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夏——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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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各位。
我是林殊，双木成林，特殊的殊。
这星期收到一张演唱会的门票，那场VIP的座位，是我一位老朋友寄给我的。
这是我收到的第六张，他的演唱会票。
没想到一晃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对这个时间流逝颇为不满。
但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自己写更多的东西去留住那些已经逝去的时光。
我瘫在车子的后座，手被腊肉的红绳勒出一点痕迹。
我低头垂眸看着那道痕迹，瞧着它由深变浅，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如同我与大部分人的缘分一样，如此浅淡，如此寡薄，轻轻一扯，便各奔了东西。
我望着窗外余晖的光晕，落在层层高楼上，柔化起冰冷的棱角。
很漂亮，但只有在这个高楼穿梭过的人才知道那些隐藏在柔情下的冷意，知道他们是如何吞噬那些年轻鲜活的血肉。
这个世界就应该炸成灰，谁也别活，我面无表情，颇为愤恨的想道。
但是世界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也要继续走在迷雾的道路。
毕竟我们都是人，是人就没有办法脱离这些高楼大厦而生。
新租的房子是当时想帮我出头的女孩小谢推荐给我。
一个离城市中心地带横跨三个个地球的边缘区域，可能是因为外太空的房租都比较便宜吧，这个边缘地带的租金也非常低廉。
“没事，好歹不用大量吸入二氧化碳了。”我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
越想越觉得烦闷，越想越觉得愤怒，最后一怒之下，我决定出去搓一顿。
先让自己娱乐至死再说，至于其他的呢？
管他呢，反正总不可能比现在还糟糕了吧？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一到男生懒懒洋洋的，从那边传出：“哟，您老是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我听到这略带调侃的调子，没好气的答道：“少跟我贫对了，你那还有地方吗？等下我叫柠檬她俩，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呗。”
“来啊，这边位置反正给你们留着。”男子应了一声，谁后笑着说道：“我谈恋爱了，L，你现在可是唯一的稀有品种了。”
我沉默良久，在内心一顿输出，但是碍于前面司机，我只憋出一个滚字，在哈哈大笑的声音中，手指用力的按断了电话。
点开群聊“各自精彩精神病院”，手指在上面飞快的一阵输出。
数三：晚上吃饭，老地方还是烧烤，@柠檬不是汁@潮起潮落
柠檬不是汁：OKOK收到，海潮也收到了。
柠檬不是汁：知道我们摇滚达人谈恋爱了吗？知道人家谈个什么样的吗？谈个小孩。
柠檬不是汁：哈哈哈，L，你现在可是唯一的单身独苗了。
柠檬不是汁：唯一的哟~
数三：那边是门，麻烦你麻溜滚。
数三：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爱情是坐牢，我目前还没有坐牢的习惯哈。
我的手指快在键盘上按冒烟了，真是无语了，一群人。
我和他们的革命友谊就这么被嘲笑了，等等，好像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革命友谊呢。
我看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在那笑了半天。
又独自一个人望穿了窗外，风景在我面前快速的掠过，没有在视网膜上停留。
这就是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但我好像一点对它都不了解，我没有见过它的风景，更没有读懂它的内力，留给我的只有匆忙而又无趣的生活 。
车子停留在一个有些落败的小楼前，我冲司机打了个招呼，便下了车。
坐上电梯回到我新租的房子里面，一打开门，我便把手中的东西丢到了沙发上面。
整个人躺在沙发的那一边，房间依旧乱糟糟的，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拆封，就这么被封在泡沫纸盒中。
跟我的时光一样，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我又点开了手机，准备吸收一些精神食粮。
群聊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摇滚动物园：挺好的，那小孩。
摇滚动物园：照片JPG。
照片上是一个很有少年气的男孩，眉眼间皆是一股意气风发，皮肤很白，眼睛不是很大却炯炯有神。
他应当是很喜欢给他拍照的那个人，满心满眼都是笑意。
摇滚动物园：男朋友哟~
潮起潮落：长得挺好看。
柠檬不是汁：我长得也很好看的，好不好？海潮。我要吃醋啦。
潮起潮落：不一样的好看啦。
数三：不是，这孩子年纪看起来这么小。
摇滚动物园：不小了，今年都23了。
潮起潮落：那也不是很大呀，破洞裤，你该不会欺骗人家感情吧。
柠檬不是汁：怀疑JPG
摇滚动物园：什么，人家追的我。
群里一下没了声音，然后下一刻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柠檬不是汁：？
潮起潮落：？
数三：？
摇滚动物园：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啊？我又不是跟L一样离谱到极致的恋爱观。
数三：破洞裤注意你的言辞，还有什么叫我离谱的恋爱观？好像说的你们的恋爱观不离谱一样。
数三：看看我们这个群名，你觉得还有正常人吗？
潮起潮落：这一点我就要反驳一下了，其实L的恋爱观一点都不离谱。
