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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虚幻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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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缝合的伤口重回了正常状态,也能稍微控制着肢体的反应。
面对男人的关怀和询问。
折扭的脖子,带着半个上脸摇了摇头。
示意另一个“文远”缝合的很好,眼球已经被固定稳了,他掉落的眼球已经能看清。
当然,这里并非现实,常理认知都不作数。
可另一个自己能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让文远那心头中问题有了冒头和验证。
毕竟是另一个自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清楚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自然也不会像防着戴贺采一样,防着另一个成年的自己。
不过,没有嘴巴他也不能表述自己的想法和疑问。
成年后的“文远”除了那份阴郁和压抑外,更多的是,对人对己的那种平和尊重。
虽说起来,着算不得什么突出的特质,却又是难以伪装的。
这份平和尊重,任何人都会感到舒适,下意识拉进的距离,算得上是人格魅力的体现。
在他人经受痛苦时,不给予解决的办法或缓解痛苦的方式,而是在旁若无其事的闲聊,实属是一种低劣的蠢恶。
“文远”不需要,也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得到正向的反馈后,“文远”并未按照由上至下的顺序,缝钉对方的下颚。
而是按照身体实用性和控制躯干的范围,去缝合着要漏不漏的肚皮脏器。
他知道文远已经察觉出这个空间各种的不正常,由着各种不同的问题需要补足和引导。
但疼痛的推进,恢复了下颌,也不会在身体瘫损的情况,询问和解答任何的疑惑和怪异之处。
成年“文远”的眼神很是平静,半蹲在地上,手指将脱出来红块血肉,从肚皮的缝隙口内塞了进去。
一手捏着伤口,同时另一只手长针引线的缝合,织布样动作,不过由伤口趟出的血肉,有些影响穿肉的效率。
正中小肚子位置的伤口最大,大小的肠子都漏到了腿上。
看着瘆人,“文远”的动作有些粗暴,将肠子塞到肚皮后同样的缝合,不过在这缝合的基础上,大号长条的装订机,沿着肚子肉一寸寸的按下。
文远不是不能感受到疼痛,竭尽所能的忍受,可每次皮肉和寸钉咔嚓按下时,身体仍是遭不住的颤抖,冷汗一层接着一层,以痛换痛,废搓的缺扭的手忍不住的想要握紧,身体绷直下,所受到的是各处伤口的牵扯,本能的想要侧后,逃离着钻心刻骨的折磨。
“文远”早已料到,那束缚着四肢的绷带也发挥了效果。
人在遭遇无法接受的事物时,逃避和恐惧是对生命的保护。
这并并不是软弱的象征,同样也不值得羞耻和批评。
但这样的道理,再很多人,很多的情况下,都会被恶意或者他人有心针对的曲解和“冠名”。
而显然,在“文远”眼前,那十几岁的自己,便会为自己退缩而感到羞愧和卑歉,从而用他那折断的脖子回避自己的视线。
但男人没有点破年轻自己的心思,同样也没有出言劝解,讲着些大道理。
毕竟,男人的记忆是联通的,也是完好的。
所以,他知道文远所不知道的真相,也是因此他明白真相的荒谬和残忍下,他们所作所言皆是毫无意义。
存在的虚无,虚无中的存在。
组装人体的游戏,他只需要恢复着身体的部位,头是头,腿是腿,手是手。
一串串的白线横跨着精瘦的肚子,被装订器沿着白线的两侧拍拍装按,如蜈蚣蜿蜒,配上着文远如今的血怪,倒算的上一句适配。
没有下颚的面庞,不断滴落着混着血腥的咸水。
四肢的处理,对比眼球和肚皮的缝合简单许多,还在躯干上的摆正,缺失关节的就捡起缝装。
熟能生巧,又是由繁到简。
技术自然更加熟练麻利。
而被修正的文远,也在逐步的疼痛中,掌控着自己的身躯。
有人鄙夷为无耻,有人赞叹为坚毅。
可只要内心不死,人总会在各种各样的苦难下适应存活。
再将躯体伤口都装缝完时。
“文远”已经能轻车熟路,从舌头到下颚的排序。
当疼痛变得可以忍受,两位文远的身躯,早已被鲜血混搅。
便是在这片纯白下,血液渲染中,如魔如仙,亦如圣洁教堂中,伴随着侍者的祈祷,而同步发生的血腥谋杀。
骨头咯吱,一声脆响,文远的脖子不再歪斜。
面上缝合着的眼球仍是干涩刺痛,下颚连着上半张脸的铁定缝隙,舌头被铁血浸满,手指听从大脑的调动,内脏被贴合兜满。
身体的基本功能正常运行,只是疼痛无法消除。
力气转移在手臂,小腿。尝试发音正常后,文远想要起身。
身旁的男人,也并非看戏木头。
