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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意料之外 ...

  •   山本智赶到希望心医院拜访坂本杏子,见到了她的父母,说明了身份。
      他们并无惊讶,躬身向其表达了谢意:“感谢您愿意接受我女儿的委托,你们聊吧,我们出去走走。” 出门后又将病房的房门拉上。
      “山本先生,请坐。”杏子半坐在床,颔首微笑,面色比上次见面时好了很多。
      “谢谢。”山本智拘紧地坐下,他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叶先生是因为太忙而没法前来吗?好像就您一个。”
      “是。”山本智客气地点点头,寒暄道,“你身体还好吗?”
      杏子苦笑道:“还好,只是差点就无法在这里与山本先生这样对话了。”
      “是出了意外吗?”山本智诧异极了,看起来杏子好像是遇到了倒霉的事情,他宽慰道,“不要想太多,不幸都会过去的——”
      “这不是意外,我很清楚。”杏子摇了摇头,打断道,“那天见完你们后,我回学校收拾了点东西,便打算乘公交回家,下山路上被人从背后突然推了一把,才从半坡上滚了下来。”
      “也就是说:你被人袭击了。”山本智正襟危坐,诚恳地拜托道,“这件事已经威胁到了你的生命安全,说明非常紧迫,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们有所隐瞒,杏子。”
      “其实被人推下坡道时,我就已经意识到了,凭借个人是无法改变很多事情的。”杏子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长崎大学医学部的辉煌似乎是因为当年的一项基因工程项目获得了全国性的成功,因此招揽了元森木药业会社的大规模资金赞助,当然参与课题的那些人现在也获得了不俗的成绩,一瞬间的荣耀与媒体都蜂拥而至。”
      山本智回忆道:“元森木药业好像还挺出名的,曾经研发过一些针对基因类的疾病药物,上过很多次社会热点新闻。”
      杏子点点头:“是,都是些价格不菲的药物。为了更好的帮助药品宣传,就需要一个形象良好的公立院校背书。因此学校摄影部的我和铃木香在那段时期受校理事会委托,拍摄那段时期的光辉发展故事。”
      “一般来说,找些专业的摄影公司来拍摄宣传似乎才是常理吧。为什么会找到你们?”对此,山本智产生了疑惑。
      杏子道:“确实也找了专业的摄影公司,但学生拍摄的作品会被冠以更多的意义,因而两边同时进行。阿香为此牟足了劲,做了很多的想法构建,最终打算从医综楼对面的教学楼进行平行拍摄。为了满足拍摄的高清性,她便拿了摄影部最贵的超长焦镜头。”杏子微微一怔,缓了缓,苦涩一笑道,“那时……她还逗乐,说她那样好像一个拿着狙击枪的暗杀者。”
      “抱歉,我又走题了。”杏子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水,弯腰侧身拉开一旁的床柜抽屉,取出一个笔记本,快速地翻阅着,继而将其中夹着的一张工作卡交给了山本智,解释道:“这是我捡到的。”
      山本智接过工作卡,上面却写着“小池月”的名字,迟疑道:“捡到?”
      “嗯……”杏子面色微变,不做回复,只继续道:“你看看夹缝里的东西。”
      山本智点点头,挤压了一下卡套,才看出缝隙处有个纸张一样的东西:“这是?”他努力将折叠的纸抠出,展开后才看出是一张照片。
      照片似乎是从医综楼另一侧的斜角大楼拍摄,阳光倾洒在这幢大楼之上,如金鳞一样的波光粼粼,拍得很有气势感,但有一个突兀的地方。
      镜头的清晰度好像对准了“崎”字下方,最高层那只有这一扇打开的窗户。
      “你已经看到了吧?”杏子探身道。
      山本智点点头,描述着照片中的内容:“两个笑得异常灿烂的人,侧身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人伸手取出桌子打开的公文包,取出一沓东西,而公文包里还有成沓的满满一包。而这一包包的不是别的,是面值10,000的日元。”
      杏子眼神坚定望向山本智,严肃道:“那两个人,一个你是熟悉的人,已经去世的小池月教授,至于另一个,是我们现在的校长,荒川知。”
      “这张照片是她拍摄的吗。”山本智面色凝重。
      “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是出自我阿香挚友的照片吗?”