柠檬不是汁：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当年还是我追着海潮呢。
潮起潮落：这点事非要拿出来说吗？
柠檬不是汁：你嫌弃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摇滚动物园：没眼看。
数三：病院已经容不下你们俩了，给我滚出去。
我关上了手机，没再管他们的打打闹闹，反正一会大家见面的时候，这个事肯定讨论的更激烈。
我从纸箱里面扒出了一件不是拼夕夕的黑暗冷潮衣服，又掏出一个上次花了我三百大洋买的新型墨镜。
虽然我也不知道带着它干嘛，毕竟这会已经没有太阳了。
“可能是为了耍帅吧。”我在心中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冷酷而又无情的女人。
平面镜里的女孩带着一股冷冽气质，我冲着里面凹了半天的造型，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才满意的出了门 。
等我到达烧烤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坐下来了。
海潮今日依旧是一身哥特风的穿搭，黑色的发带绑着细小的编发，冷着一张脸，正在拨弄她新涂的黑色指甲油，看到我的时候微微扯了一个笑。
柠檬跟海潮的精致完全不同，整个人就像套了一件睡衣就出门了，上面印了卡通的蘑菇头。长发拿了个皮筋随意的绑在了一旁，扎得跟个鸡窝似的。
破洞裤坐在她们的旁边，腿上依旧是那一条万年不变的破洞裤，上半身极其风骚的穿了一个粉红色的衬衣，嘴里还哼着摇滚音乐。
我走近他们，啪的一声，墨镜被我摘下了，拍在了桌子上。
手掌出现一些刺痛，我低头看去。
墨镜的墨镜腿竟然碎成了两半，我怒极反笑。
这就是我花了300块钱买的东西吗，下次那群人可以直接过来抢我的钱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突然，异口同声的爆发出一阵大笑。
引的周围人频频侧头，破洞裤最后一挥大手，“点点点，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菜管够。”
海潮将菜单递给我，我随意在上面勾选了几样，又抬头问几个人：“老样子，特辣加啤酒。”
破洞裤嚷嚷道：“来啤的多不是真男人。今天来点白的。”
柠檬笑嘻嘻的怼了他一句：“那你以前算什么？爷们中的娘们。”
破洞裤也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我那叫做谦虚，怕把你们三个喝趴了。”
柠檬哈了一声，随即不服气的跟我说道：“白的，我今天也喝白的。”
我翻了个白眼，这个女士显然没有想起自己以前的丢人事迹。
海潮悠悠的冒出一句：“柠檬，你那酒量还管喝白的。”她随后又向破洞裤说道：“我们俩拼点白的吧，L明天还要上班，柠檬酒量不行。”
破洞裤点了点头，又在菜单上勾了一瓶白酒。
我正在旁边笑嘻嘻，听到她的话，心脏微微收缩带出微妙的刺痛感。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被辞退的消息，也不打算告诉他们。
所以我又补了柠檬一刀：“喝完果酒以后粘在我身上，扒都扒不掉，还要去偷亲人家。”
柠檬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如同一个熟透的苹果。
她小声念叨：“那是个意外，你怎么拆我台呀？L。”
我冷笑一声，将菜单递给了服务生，手掌拍了几声，示意全场的目光看向我。
我向破洞裤说道：“知道她怎么跟海潮认识的吗？”
柠檬：……无语了，无语了，无语了。
海潮平淡的喝了水，耳垂却漫上了一点红色，在她整个人黑色的氛围上，显得格外耀眼。
她咳嗽了一声，偏头说道：“我当时还以为她脑子有问题呢，没想到是个正常人。”
柠檬：……委屈脸！
她俩继续打情骂俏，破洞裤则很配合我的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怎么她俩还真不是正规途径认识到？”
我撇了他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语气真诚：“你觉得我们像是正规途径认识到的吗？”
柠檬一下笑出声来，海潮也弯起了眉眼。
很好，最起码在这一点上大家达成了共识。
我们不太像是正规途径认识到的。
几人对视一眼又开始哄堂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就是感觉很快乐，所有的烦恼呀，忧愁啊，通通可以被抛之脑后，只有眼前的快乐才是真正的真实。
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微微缓了几口气：“柠檬那次刚刚失恋，非要拽着我去跟她酒吧里喝酒。”
我摩挲了一下杯子，略带怀念道：“我当时还特地请了一天假陪她去呢，结果这个女人就喝了三杯就三杯而已，就倒了。我拉她整个人出门打车时，结果一下就碰到了海潮了，海潮当时冷着一张脸，你知道柠檬干什么吗？”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在吊足他们的胃口后，才慢悠悠继续说道：“上去就在人家脸上亲了一下，还说姐姐长得好漂亮。幸亏海潮脾气比较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大声控诉，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以有人自来熟成这个样子？认识都不认识，就夸别人长得漂亮，还亲人家。
柠檬撇了撇嘴，挽着海潮的手臂说道：“我当时真是太年轻了，太年轻啊。”
海潮直接戳破了她的辩解：“现在也差不多。”又补了一刀：“我本来准备当时一巴掌将她呼下去的，可是她抓住我的手太紧了，没甩掉。”
“海潮，你到底是向着谁的？”柠檬佯装生气的说道。
海潮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手却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我一脸被喂了狗粮的样子，对着破洞裤说道：“瞧瞧她俩这黏糊劲。”
