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尘缘》十月天蓝

5、将臣

　　继续深入永夜，空气越发燥热，地面也越发滚烫。终于，第一缕火焰呈现在众人眼前。然后火焰越来越多，最后是冲天的大火。
　　浑身燃烧着烈焰的巨人，低头俯视着众人。他是一个男子，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黑发如瀑布般垂落到地面上，漆黑的眼眸燃烧着熊熊烈火。
　　永恒意志气得浑身颤抖：“这不是我的造物。是入侵者吗？可永恒之外的未知，不是一片虚无吗？”
　　永恒由永夜和永昼组成。
　　永昼永远光明，永远是白昼，故名永昼，其位于永夜之中。
　　永夜永远黑暗，永远是黑夜，故名永夜，其包裹着永昼。
　　就像一颗鸡蛋，永恒是整颗鸡蛋，永昼是蛋黄，永夜是蛋清。在永夜与未知的交界处，有一片虚空，就好比蛋壳。鸡蛋之外的区域，就是无穷的未知了。
　　所有修行者都默认未知是一片虚无，因为没人知道未知里有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又何必叫未知呢！
　　“不是外来者。”我难得说了句大实话，“是归来者，亡者归来。”
　　“什么王者归来，他也配，这片永恒里只有一个王者，那就是我。”永恒意志怒火升腾，悍然出手了。
　　我古怪地看了永恒意志一眼，神他爸的王者，老子说的是亡者，耳朵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连话都听不清。
　　尘缘世尊担心永恒意志受伤，连忙上去帮忙了。
　　我只觉得心累，一个龟毛脾气软的失忆本尊，一个中二脑子残的傲慢母神，这个永恒真的能盘活吗？盘不活吧！可若是真的盘不活，我本尊日后记起来，怕是要难过了。
　　尘缘世尊一拳把男子捶进地里，然后一拳又一拳，直到把男子的头给砸碎了。然而没啥用，男子浴火重生，又满血复活了。
　　男子一次又一次复活，凤皇天在一旁数着复活次数，每数一次，就多嫉妒一分，他嫉妒到几近发狂。
　　“771、772、773……我去，凤凰涅槃都没这么能耐，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
　　“永夜真是卧虎藏龙啊！”织女遥慢慢踱步到凤皇天身边，“以前有羽衣的时候，我觉得羽衣在手，天下无敌，现在看来，终究是我太自傲了。”
　　“你这个没了羽衣就废了的家伙，也好意思说自己天下无敌。”凤皇天翻白眼。
　　“以前不是年轻嘛！没吃过苦，总是有几分轻狂的，我早就老实了。”织女遥叹息，“现在觉得修行好难啊！每天只能强大一点点，法力用完了，还要打坐恢复。以前都是羽衣快充的，一下子就回满了。”
　　“织女族的羽衣就是专属外挂，可惜不防丢。”龙沧元摸了摸下巴，“我们修炼虽然辛苦了一点，但不容易丢啊！你只不过是撇了外挂，跟我们一样修炼而已，有什么好抱怨的。我们都没享受过呢！我是指外挂。”
　　“你还好意思说，永恒万族，哪一族没有外挂。”织女遥愤恨道，“你们的外挂只是没显露，我的却是已经没了。”
　　“还真别说，有一族真的没有外挂。”凤皇天道，“人族。”
　　霎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
　　还真是，天生孱弱的人族不仅体弱，还没有传承记忆，只能从学说话开始，而且寿命也短。
　　最重要的是，人族是万族中唯一不是永恒意志创造的，这导致其祂九千九百九十九族，都会有意无意的孤立人族。
　　“我们换个话题吧！”凤皇天歪了歪脑袋，“比如说，世尊好厉害啊！徒手揍人的样子好帅。”
　　“啊对对对……”龙沧元立马附和。
　　织女遥翻了个白眼：“你们可少说两句吧！别给世尊添麻烦。”
　　“尘缘，再这样子下去可不行啊！”相比较尘缘世尊，永恒意志还是比较狼狈的，虽然是她抢先动的手，“得想办法，把他封印起来。”
　　“封印吗？”尘缘世尊略微沉吟，便开始徒手剥离火焰。
　　只见，一团炽热的红色火焰，和一团冰冷的白色火焰，以及一团不冷不热的紫色火焰，从男子的身上剥离出来。而男子则在火焰剥离之后，化作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模样。
　　尘缘世尊将童子打晕，收进了袖子里。
　　然后把三团火焰各自封印，丢给永恒意志：“这三团火焰，分别是他的阳火，阴火，和心火。”
　　“你造几个身躯和灵魂，把这三团火焰化作独立的个体，这样一来，我就能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使他收不回火焰，也就相当于削了三刀，纵使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了。”
　　“我这就去。”永恒意志急匆匆走了。
　　娲皇柔看着永恒意志离开，红了眼睛：“水的去处还没找到呢？怎么就走了？”
　　尘缘世尊感受到温度逐渐降下来，安慰道：“大概是水火相抵了吧！”
　　“真的吗？”娲皇柔星星眼。
　　“大概……”尘缘世尊有点不好意思，总有一种骗小孩的负罪感。
　　“妹妹，我们去把尸首收一收，这样哪怕洪水来了，也不至于变成泡尸水。”羲皇书朝尘缘世尊附身一礼，拉着娲皇柔走了。
　　“看来他不信呐！”我笑着走到尘缘世尊身边。
　　“我自己都不信。”尘缘世尊抬头望天，“我们上去看看。”
　　转眼间，尘缘世尊就到十二万九千六百米的高空，这里云气弥漫，光是积雨云的厚度，就不可估量。
　　“看来没错了，蒸发的水汽都到了高空。”尘缘世尊叹息，“没了高温，随着永夜气温的逐渐下降，这些雨云，会形成特大暴雨，洪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嗯！”尘缘世尊低头，袖子里露出一个小萝卜头，是尘缘世尊收入袖子里的童子。
