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我死遁有很大意见》圆流

6、第 6 章

　　你迟钝地发现，你可能不是一个好人。

　　打一巴掌再给一红枣的行为有些过分，过分到了和少年启程时阿镜还在那样幽幽地看着你。

　　她的表情和眼睛显然都在说一个意思——你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尽管认识不久，但你们之间的感情显然飞速发展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地步，你有时也在思索这次来仙舟是突然变得长相惊为天人还是套上了万人迷光环，目前遇到过的人都对你相当热情。

　　于是你又开始发散思维，说不定丰饶民有什么隐藏技能，比如魅魔……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建木生长后，所有人都对你热情了起来。

　　那岂不是……目光缓缓落在正在驾驶星槎，金黄发色的少年。

　　该不会他也喜欢你吧？

　　背后一阵恶寒，彦卿转过头，对上你复杂的目光，摸不着头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再三犹豫，决定委婉措辞，“彦卿少侠，你有没有觉得我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彦卿认真地看了你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你长得不丑，但也达不到那种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地步。

　　你摸了摸下巴，再度抛出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啊？”彦卿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你觉得绿色蹬腿大叫青蛙应该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你怎么会问这些？”

　　你当然不能直说我怀疑我们丰饶民开发了新技能，随便寻了个由头糊弄过去。少年脸上羞恼的红逐渐冷却下来，露出原本的白，他的眼睛和头发都是灿烂的金，倒映出一个你，也变得金碧辉煌起来了。

　　“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他把脸别过去，嘟囔着。

　　过了会，似乎是不放心，他补充道，“我送你只是恰恰联系人与我要去调查祸乱的路线重合了而已。”

　　就差把你不要多想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知道啦，知道啦，是彦卿大侠古道热肠。”

　　窗外正是云海，软绵绵的白色造物将一切吞没了，连阳光也变得稀薄起来。那些糟糕的，血腥的事离你越来越远了，偶尔会生出“就这样和阿镜一起旅行”的想法也不错的错觉。

　　可你还是想念家乡。

　　那片拥抱你的土地，你所交往的友人，亲人，同胞只会生长在那片土地，有时候你宁愿自己只是来到了一颗陌生的星球，而不是隔着次元的维度回忆模糊的过去。

　　不知道有生之年你能否回去，妈妈爸爸还有那个不靠谱老哥是不是在那个世界为你着急。

　　星槎穿破云层，缓慢降落。

　　收敛思绪，接下来要面对丹恒的事实让你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彦卿全然不知你的纠结，安然操作星槎平稳落地后，舱门打开，他率先跳下船，转过头，眉毛微挑，“你不下来吗？”

　　你再三吸气呼气，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准备，丹恒只是有点热情过头了，绝对不是要杀你，绝对不是要杀你，绝对不是要杀你。

　　见你愁眉紧锁，彦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得到你一记瞪眼，“你怎么紧张的跟见老师似的?”

　　他伸出手，属于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掌在阳光下摊开了，宛若玉石，“别害怕了，如果他骂你我会劝着点的。”

　　他大概把你当成和恋人私奔的叛逆少女了。

　　你也缓慢伸出手，装载记忆的地方有些刺痛，不知是为炫目的阳光还是少年爽朗的笑容……你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但想不出个所以然。

　　双手交叠，彦卿的手明显比你有力许多，牢牢抓住你，手心温度通过交触的部分不断传达给你，他好像初日高升时第一缕阳光，稚嫩又充满生机，你绷紧的背忍不住放松了点，冲他笑了下。

　　彦卿抿住唇角，熟悉的浅粉从脖颈攀至耳根，不过这次消散的时间要长许多。他握着你的手一直很牢靠，你凑在他耳边轻轻道，“谢谢。”

　　旋即你们的手松开，回归平行的距离，再无交点。

　　“等等！”浅金色发的少年叫住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现在搭讪都不流行用这句了。

　　你冲他做了个鬼脸，“在梦里吧！”

　　?

　　你是打算和丹恒道歉的。

　　虽然可能也是因为有阿镜在，你莫名觉得腰杆直了，没那么恐惧他了，或者是少了罗刹那个搅屎棍，让你的不安骤然锐减到了平衡线以下。

　　前进几步，道歉还没酝酿成型，熟悉的身影半跪在地，你刚欲上前，却被横穿他胸膛的长剑吓了回去。

　　丹恒被捅了个对穿，罪魁祸首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你，嚣张大笑，丝毫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

　　什么情况，罗浮□□强大如斯了吗？

　　你把嗓子里的尖叫捂了回去，大脑飞速运转，在考虑是要先逃跑还是做做样子起码先问候丹恒老师安否？

　　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安。

　　果然还是罗浮克你，反正你谁也打不过，还是先跑为敬，丹恒老师你努力点不要死，不然你以后回来给他烧纸钱也行。

　　这么想着，脚刚扭转个方向，看起来很难惹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骤然转过头，厉声喝道，“谁在哪里？”

　　几秒，或者仅仅在一个呼吸间，长剑破空时嗡鸣爆破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笔直的锋刃切开垂落在耳边的长发，在你因恐惧瞪大的瞳孔里放大，身体本能先一步快于思考，袖中的削云出鞘抬起，抵挡这一利落强硬的斩击。