破洞裤沉迷手机回对方的消息，听了我的话，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机屏幕在我们面前旋转了一周。
语气得意的说道：“我现在也有人黏糊了。”
我：……
真是真心喂了狗了这一群人，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啊？
我甩出一个苦脸，开玩笑道：“我要开始闹了，我告诉你们。”
柠檬大惊失色，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棒棒糖给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别闹，阿姨给你糖吃。”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给我滚出去。”
热气腾腾的烧烤被人端了上来，上面裹满了红艳艳的辣椒，当辣味在胃里炸开时，我的内心才总觉得有些满足。
浑身上下都仿佛要烧起来了，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一口冰镇的啤酒被我灌入肚中。
整个人仿佛都被填满了，真是飘飘欲仙了。
我们几个人吃的热火朝天，破洞裤突然端起白酒杯向我们每个人看了一眼：“敬各位一杯，这么多年啦，各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经病啊。”
我吃的正欢呢，根本没空搭理他。随手拿起杯子，在他的杯壁上碰了一下，就算作结束。
柠檬被辣得直吐舌头，海潮倒是很能吃辣，面不改色的继续在其中涂点辣椒酱。
破洞裤冲我笑了笑，向我比了比嘴型。
我意识到他有话跟我说，便随他一起进了店里面。
他站在吧台后面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之中，我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L，我要走啦。”
我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完全被灯光和烟雾模糊住了，我看的不太真切，但声音却异十分清晰。
“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再不去的话，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破洞裤的声音中带着忧愁。
我嗯了一声，心想谁不是快30的人。
他似乎明白我想什么一样，笑了起来，“你应当知道的，为了摇滚，我也算是能给的都给了，你给了他魂，给了他魄，我总该给他生命。”
“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只是帮你们乐队取了个名，写过几首词而已。”我坐在吧台前面的凳子上，一摇一晃的双腿，一点水光在我眼眸中闪烁。
我努力的眨了眨眼，将泪水全部咽下。冲他说道：“小孩呢？你要跟小孩谈异地吗？”
“小孩？”他扭过头，眼圈微微泛着红。
“你的男朋友不是年纪小吗？就喊他小孩好了。”我回答道，目光落在在外面嬉戏打闹的海肠和柠檬身上。
“不知道，反正他年纪还小，说不定过几年就不喜欢我这种老男人了，人家要回到正轨了呢。”说到这话，他的音色中带了些哽咽：“以后的事，他妈的谁知道呢？”
我笑了两声，盯着杯中橙黄的液体，上面泛着气泡，像人生一样虚幻，轻轻一戳便没了影。我回答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变过。”
我举起了杯子，冲他敬了一杯，伸手快速的抹掉了我的眼泪。
他吸了一下鼻子，也向我举起了杯子：“L，很多人在这个城市里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但你不一样，我看见了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个城市里活的很好。”
我内心一阵苦涩，忍不住的冷笑，心中说狗屁东西，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
我伸出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叮咚一声，他有些诧异地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转账记录。
你的银行卡已于XX时候汇入30000元。
他瞪大了眼睛，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毕竟我可能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个抠门到极致的人。
我没等他说出口就打断了他，说道：“这就算是初始股东给你投的钱了，以后演唱会的票不给我留内场VIP呢？”
他轻笑了一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答道：“谢谢你啊，林殊。”
“谢什么？别忘了请我看演唱会。我林殊从来不做失败的投资。”我扯起了一个微笑。
“有你这句话，我可要拼尽全力了。”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冲上了舞台，随着音乐的起伏，在灯光的照耀下，整个人散发着光芒。他开口了，带着乡土气息的泥味。
他唱起了那首泥娃子乐队的成名之作《故土》。
沙哑的嗓音在鼓点起伏中穿透了灯光，我忍不住在下面，轻轻的哼了起来。
辣椒所带起的痛感似乎还停留在灵魂的深处，带起一股燎原的大火，将所有人重新拉入此刻的狂欢。
找啊，寻啊，在路上。
听哪，看哪，在何方？
城市竖起我墓碑，我是否还能归故里？
我的故乡，我的土。
我的月亮，我的心。
我的疯狂，我的笑。
我的悲哀，我的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夏——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