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腚的人参不需要解释》林乐兮

8、第 8 章

　　地球人李默一向很注重他“干活”的家伙，所以我发泄不良情绪的报复行动遭到了李默最严厉的批评。
　　整整一天，李默都没给我发一分钱的伙食费；而我则趁李默不在家的时候把他新家所有的镜子和窗玻璃都敲碎了。当然，那些碎片都不能浪费。我将那些碎片一一收集起来洗净，装进一个干净的大箱子里。在此过程中，酗酒男伍运风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完全将我堪称“疯狂”的举动当做空气无视掉了。

　　李默买菜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四处漏风的“新家”。
　　酗酒男格外阴险地向李默告状：“小默，你家小野猫发怒把我们家所有的玻璃都砸了。”
　　在李默喷火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之前，我麻利地拖着那只装满碎玻璃的大箱子飞快地闪进了李默分配给我的小房间，并从房间内部将门反锁。在第一次莽撞地“离家出走”计划全面失败以后，我深刻意识到——我还不具备离开李默在人类社会中独立生存的资格。
　　我决定主动出击，改变我的目前的处境。如果能通过搞破坏逼李默送我去上个“技能培训班”什么的最好不过，那样我就有了自立门户的本钱；就算不成功，能让李默带我出去多多接触一下别的地球人，了解一下地球本地的风土人情也好。
　　箱子里的玻璃储粮大概够我吃三天。这意味着我至少有三天时间不用向李默要钱买吃的，也不用看李默脸色行事。而我不摄取蛋白质、糖分等有机物的话，我这具掺杂了地球人基因的“假体”大约可以维持七天不死。这段时间，足够我向李默争取一点小小的条件了——前提是李默真的在乎我，而不是将我当做可有可无的一只人形小宠物。

　　“奇怪了，我的备用钥匙呢？”门外传来李默的声音。
　　李默的备用钥匙包括我房间门上插着的那两把早就被我从他兜里偷出来咔嚓咔嚓啃着吃掉了，能够进我房间的三把钥匙大概已经在我的附胃袋里化成了铁水。所以理论上，李默现在打不开我的房间门，除非我自己愿意帮他打开。
　　“运风，你瞧见李九一房间门上的备用钥匙了没？就是那把套着个米奇头的卡通钥匙。”
　　酗酒男：“你出去买菜的时候，某人抱了抱你，然后从你上衣口袋里把钥匙顺走了。”
　　李默怒踹了一脚我的房门，骂道：“妈的，开门！”
　　“不开！！！”我坚决答道。
　　门外的李默无语了半晌，见威逼不成，立马改变策略，利诱道：“乖，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哦。”
　　噢噢噢！磨牙圣品大排骨！！！
　　我小小地兴奋了一下，随即想到了我的“未来大计”，咬牙拒绝道：“不开！”
　　李默没了哄我的耐性，单刀直入地问：“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先是毫无道理的离家出走，我这个受害人都没闹情绪，你现在摆出一副绝食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上技能培训班！”
　　“没有那种东西。”
　　“那……我要去上学。”
　　“学校不收智障！！！”
　　= =+你才智障！你全家都智障！！你们全体地球人都智障！！！
　　我被李默这句话严重地伤到了自尊，遂决定，在他答应我的要求之前不再和他讲一句话。
　　片刻之后，李默妥协：“好吧，乖，出来吃饭。我明天去帮你联系学校。”

　　*********

　　我的目标被如此轻易地达成，反倒令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门外，李默又敲了下门。
　　“开门。”李默说。
　　我心虚地看了眼墙角里那只装着玻璃碎片的大箱子，又偷偷瞄了眼陈列在床上的一大堆沉甸甸的碎玻璃片，犹豫了片刻，从柜子里飞快地捞出一只大毛毯将床上那堆碎玻璃掩盖好，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帮李默开了门。

　　李默探了个头进来，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的视线重点在我手腕处停顿了两下。然后我见他松了口气，动作粗鲁地一脚踹开了门板，将我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
　　酗酒男好奇地朝这边瞄了一眼，问：“小默你在干嘛？”
　　“检查一下有没有老鼠药之类的东西。”
　　酗酒男“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水，狂笑道：“你以为你收养的小野猫是个脑残吗？对生活一不满意就吃老鼠药？？？”
　　李默闻言，摸着下巴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自言自语道：“这可说不定。”
　　酗酒男：“得了吧你，随便捡了个奇怪的小孩养着，你还真把自己当爹了？？？”说到这里，酗酒男终于从电视机前的沙发上站起身来，凑到我房间门口，用怀疑的目光将我扫视了一通，对李默道：“李默，我早就找人打听过了。你每天给这小子的钱都够养十个‘老婆’了，我说你脑袋被门板夹了吧，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小骗子，利用你的同情心耍你来着。要我说，就算你两年前砸破了他的脑壳，可你也不能……”
　　李默：“姓伍的，你不讲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行行行！李圣母，我闭嘴还不成吗？”

　　李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压到我耳朵边，低声恐吓道：“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傻也罢，假傻我也认了。总之你给我消停点，别给我惹麻烦。”
　　李默喷出的气息暖暖的、痒痒的，吹得我耳朵根都热了。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李默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摸了摸我的头，承诺道：“你放心，既然我已经认了你这个弟弟，就绝不会亏待你。想去上学的话，明天我就去帮你联系一下学校。至于你户籍和学籍的事……我会尽量帮你搞定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李默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那个他问过我无数次的问题：“我说李九一，话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家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李默早就问过我无数次。
　　我已经被他问得连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见我表情怪异，李默又道：“好吧，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换个方式问你好了。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我沉默不语。
　　因为我实在无法告诉李默真相，而潜意识里我又不想欺骗他，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

　　最后李默不再执着地追根问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是打电话预约了一家装修公司叫他们明天来家里装玻璃，然后他拎着食材一头钻进厨房。
　　一片哗哗的洗菜声中，李默大嗓门地叫：“姓伍的，过来切菜！！！”
　　酗酒男哀怨地瞥了我一眼，不满地嘟囔：“比赛还没看完呢，为什么叫我去？你‘弟弟’不是闲着？为什么不让他去帮忙？”
　　李默从厨房门口凌空丢出一只蘑菇头正中酗酒男的脑门，只听他凶巴巴地吼道：“少废话！叫你切菜就切菜，唧唧歪歪个什么劲！”
　　酗酒男耸拉着一张脸抱怨道：“李默你也太偏心了，圣母的光辉为什么就不肯照耀我一下？”
　　李默：“讨价还价是吧！姓伍的，再唧唧歪歪，你的房租价钱翻倍！！！”

　　等等，等等！
　　房租？？？
　　“什么房租？”我精神抖擞地问李默。
　　李默翻了个白眼，菜刀遥指酗酒男，慢悠悠地答曰：“姓伍的每个月会交给我们5000块作为房租。另外，我们的水电费、伙食费都由他负责搞定。”
　　“啊！”难道这才是李默听了他一句悄悄话之后便将钥匙交给他的真正原因？！
　　李默仿佛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多嘴解释了一句：“我找的新工作收入不高，养你有点吃力。姓伍的他老爹每个月会从国外给他寄一笔不菲的生活费，那笔钱刚好可以用来养你。”
　　酗酒男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饱含轻蔑之意的音节，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
　　那模样仿佛在说：大爷我是你们兄弟俩的大金主，快来巴结巴结爷。

　　等等，等等！
　　可是，可是我那晚明明听到李默和他两个人在李默的我是里嗯嗯啊啊地滚床单~！如果李默与酗酒男真的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那他们怎么会抱着滚到一张床上去嘿咻嘿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