随着文远的动作,在旁解开束缚带,搀扶着如婴孩学步,慢慢的向外挪动。
疼痛如影随形,手指凭空发力的,将神经绷直,汗如雨下,下意识的想要咬着牙,却从下颚与脸庞缝合的铁钉中摩擦出几缕血迹。
脆弱而迟钝,刚组装的身躯实在陌生。
文远也不再敢有大动作,只是依附着另一个自己的搀扶,逐渐在这步步刀割中成长。
从几乎全身的倚仗“文远”的引导,至逐渐只需手臂的支持,到最后如蜗牛般却能独自活动的蜕变。
痛苦中回归的自我,竟让文远生出莫名的成就和感动,甚至于能短暂的遗弃,自身遭受的苦难,而将其融入与这番新奇如首次获取奖励是那种珍惜兴奋和激动中的感慨。
如置身在岁月变迁,感受生物和文明的极简极速的蜕变。
血色的脚印一路延展,佝偻着腰身,文远看向脚下距离束缚椅,也不过百米距离。
身旁,男人的休闲马甲装,早已不复见面时的绅士文雅。
血渍干涸渐深,由搀扶引导文远时,衣物被其身躯铁钉勾出团团毛线头。
静静的注视,身上的衣物早已被血浸脏,也倒是物尽其用。
他自然不会嫌弃自己,只是手中的异物,端着总是奇怪的。
“文远”将手上钩着些血块的手,朝着还算干净的马甲后腰擦了擦。
抬眼同面前的血人对视。
文远仍是看不出个人形。
为了修复身体,大部分的衣物都被撕开,破烂挂线,却也算不得什么要紧。
毕竟,血液是由文远体内外溢,衣物早就被血液泡满贴黏在皮肤上,在合着文远如今身躯的异类和血痕,那粘贴的衣服倒像是褶皱变异的皮肤,更显得现在文远的恶心恐怖。
“我很抱歉,并不能排解和分享你的痛苦,能做的只有复原身体的基本功能。”
静谧的对视,成年男人突兀的开口,回答了文远内心所想问题的边缘范围。
他们是同一人。
“文远”知道文远所想,但他也并不能代表另一个自己。
就像你不能强制,让年幼的自己脱离童年,去从事和完善大人的生活。
有些事情,只能由当事人与自我的当下,发掘和思考。
现实身体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的折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成年的“文远”能够恢复身体功能,他和戴贺采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成年的“文远”也会在这里,而戴贺采亦或者现实身体的掌控者到底要干什么。
“文远”懂自己想问什么。
也懂自己在思考的真相方位。
并不需要着急,也不必拔苗助长,真相早已是过去的发生,他们无法改变,只能尽力平淡的面对。
过往的礼貌,让他残缺佝偻的身体,下意识的挺直,却是皮肉拉筋的刺痛。
听着“文远”到话,几度张嘴,调整被缝合的不灵光的舌头,诞着混合血的口水,艰难的表述自己的想法和疑惑。
“接下,来……要…干…什么…”
钉线开凸的眼球,红丝血块晕染,联佢着从内皮外翻的红肉。
无法眨眼转动,只是安静的等待回复。
戴贺采和文远的相遇,故事的末尾与起因。
一切的疑惑,会随之而解。
“你是怎么看待戴贺采的。”
“文远”的声线在身旁传来。
从未深思,因为他对戴贺采并不在乎。
就像条咬过你的毒蛇,让你被受痛苦甚至肢体残缺。
你会思考那是条怎样性格的毒蛇吗。
不,你只会想方设法的摆脱或杀死对方,以十年怕井绳的精神,去对待往后类似的事情。
比洪水猛兽凶残,比阴蛇毒虫狠辣。
这便是文远潜意识的想法。
或许是他的记忆被抹去,情感不发自内心,承蒙的恩惠,对家庭的羡慕和戴贺采经历的同情,通通没有他所见证戴贺采那一幅幅血腥诡异的作画,一句句偏执癫狂的话语,而开的深刻。
若非意外,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同戴贺采这种神经病往来。
残缺的面皮都遮不住文远此刻阴暗凝重的表情。
稀释的血水窸窣的滑落。
“我的…记忆,至今都不完整,混淆的场景,他人主观的引导,所见都只是一份片面,你了解经历的更加完整,可我认为,你我一体,所承受的苦痛不需比对,我无法否定戴贺采也是可怜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厌恶与其不正常的反感和捆绑,这场虚幻已经来到了末尾与高潮,我想需要知道现实的真相。”
回避着文远的视线,深吸口气,步伐逐渐拉扯开来。
走在前端,“文远”抬手让身后人跟上。
“你我本一体,不过阴时续,祭月日辉转流年,因缘末果定始终。”
悠悠白话,却念出一片嗤盲。
步一停一顿,又是上百米的距离。
期间文远并不再追问,他所身处的空间,甚至于他本人都是一种玄幻。
他看不清前方男人的表情,也听不出那平静语调下包含的情感,可这首白诗如同是对命运对名为文远的人生,所叹惋也所释然。
“思绪相同,情感相依,你就是我,而我也是你,你的情绪同为我的情绪,和戴贺采的相遇,已经注定了最终的结局,倒应征了一句老话,阴阳相伴,福祸相兮,终究是还了因果,成了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