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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马球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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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长安的五月很快就到了,随知许在月龄的迫害下艰难地活了一个月。
朝阳安排的马球会一到,随知许利索收拾好出发。
长安城的五月天空澄明,阳光明媚,炽烈的石榴花在青瓦白墙之间绽放,偶尔有一枝条探过墙头望向公主马球场上欢声笑语的郎君娘子们。
随着锣响,蹄声如雷,场上的郎君娘子们如离弓之箭飞射出去。
远处看台上
“你怎么不下去?”随知许侧目看向身旁的裴清莲,声音如同她的人一般,带着几分疏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暗藏的机关部件。
“下去干嘛?看我弟和宁妍打情骂俏?还是看崔婉痴迷她的探花郎?”裴清莲转过头看随知许,挑眉道,“你不也没下去?”
“我问你,你倒反问起我来了。”随知许抬手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她没好气地将一盏茶推到裴清莲面前,茶汤澄澈,映出她修长的手指。
她都快累死了,月龄整日喝茶看花逗鸟,喂鱼钓鱼吃鱼,上树晒太阳和人闲聊。
坐在树上看她背书,而她……
从三皇五帝到如今齐朝的历史,儒家经典,科举的明经,权谋策论等等,随知许手翻得冒烟了才刚刚赶上月龄的速度。
随知许瘫在椅子上,月龄是想速成吗?
裴清莲坦然接受,悠悠喝茶,腕上的翡翠镯顺着动作露出,“我是个嫁过人还死了郎君的跟他们凑什么热闹,该去凑热闹的是你,裴家收到随家主的帖子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随家主和丛相怎么安排你的婚事,嗯?未来的小家主?”
“少打趣我。”随知许语气冷淡,半点不放心上,继续瘫在椅子上,耳边的鲛珠水润,透着清凉,“嫁过人怎么了?看上了你就去,一天天捉弄崔婉,轮到自己倒是不敢了。”
随知许淡定喝茶,不管裴清莲怎么想,摆摆手,“我去逛逛,你好好瞧瞧有没有俊俏的郎君合你心意,慢慢看我不打扰你,等我回来大概都结束了。”
裴清莲抬头望进随知许的桃花眼,粼粼波光里裹的全是碎冰碴子,不,有点温情,裴清莲侧头轻笑,孤傲清冷的美人笑起来与墙头的石榴花相印,多了灿烂与明媚。
随知许提起淡青色的襦裙,裙边的云气纹摆动间自有飘逸灵动之感。
丹红不解,“娘子,我们不在看台看球做什么?”
“去外头,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我的袖箭。”随知许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要是成功了。回去我就进行下一个机关。”
“哈?”丹红想起昨晚蒹葭阁的场景。
随知许在蒹葭阁的烛光下熬到深夜,偶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窗外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更声隐约可闻。
“娘子,该歇息了。”丹红端着安神汤进来,见随知许还在摆弄那些机关零件,不由叹气。
“再等等,你先去睡。”随知许头也不抬,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组装着一个个小巧的机关部件,趁月龄不在,她终于可以不看那些书了。
丹红陪着随知许,她知道随知许真的想让她早点睡,可丹红更想随知许先把安神汤喝下。
随知许没注意到身后的丹红,一心扑在袖箭上,等到袖箭组装好,蜡烛业已燃烧大半,丹红脑袋对着胸口一啄一啄的。
随知许伸了懒腰,刚想说大功告成,余光瞧见身后的丹红,怔愣一下,来到丹红轻轻穿过臂弯,抱起丹红,放在自己床上,天蒙蒙亮,她不打算睡了,谁知道丹红是个实心眼,一直陪着她。
“奴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娘子怎么把奴婢放在自己床上,这不合规矩。”丹红凑近随知许,不太好意思。
“你也知道规矩?”随知许一向没什么表情,声音没有起伏,听起来像骂人。
随知许身量高于丹红,随知许微微低眸,语气带有些无奈,“我都叫你先去睡,非要陪着我。天都亮了,我不把你放我床上放哪?把你赶回去天彻底亮了,你还睡什么?”
丹红大胆地挽住随知许的胳膊,“丹红就知道娘子最心疼丹红啦。”
“更没规矩。”随知许随口道,不由自主地带着愉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三人沿着马球场外围的小径走着,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石榴花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淡了很多,偶尔还能听到马球场上隐约的欢呼声。
“就在这吧。”随知许停在一片竹林前,这里离马球场已有段距离,四下无人。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金属装置,约莫手掌大小,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
丹红好奇地凑近:“这就是娘子昨晚新做的袖箭?”