      疑惑地翻了翻照片上下,山本智盯着背面的画,狐疑地推测:“因为这张照片背面的符号吗?一个笑脸。”
      “那是阿香最喜欢的作品代码。她可能都未料自己在无意中竟拍下了这样的图片。”
      “她可能不是无意拍下。”山本智若有所思道。“
      “为什么。”
      “拍摄角度和取景明显是对着人去拍的。”像是跟踪花边新闻的记者常用的拍摄方式,甚至比那个更精致,但山本智摇了摇头,改口道,“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很多不合理的事情,现实中也时常发生。
      那么,这张照片,或许就是她突然离校的理由。毕竟一个突然消失的人,却无人报警,确实很奇怪。”
      杏子点点头,补充道:“当时正处于小池月候选议员时期,这种东西一旦外泄,肯定会影响到她的选举之路。发现者阿香就成为了他权益的牺牲品。”
      “表面上所有人都以为小池月与校长荒川知是死对头,结果两个人却同流合污……”杏子通红着眼睛望向山本智,“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对待铃木香。”
      山本智皱了皱眉头:“他们以退学告知你。”,但随即又补充道,“可是我去过她的家里,他们并不知道她退学的事情……”
      “一定是这样,他们杀了她,悄无声息地杀了她。我没有瞎说,一定是这样。因为我亲眼看到荒川智在那天,凌晨三点来到了医综楼的地下室。他从防腐池中打捞出了一具尸体,同时将她的肢体放在解剖台上,将肢体切割开来,四肢手足分别装进教学用标本展览的标本箱中,并偷偷放进了下层不常用的隐蔽柜子深处。”
      “剩余的胸腔部分和头颅部分可能不方便放置进入标本箱中,我只是看他一直在重复用刀片一片片地划动着,我虽然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尽管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具尸体就是阿香,但当时地下室又冷又潮湿,我非常害怕,我没敢径自离开,我只是躲在暗处,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地等待着。”
      眼前的女孩,行为举动都非一般人,有谁会在半夜三更跑到阴森恐怖的地下室,看着人解剖?山本智收回思绪,打断道:“你的遭遇很离奇,你后来又是怎么确定尸体是阿香的呢?”
      “因为尸体离我太远,我看不到具体相貌,所以我当时还无法确定尸体是阿香,但是我能感觉到,那是她,身形很像,很瘦,很小……所以我如果说我是感觉,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胡说八道。”杏子好像祈求着山本的信任一般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山本智拍了拍杏子的肩膀:“凶手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将证据恭恭敬敬地递到我们手中,所有合理的猜测都不会是无稽之谈,我相信你的话。而且我怀疑他重复做着解剖尸体的举动是有别的打算。”
      杏子狐疑道:“什么意思?”
      山本智摸了摸下巴:“我们在警校期间也是学过法医课的,当时大体老师不够用的话,会很多人一起解剖一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的会被解剖大腿,有的会被解剖胸部……最后使用完的大体老师有的会被作为骨骼标本保存,有的则直接进行火化。”
      “所以,如果想将一具没有被解剖使用的尸体混入被使用完的大体老师身体中,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们分别解剖开来,再模仿切割痕迹,替换进入其他的教学用尸体中。这样就不会显示出多出来的尸体了。”
      杏子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双瞳因为震惊变得木讷而无神,山本智似乎并未察觉自顾自地继续道:“所以,荒川一直重复的举动可能是为了将这具尸体的某些部分混入被解剖过的肢体中,然后再统一处理。”
      “他是个恶魔,他明明上一秒还在医综楼的楼顶……”杏子睁着通红的眼睛,说话甚至颤抖起来,“如果我知道那天楼顶还有吉田同学在,我不会就这样把那个恶魔关进去的!”
      “我知道吉田是很怕疼的,她怎么会让自己流这么多的血……”杏子有些难以控制地抽泣起来。
      山本智赶忙上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叶乐所在的那个晚上,你确实在现场,门锁是你绕起来的。”
      杏子抬起头,哽咽道:“是我,我只是想惩罚荒川,借口将他引到顶楼,让他挨冻,让他大病一场也好。但是我有点慌张,忘了给铁门外插上,便又折返了回去,不过,我缠上的铁链被叶老师发现了,我想阻止他解开锁链,却没办成,最终感到害怕便跑了。但我却不敢离开,一直蹲在教学楼附近的树丛中,虽然很冷,很潮湿,也很黑,但是我又很担心叶老师,所以我一直在等荒川和叶乐老师走出教学楼。”
      “所以你一直等在现场,都未发现裙底被水浸湿。”山本智忽然联想起案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叶凡当时提到过杏子衣角和裙摆看起来像是蹲在地上弄的淤泥,居然真的被他猜对了?