　　一双眼，猩红沉郁逐渐发黑的眼，冰冷暴戾，浓郁的死亡与生命气息纠缠着，摧毁着，倒映在雪亮的刃面，与你惶然的视线产生一个交错点。

　　尘封在脑海深处的一个角落被这双锐利的眼劈开了，遗漏逃脱的记忆介质充盈着干瘪的情感区域，你听见，听见过往的回响。

　　“此刃唤作削云，愿常伴君侧，斩断前尘，劈尽荆棘，此后云帆过海，再无坎坷。”

　　可这把匕首率先割开的不是敌人的喉管，而是你的脖颈。鲜血争先恐后从破碎的血管里流逝消散，你躺在冰冷的地面，天空被蜂拥而上的丰饶孽物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而那双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眸在触及你的面孔时骤然爆发出一种疼痛欲死的恐惧无措，反震的剑身没有试图砍出第二剑，反而被主人强行收回，下一秒数道飞剑的光从你耳边飞跃而过，熟悉的温度包裹住你，“没事吧？”

　　你对上一双担忧的浅金色眼睛。

　　削云还在不断地嗡鸣，挡下那一击实在极限，你手臂被震的发麻，刚落下来，甚至无法握紧匕首，任由它摔落在地，在地上滚落几圈，掉进无边的深海里。

　　这把自你苏醒便一直陪伴你的匕首被翻涌的潮水吞没，找回来的概率肯定是不大了。

　　你调整了几下呼吸，一时也着急不了这个问题。彦卿还来不及检查你的身体情况，飞剑已经被那个陌生男人挑落，不得不迎上前专注于战斗。

　　你趁着此刻没人注意到你，扶着柱子勉强站起身，甚至不敢多看丹恒一眼。

　　那种极端的，致命的恐惧顺着记忆的裂口涌出来，窒息地包裹住全身，你第一次明白还有比死还要人害怕的东西，是过去。

　　你不能留在这，你绝对不能留在这，你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只会让你回忆起刻意抛弃的，痛苦的东西。

　　你扶着发麻的手臂，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踉踉跄跄沿着星槎的方向跑去，然而此刻还在与彦卿缠斗的男人却不管不顾奔往你的方向，数十把飞剑紧随其后，截住他的去路，两人都顾不得旁边受伤的丹恒，彦卿意识到他的目标是你，大吼道，“快跑!”

　　你跑的愈发快了，不敢回头，怕那些本来应该消散掉的回忆追上来。一步，两步，离星槎只剩几步之遥，你无暇考虑自己是否会驾驶星槎，彦卿和丹恒的安危。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一个劲催促你——不要回头，往前跑。

　　你就是这么甩脱掉那些沉重的过往的。

　　只要不停向前跑，向前跑，那些东西永远追不上你的。

　　恰在此刻，分身乏术的男人喊出了另一个名字，“卡芙卡!”

　　于是，一声婉转，悠扬的叹息缓缓落在你的肩上。

　　“停下。”

　　[言灵]

　　一切都放慢了，陌生的温度，气味通过话语与你交融，你的腿脚如生根了般僵硬地站在原地，无法再抬起一丝一毫。深紫色的长发同呼吸一并被吹拂着落在你的肩上。

　　那个自始至终只是在旁观，被忽视掉的女人终于出手了，她从后抱住你，像抱起一个洋娃娃那样轻松，你被迫蜷缩在她怀里，肩膀和牙齿止不住地颤抖。

　　“别怕。”安抚情绪的能力通过话语被耳蜗接收传播，你的身体停止了所有关于恐惧情绪的产生。

　　同时，彦卿的吼声被海风送达进你耳里，“放开她！”

　　可刃并不再恋战，甚至无心再让旧友尝试一遍死亡的滋味，他逼退近身几把飞剑，抽身离去，与卡芙卡点头示意后便要离去。

　　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卡芙卡的怀里不断急促地呼吸着。

　　远边海水翻涌怒号着，那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逐渐浮起，水蓝色的光点包裹住伤口，黑色的短发增生变长，圆钝的角从头顶探出，熟悉的，昳丽的脸庞，区别于丹恒很多的地方，但相教你记忆中就要贴切许多。

　　你做不到恐惧，因为言灵禁止你恐惧，你只能注视这这张陌生熟悉的脸庞，听见潮生潮落，青蓝色的瞳固执地锁定住你，他伸出手，仿佛要隔空抓住你的衣角，手背上青筋暴起，你的嘴里莫名多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丹枫。”

　　掳走你的男人身形一顿，你说不上他这张显得有些阴沉的脸上有什么表情，反正不会是高兴。

　　卡芙卡低声道，“快点离开，等会罗浮的将军就要来了，如果你不想她再次被夺走……”

　　男人沉默着没有说什么，他的目光望来，落在你身上，你总觉得这句话莫名制止了一场无谓的纷争。

　　?

　　刃:蠢蠢欲动jpg

　　本来想写丹恒和老刀打起来但莫名其妙插入了个彦卿。

　　嗯……彦卿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