柳绿眼神也移向随知许手中的袖箭,浑身散发着很感兴趣。
随知许点头,眼底闪烁笑意,“改良过的,比上回射程更远,准度头也好。”她将装置套在手腕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帮我看着点,别让人靠近。”
她抬起手臂,对准十步外的一棵竹子。随知许估摸了距离,第一次先试这点距离看看。
就在她准备发射的瞬间,竹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柳绿立刻拔剑挡在随知许和丹红面前。
“是我,司马谙。”司马谙一身红衣,裙摆绣有大片的金边牡丹,云容华贵,浑然天成。
随知许:“静阳县主安。”
柳绿剑未收,司马谙目光落在剑刃上,嘲讽地笑,“怎么?随娘子认为我能害你不成。”
随知许不咸不淡,“自然不会,柳绿,把剑收起来,抱歉,前阵子发生了些事,崔夫人特许我带着她,还望县主不要怪罪。”
宣平郡王府和丞相府之间关系到底如何,对方都清楚。
随知许视线从司马谙金边牡丹裙上挪开落在司马谙身后畏畏缩缩的娘子身上,开口询问,“这位娘子是?”
“戏玉绍的妹妹。”司马谙很是不耐烦对解释,“探花郎他妹妹戏玉珍。”
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解释,看见随知许就想起她们的嬉戏,又想起范令璋和阿耶的瞒着她见面讨论,一股按耐不住的烦操吞噬司马谙的冷静,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尤其身边还是戏玉珍。
“我先走了,你自己随便吧。”司马谙带着侍女离开,见戏玉珍作势跟上,大喊道,“你少跟着我。”
随知许站在一边观察,不明所以,阳光透过竹叶间隙洒落,在青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知许手腕上的袖箭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眯起眼睛,看着司马谙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县主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丹红小声嘀咕,“对我家娘子不高兴干嘛……”
柳绿的剑虽已归鞘,但手仍按在剑柄上,警惕地注视着留在原地的戏玉珍,压倒性的眼神让戏玉珍发颤。
随知许才发觉戏玉珍身上也是淡青色的衣服,袖口是飘逸的云气纹,款式和随知许极其相似。
“戏娘子?”随知许拿起袖箭,向前走了一步。
戏玉珍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又迅速低下头去,“随,随娘子安好。”
她目光落在戏玉珍紧攥的帕子上,那布料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怎么这么害怕?”随知许冰冷的目光一寸寸审视戏玉珍,步步紧逼。
“司马谙怎么把你拉到这里来了?”眼见戏玉珍越退越后,随知许嗤笑,“我能吃了你吗?不要怕,安心回答我的问题。”
戏玉珍喉咙滚动,“我不知道,他们让我跟着县主,县主和郡王妃分开后就来这里了。”
“哦,郡王妃也出来了,倒是不曾听说过,为了县主的婚事吗?”随知许声音渐渐温和,一步步引导戏玉珍。
“应该是吧,郡王让县主最近多出来走走。”戏玉珍情绪逐渐稳定,随知许也一步步走到戏玉珍面前,手抚上她的肩。
袖箭通口猛地怼到戏玉珍的动脉,“好了,现在戏娘子可以告诉我你是悬崖上那对兄妹中的妹妹吧。”
疑问的话被随知许说的肯定,冷漠的眼神,冰冷深邃,重物掉落深谭毫无波澜。
“让我想想怎么处理你,一箭射穿你的喉咙,或者心口?”随知许缓缓把袖箭转移到戏玉珍的心口。
“悬崖上那对兄妹?随娘子在说什么?”戏玉珍的声音颤抖的厉害,眼神飘忽不定,太过害怕以至于跌落在地。
随知许轻笑一声,指尖在袖箭机关上轻轻摩挲,戏玉珍的脸色瞬间煞白。竹叶的阴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痕迹,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慌乱。
“随娘子!”
声音来自戏玉珍后方,有点熟悉,随知许余光去看,柔蓝色的锦袍公子端着一张芙蓉面,面色慌张,眼中是止不住是担心。
随知许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似是嘲讽,手上放开戏玉珍,将她扔到一边,柳绿横剑抵在戏玉珍脖颈处。
随知许手上的袖箭对上远处的范令璋,范令璋一步步走来,如同刚才随知许一步步走向戏玉珍。
最后站在十步的距离,范令璋神情焦急,“你先放她走,我们聊聊好吗?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现在不是时机。”
随知许不为所动,一箭射穿范令璋的肩头,范令璋闷哼两声,咬着牙硬生生受了一箭,范令璋对上随知许的眼,陌生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范令璋心头悸动,酸涩无比。
“柳绿,放人。”
“还不走?”范令璋对戏玉珍喊,眼睛不放弃继续望向随知许。
戏玉珍眼底闪过一瞬不自然,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竹林。
待戏玉珍离开后,范令璋开口,“我没事,我们聊聊好吗?我没有武功,你可以让你的侍女搜我的身上有没有毒药和暗器。”
随知许派柳绿去查,几息过后,柳绿摇头,随知许下巴微抬让柳绿离开,示意丹红和柳绿站远些。
范令璋带有苦涩,欲言又止,慢慢开口,“阿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