吧。”
“那当然了，师尊。”双双倏而改口，“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也没想到红花老头今天会来。”
“何事，直说无妨。”
双双啃了啃下唇，又抠了抠指腹，把心一横闭着眼即答：“我听师兄说师尊不要我了要送我下山，就准备好了过来哭一趟。虽然师尊说了不悔，但我酝酿了那么久也不能浪费...”
白及默了默，叹了口气：“还去你师兄那偷听了？”
“没啊！”双双连连辩解，“我只是路过不小心听到了。”
白及把玩着玉杯，没再追问，只是像往常一般检查功课，不过比常日更细一些。
待他一一问过心法、招式，双双也咂摸出些许不安。
最后一句话得到略有迟疑的确定，白及摊开掌，玉杯已化作白润的玉牌，正对着三七。
“下山去吧，双双。”他平静道，“为师能教的皆已授你，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去尘世体悟。”
“双剑之道为师参不透，年少心急，连带着剑道一同弃了。你有比为师更高的天赋，慢慢来，会成功的。”
“还有，”白及笑了笑，“记得你的名字，唤作三七。”
真到了离别的时候，竟然是一滴泪也不曾有的。
三七站在山脚，隔着蒙蒙水雾回望山腰旧居，看不清、悟不明，同那主人一般生涩难通。
她遥遥拜了一拜，停顿片刻，又磕一头。
随后百年，再无任何迟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