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少的狐步舞》顾情

10、第十章 神秘的礼物

　　“被人伺候着，是不是特别舒服？”
　　凤凰端了一盘海带芥末沙司，又在旁边盖了一碗番茄鸡蛋沙拉。这才将查云卿面前的餐布拾起，替他铺在双腿上。
　　现在是午餐时间，查云卿慢悠悠的答道：“是啊，很舒服。”
　　凤凰狠狠掐着查云卿的腿，将俯下的身子收回来。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所有的地方你都帮着做事！连厨房的事你也帮着干！”查云卿拿起汤匙，因为双腿的疼痛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凤凰横了他一眼。
　　“船长夫人和我是好朋友，爱看我演的戏。”凤凰笑着从推车上取出另一盘菜，“我跟她说在下一部戏里，我要演一个船员，想来体验生活。”
　　“于是她就把你交给了她丈夫，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查云卿咬了一口芥末海带，被辣得脸色发青。
　　凤凰笑道：“味道不错吧，查参谋？”
　　查云卿扔了刀叉，没精打采道：“还是猪肉炖粉条味道好。”
　　“有的吃就不错了！”凤凰将眼一抬，看了看走进餐室的人，“哟，你们家少爷来了。”
　　查云卿身边打转转的小狼崽像闻到了肉香似的，头也不回的跳下座椅，一口气跑到了顾文均面前。
　　凤凰见小狼崽一下子蹿到了顾文均肩头趴着，便道：“不该跟着来的人也来了。”
　　查云卿已经站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凤凰嘴里说的是顾文均身边的伯兰特。
　　顾文均牵着伯兰特的手，两人宛若想好多年的伴侣。
　　伯兰特一身好皮囊，看着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与顾文均不相上下。
　　查云卿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昨夜被小狼崽抓伤的疤痕，恍然之间，觉得自己老了。

　　餐室的门再度被打开，穿着黑色礼服的斯蒂文大步踏进来，面带着微笑走到顾文均和伯兰特面前。
　　他挑了挑眉毛，打趣道：“哦！这么巧，大家难得遇上，一起吃顿饭怎样？”
　　伯兰特暗自低下眉，似乎没有理会斯蒂文的意思。倒是顾文均冷清清吐了一个字：“好。”

　　餐室内的人并不多，顾文均没有挑其他座位，他行至查云卿面前。
　　“这儿没人？”
　　顾文均轻描淡写问了一句。
　　“没有人！”查云卿笑着拉开了座椅，他本是要让顾文均坐在自己的对面，斯蒂文却不打招呼，一屁股坐了下来。
　　伯兰特淡淡瞟了一眼斯蒂文，和顾文均一同坐在了另一对座位上，四人坐满了一张方桌。
　　“三少……”查云卿突然喊了顾文均，微笑道：“那狼崽该喝些牛奶了。”
　　顾文均见小宝趴在自己肩头一个劲的嗷嗷叫，觉得是有些不太应景，于是将小宝抱给查云卿。查云卿将小宝放在地上，给了它一碟奶，这狼崽一见查云卿，便想起昨夜的大战，身体依旧一抖一抖，不敢碰地上的陶瓷碟。

　　斯蒂文率先拿了餐刀，伯兰特十分不快的撇了撇嘴。
　　顾文均见上了第一道菜后，伯兰特并不动盘中的肉类，只是单单吃了一边的水果沙拉。他将自己的那碟沙拉推到伯兰特面前，同时低下头，去切盘里的牛扒。
　　伯兰特不动声色点头笑了一下，斯蒂文打趣似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查云卿。
　　查云卿切了一块牛扒，伸出刀叉到小宝面前，小宝往后躲了躲，耐不住肉香跑上来，咬住牛扒肉又跑远了，躲在角落里偷偷啃。
　　斯蒂文见查云卿一片心平气和的喂狼崽，嘴角不觉浮起一丝笑意。
　　“你们是兄弟吗？”他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查云卿手里的餐刀掉在了地上，他笨拙的勾下腰去捡。
　　顾文均像是愣了一下，随即道：“不，他是我的朋友。”
　　查云卿正在伸手拾餐刀，听了这一句，也愣了愣，随即拾起餐刀，直起身子。
　　“哦！”斯蒂文会意一笑，“难怪我觉得你们长的不像呢！”
　　伯兰特扫了斯蒂文一眼，欲言又止。

　　“顾先生，您身边没有一两个保镖？”斯蒂文端起高架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我是说难道您身边，没有一两个和您一样好身手的人？”
　　顾文均拾起餐布，擦着嘴角摇了摇头。
　　斯蒂文可惜似的一笑，故意低声道：“啊，那可不好办了……”
　　查云卿抬眼去看斯蒂文，却发觉正在布菜的凤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查云卿云淡风轻的继续切牛排，这牛扒三分熟，吃着涩口。