　　那童子道：“圣君，你好呀！我叫将臣。”
　　“哦呀！恢复意识了吗？”尘缘世尊摸了摸将臣的头。
　　“为什么要叫我圣君呢？”
　　“因为你跟我记忆里的圣君很像。”
　　“是吗？那大概是巧合吧！”
　　“是不是巧合都不重要了，因为大家都回不来了。”
　　“永夜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嘛！”将臣努力的回忆，但他的记忆终究是模糊了，而且，他一点都不想分享，只想独自占有，那么美好的回忆，也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于是，将臣道：“我记不清了。”
　　尘缘世尊没有追问，她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
　　回到尘缘宫的时候，永恒意志已经在等了。她身后跟了三个小家伙，两男一女。
　　尘缘世尊道：“天理，你这是……”
　　“这是我用那三团火焰创造的生灵，这些生灵有点子怪异，我想放在你尘缘宫，可以吗？”永恒意志擦了擦额角的汗。
　　“可以。”尘缘世尊没有丝毫防备，就答应下来了。
　　永恒意志一走，顿时，尘缘宫就冰火两重天了，赤地千里加霜寒漫天，不一会儿，尘缘宫附近就生灵绝迹了。永恒万族连夜搬远了，尤其是天生体弱的人族，恨不得搬到天边去，离尘缘宫是能多远就多远。
　　尘缘世尊……
　　三人中的女孩羞红了脸，小声道：“世尊你好，我叫帝女魃，赤地千里是我的天生神通，我，控制不住。”
　　另外两个男孩，一个叫魑魅，一个叫魍魉，魑魅擅长幻境，魍魉则散发寒气，都是控制不住的主。
　　尘缘世尊一拍脑门，知道自己以后头要痛了。但好在，自己好歹有点实力，所以日常封印之下，不至于酿成灾祸。将臣对这三人倒是没有恶意，甚至还经常带着三人修行。
　　“红尘……”
　　我自黑暗中走出：“何事唤我？”
　　“我该如何避免大洪水？”
　　“你避免不了。”
　　“我……难道，永恒该有一劫吗？”
　　“你与其考虑避免洪水到来，不如想想洪水该放哪里去？”我施施然道，“光是你看到的就无法估量，更何况你没看到的。我敢说，若暴雨真的下下来，永昼包淹的，整个泡进水底的那个淹法。”
　　“我……”尘缘世尊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问问专业人士。
　　娲皇柔和羲皇书咋听事情全貌，整个人都呆住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娲皇柔没了注意：“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羲皇书道：“这些水汽都是冰雪融化后形成的，也就是说，永夜容得下。”
　　“未必。”我笑着道，“永夜没有以前大了，加上永昼一起，大概缩小了百分之三十。”
　　“什么意思？”羲皇书警觉。
　　我道：“到了这个时候，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其实，永夜是旧世界的废墟，永昼诞生于废墟之上。既然都是废墟了，那就不可能完整。但是，那可是一整个旧世界的水量。残缺的永夜可未必装得下。”
　　羲皇书：“洛书可以装一些。”
　　娲皇柔急道：“河图也可以。”
　　“我说了……”我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那是整个旧世界的水量，你们所持的法宝，也不过是旧世界的残片所化。也就是说，加上你们法宝，也最多能装白分之七十，更何况，还需要空出百分之三十余量，把永昼的部份空出来。”
　　“为什么残缺的旧世界里会保留一整个世界的水量啊？”羲皇书破防。
　　“因为旧世界覆灭的原因，是寒冬啊！”我语气悲伤，“旧世界为了孕育新生，耗费了百分之三十，永昼占了百分之三十，永恒意志占了百分之三十，现在的永夜，只是个残壳罢了。寒冬锁住了水量，大陆却生生耗了太多。”
　　“所以怎么办，能怎么办啊？”娲皇柔急哭了，“大雨马上就要下了，我却只能看着世界毁灭吗？还是大家都只能活在水里。”
　　“不可能。”羲皇书第一个反驳，“太脏了，没有谁能在尸水里活下去。”
　　“把那个浑身冒火的大家伙弄回来吧！他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至少可以把水份蒸发。”娲皇柔道。
　　“不行，我拒绝。”将臣自己跳了出来，“我可不想再失去理智了。”
　　“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在地势最低的地方，挖一个大坑，把多余的水存起来。”羲皇书勉强冷静下来。
　　“可以是可以……”尘缘世尊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似乎做得到，“但有几个难点。”
　　“第一、我不知道地势最低的地方在哪里？第二、水如何引导进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如果折叠空间的话，会不会也是消耗世界本身的存量。”
　　“不会。”我道，“空间的余量极高，因为这涉及到维度，理论上来讲，只要维度足够高，就可以永远装不满。”
　　羲皇书眼睛一亮：“我知道哪里地势最低。”
　　娲皇柔也道：“我去规划河道，尽量减少损失。如果能把尸体也一块冲进去就更好了，可以避免尸体腐烂带来瘟疫。”
　　三人商议一番后，便分头行动，尘缘世尊去挖大坑了。羲皇书规划地下水道，娲皇柔规划地上河道。
　　很快，大雨突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