      “裙底?”杏子恍然大悟,“是的,我在下面等了一晚上。但不管是那晚楼顶发生的事情,还是解剖楼发生的事情,我都说不出口,后来我才知道,那晚竟然的楼顶里竟然还有别人,我太害怕了。”
      “可以提供一些你们几个姑娘一起的照片吗?应该有拍过吧?”山本智见杏子的表情完全被恐惧笼罩,稍微转换了一下话题。
      杏子打开手机,翻找着保存的照片,通过蓝牙交换给了山本,山本一张张滑动着查看:“哪个是铃木香?这个吗?做出I LOVE YOU手势的?”
      山本点了点头,继续翻动着照片:“你们那时候玩得很开心啊。”
      照片里的每个人笑得都那么自然愉悦,是那么的平淡……
      杏子抬头,望着病房外被夕阳覆盖的红云,似乎回忆起了美好的往事,她缓缓道:“那时的我们相信未来,抓住时间里流逝的每个光亮。吉田她啊,胡说八道,她也有着自己伟大的梦想,阿香则说想在三十岁那年举办自己的个人摄影展,然后再第二年再出一本影集。”
      “那你呢?”山本回问道。
      “我……”杏子沉默了半晌,眼泪从眼眶滑落,泣不成声道,“我会为未来的她们写专栏,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我了不起的朋友……”
      “但山本先生,实际上我不过是个只会动嘴说漂亮话的伪君子吧?”杏子悲伤地望着山本智,从她的眼神中,山本觉得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可能她的未来也永远都是心结。
      “我的只言片语不会影响你的未来,但是杏子,你要知道,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光明之下,但去做一个不遮挡别人光明的人就已属不易,你对自己的苛责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未能及时帮助水深火热中的友人,但这错并不在你,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可能凭借个人的力量扭转局势,我也理解,这些不是单单依靠日本警方就可以得到解决的问题,我甚至替你未能过早发现真相而庆幸,否则,可能到今天,这些事情都降会和过去一同埋葬起来。”山本智对眼前弱小抽泣的姑娘充满了怜惜,他希望她振作起来。
      “请代我向叶乐老师道歉,11月6日晚,是我用了小池月的门禁卡,以照片中的交易事件作为诱饵,引了荒川校长进入了医综楼的顶楼,我想将他锁死在天台,希望他直接被冻死。所以之后过来的叶乐老师的出现让我大为震惊,一方面不想他暴露在荒川校长面前,一方面为了阻止他解开门锁,我扔了石头向他袭击,其实只是想吓唬他。我本来以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叶乐老师会被我吓走,结果发现他反而反应迅捷的单腿踢开了石块,并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来,我太害怕了,等他重新将视线重心转移到铁链后,我趁机乘电梯下了楼。”
      山本智若有所思:“所以你就是叶乐说的那个可疑的袭击者,他确实认为你是凶手来着。”
      杏子大惊失色:“怎么会,他应该怀疑荒川校长啊!”
      山本智理了理时间顺序:“所以在你的认知中,进入天台人的顺序是什么?”
      杏子道:“不知道,7日凶案新闻传出时,我以为是荒川校长和叶老师。”
      “但当新闻报道了小池老师和吉田同学后,先进入的人是荒川校长,接着的是小池老师和吉田同学进入了天台,然后他们都被随后赶到的我锁在了天台,叶老师出现解开铁链,第二天荒川校长从天台逃出,前往了地下室处理尸体。”
      山本智觉得分析的挺有道理,继续问道:“你的性格不会坐以待毙,在发现荒川处理尸体后,你做了什么危险的举动,导致荒川盯上了你?”
      “我被叶老师吓到却不敢逗留于医综楼内,那天楼管大野也不知道为何一直不在,因此我只能偷偷蜷缩在大楼的角落中,中途忽然听到下水管道中传来哐当当的声音,紧接着出现重物落在管道出水口,我不敢去捡,偷偷向上看房顶,过了好久见没人再注意,便偷偷捡了起来。”
      “你捡到了关键证物?”山本智忍不住吐槽,“你为什么这么好运气?”
      “我哪里知道,但那些证物我都埋在学校的一棵树旁边了,因为我觉得拿着会很危险,但我担心留着会不会被荒川校长发现。”
      “所以你捡了什么?”
      “里面是一部手机,和夹杂了针头的注射器,被一个硬皮塑料袋包裹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