　　“我没有别的意思。”斯蒂文想到：“这船上上人多眼杂，您的样貌和穿着一看就是上等人家出身，总会有人难免会有歹意，要知道那些下等舱的流民们可是对钱财和食物望眼欲穿。不过，就算他们没有想法，也会有些人，比如您无意中得罪的人……”
　　斯蒂文顿了段，“比如……查尔斯……我真的很担心他会惹您不快……”
　　顾文均十分耐心的听完了斯蒂文的长篇大论，终于轻轻一笑。
　　他不甚在意道：“你是担心他会来报复我？多谢您为我担心。”
　　斯蒂文明显感受到顾文均刻意保持的礼貌的距离。
　　伯兰特虽然憎恶查尔斯，且从心底瞧不起这类莽汉，但他也清楚查尔斯的性格，知道此人锱铢必较，是个十足的恶棍。
　　他稍稍皱眉道：“查尔斯那个混蛋，不仅心胸狭隘，且趣味低级……”
　　斯蒂文见伯兰特稍嫌紧张的神色，心内不禁得意，表面却一脸诚意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也该制止查尔斯的低级行为。但是查尔斯与我家族中的一位兄长关系甚近，因此，我也不希望得罪他……”
　　他话锋一转道：“但我更想和顾先生交个朋友。为了略表我的心意，我想送顾先生一件防身用的东西。”
　　斯蒂文神秘一笑，眨了眨眼。
　　“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它。”

　　·

　　顾文均看着手中的枪，这是一把德国造鲁格P08型手枪。
　　枪身通体淡金色，枪管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直延伸到枪膛，在手柄处浮起银色的“S”，显示了其尊贵的地位。
　　这款枪不仅高贵，还泛着一种不可接近的冰冷的。
　　顾文均端着枪，瞄着查云卿的脑袋，慢悠悠道：“24k的镀金雕花镶嵌，9毫米口径。这把枪全德国恐怕都找不到十只，不想竟落到了美国人手里。”
　　查云卿怯生生的移开枪口，笑道：“现在落到了您手里。”
　　顾文均冷笑一声，将手枪放在手里，仔细把玩。他很少在看到一件物品后表现出如此欣喜的神态。
　　查云卿看得出来，顾文均对这把枪爱得紧了。
　　斯蒂文这次是找准了顾文均的软穴下手，竟不惜血本送了顾文均如此昂贵的手枪。
　　顾文均拾起一颗子弹，装进了枪匣，“你说，我要是在这地板上打一枪，这船会不会漏水呢？”
　　查云卿呵呵笑道：“三少，咱们这不是最下面一层。咱们下面是下等舱。”
　　顾文均对着手枪轻轻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细细擦了枪口。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试试……”
　　说罢，他重新拿枪指着查云卿。
　　查云卿叫苦不迭道：“三少，您……来真的？”
　　顾文均漫无目的一笑，收了枪道：“今晚我不回来了。”
　　他用枪敲了敲床头道：“你可以继续睡床上……”
　　顾文均张嘴干笑了两声，因为他看到了查云卿眼里窘迫的神色。
　　查云卿见顾文均已经拉开了舱室的门，叫住他道：“三少！”
　　“嗯？”顾文均转过脸，诧异的看着他。
　　查云卿顾不得太多，一五一十道：“情这个东西，还是别动真格好。”
　　顾文均愣了愣，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他把脸转回来，眨了眨眼，缓慢道：“我知道……”

　　·

　　凤凰在棋牌室的吧台前，耐着性子用丝绒巾子擦着高架酒杯。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工作，因而脸上露出了一些安然的笑意。
　　“你说你们家少爷收了那款鲁格枪？”他突然把高架酒杯横过来，对着自己的右眼，仿佛手里拿的是一把枪。
　　查云卿点头道：“他很喜欢。”
　　凤凰不禁叹了口气，“美国人果然有钱，办事起来出手阔绰，不是我们这些小罗罗就能比的……这么说，斯蒂文有些动手的意思了……”
　　他突然凑到查云卿面前道：“老王给你的款子也不少，都藏到哪儿去了？”
　　查云卿转过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替小曼交了学费。”
　　凤凰睁眼道：“就交了学费？！”
　　“贵族学校，费用自然高。”查云卿喝了一口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要的东西，你都弄齐了？”
　　凤凰点了点头，从吧台下取出一个黑色的药瓶，他用细长的指尖敲着药瓶道：“□□，能致人昏迷甚至窒息，你可别自己喝了！”
　　查云卿被他逗得笑了，他站起来，像是要走的样子。
　　凤凰突然搭上查云卿的肩膀道：“那个法国人似乎更棘手……”查云卿默然点头。
　　“你们家少爷要是看上了他，事情就又变得麻烦了。”
　　查云卿欣然一笑，拍了拍凤凰的肩膀，“你这大忙人倒有时间来替我操心……”

　　查云卿折返回舱室，关了舱门。
　　小狼崽不知去了何处，竟未全副武装的出来迎接他。
　　查云卿知道，这狼崽子饿了便会自己回来。
　　他把药瓶放在桌上，走到厕所里，掀开马桶盖。
　　查云卿找了一些破布料和砂石，堆在一起，扔进马桶里，按下开关。
　　他眼看着砂石和布料冲入马桶洞内堵住，这才将马桶盖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