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尘缘》十月天蓝

24、外·惊鸿走失记

　　“玉衡，惊鸿呢？”
　　“我，我不知道，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
　　“你不知道跟着他吗？我每次出去，都是紧紧跟着他的，就怕走丢了。”开阳愤怒地揪起玉衡的衣领，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他那么大一刃，还要我照顾吗？他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玉衡挣脱开阳的束缚，冷笑道，“没错，我就是故意丢了他的。惊鸿那么漂亮，又不会缺剑主，但他却会把我们的剑主拐跑。”
　　开阳怒吼：“那是我们的同伴。”
　　玉衡同样怒吼：“那就是个碧池，曾经我们也有惊鸿当同伴，但他却把剑主藏起来了。如果没有失去剑主，开阳山庄根本就不会败落。”
　　“玉衡，我对你太失望了，连过去和现在都分不清。”开阳红了眼眶，眼泪哗哗哗地流。
　　“惊鸿前辈是很好很好的刃，他大方温柔，目不染尘，一直一直都很照顾我，你怎么可以……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那是我的同伴，我的。”开阳几乎崩溃。
　　尘缘世尊傻眼了，悄悄凑到群星身边，压低声音道：“群星，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去劝劝吗？”
　　“就是因为是做大哥的，我才发愁啊！”群星眉头紧锁，“一但在弟弟的心里，留下偏袒的印象，以后的兄弟关系，就很难和谐了。”
　　尘缘世尊道：“可是什么都不做，就更难和谐了。”
　　“话是这么说。”群星叹气，“可是，我是来的最晚的。我到开阳山庄的时候，剑主就已经被惊鸿藏起来了。”
　　“弟弟只剩下两个，后来惊鸿也不知所踪。我们三个就守着开阳山庄，一日日的混日子，我也不知道内情啊！怎么劝？”
　　“也是，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尘缘世尊叹息一声，“那就看着吧！反正惊鸿实力不差，出不了大事，不急着找。”
　　“都别吵了，玉衡哥，开阳哥，你们别吵了啦！”心月狐倒是跑出来劝了，“我求你们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惊鸿先生。这里可是野外，惊鸿先生孤身一刃，真是太危险了。”
　　“我不去。”玉衡推开开阳，头瞥向一边，“我好不容易丢掉的，我才不去捡回来。”
　　“玉衡哥，你别任性了，剑主都还在看着呢！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心月狐急得直跺脚。
　　“玉衡，你找死。”开阳暴怒，一拳砸了过去，“信不信，我今天碎了你。”
　　“什么，你……”玉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你居然为了一个外刃，要伤害自家兄弟。惊鸿啊惊鸿，果然是个妖精，你们都被迷惑了心智吗？”
　　“咔咔咔……”尘缘世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框框嗑瓜子，甚至还好心地递给群星，“要来一点吗？这是五香味瓜子，好吃。”
　　“不了，我哪有心情吃这个。”群星推开，咬咬牙，打算硬着头皮上。
　　然而才刚起身，就被我一手压下：“别急，你弟弟马上就要爆料了，而且是猛料。”
　　群星吓了一大跳：“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的？”
　　“这是我的分魂。”尘缘世尊随意道，“红尘，要瓜子吗？”
　　“要。”我笑着抓过一把瓜子，也嗑了起来。
　　“玉衡哥，别再闹了，是你做的不对。”心月狐鼓起勇气，闭上眼睛爆料，“剑主是个恋瞳癖，他喜欢收集眼睛，尤其是小孩子的眼睛。”
　　尘缘世尊瞬间感觉，手里的瓜子不香了。
　　玉衡也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
　　心月狐鼓起勇气继续爆料：“因为剑主会治好伤，然后删去记忆。但他手法不好，总是会有残留。玉衡哥，你不是有一阵子，总梦见夜魔来挖你的眼睛吗？那其实就是剑主。”
　　玉衡脸色煞白，感觉天都塌了。
　　“惊鸿先生发现了真相，找了个机会，把剑主困住了。可剑阁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派人来救，惊鸿先生只好杀了剑主逃跑。”
　　心月狐叹息：“为了不让剑阁抓到惊鸿先生，我亲自毁坏了剑簿，开阳山庄没有剑簿，其他剑主无法接手，自然就败落了。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惊鸿先生不是坏刃。”
　　“我不信，这都是假的，连我都不记得，你又怎么会记得。”玉衡疯狂摇头，近乎哀求道，“一定惊鸿欺骗你的，对吧？”
　　“因为剑主只删了我的记忆，却没有删狐狸们的记忆。”心月狐抿了抿唇，声音颤抖道，“狐狸们都记得，每次都记得，而狐狸和我是一体的，所以，我也每次都记得。”
　　玉衡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开阳心疼地抱住了心月狐：“我的好弟弟，别哭，以后哥哥保护你。”
　　群星，群星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拳头握了松，松了握，转瞬之间，手掌就血淋淋的，但他还算单膝跪地，率先给自己弟弟求情：“剑主，请饶过玉衡这一次吧！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无碍，我说过了，惊鸿不会有事的。”尘缘世尊叹息，“过去的就过去吧！刃也要向前看的。你们收拾一下心情，随后跟我去找惊鸿。”
　　“群星，记得让你弟弟给惊鸿道个歉哦！”尘缘世尊道。
　　等大家收拾好心情，尘缘世尊就组织大家一起去找惊鸿。
　　临走时她故意走在最后面，回头看向森林的暗处，只见惊鸿捏着琥珀的羽毛，笑着向自己招手。
　　尘缘世尊微微一笑，跟上队伍。
　　领头的是心月狐，他对这附近最为熟悉，但他也最发愁：“麻烦啊！这附近正经的山庄没有，但不正经的山庄，可不要太多。哪怕是以美貌出名的惊鸿，也未必会得到优待。”
　　离这里最近的，是一座二星·开阳山庄。
　　心月狐：“这座山庄与其说是开阳山庄，倒不如说是恋爱脑山庄，因为这座山庄的剑主，是个极品恋爱脑。我觉得，惊鸿若是不小心落入这里，一定是最最最危险的。”
　　很快，便看到了山庄大门，一扇朱红大门。
　　尘缘世尊微微颔首：“谁去开门？”
　　“我去。”群星自告奋勇。
　　然而还不等敲门，大门就自己打开了。一振惊鸿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后，眼眸流转，仿佛三春的晚风，柔和又带着丝丝凉意。
　　“是别处山庄的剑主吗？欢迎欢迎，吾家剑主有请。”惊鸿微微俯身作揖，走到一旁。
　　尘缘世尊抬腿走进去，镇定从容。反倒是群星，手一直搭在剑柄上，紧跟在尘缘世尊身侧。
　　山庄内部到像个农家小院，有两块菜地，养了几只土狗。这个山庄外围并没有村庄，但野生动物却很丰富，估计是隐士类型的剑主吧！
　　正对着大门的是客厅，一个身着华丽礼服的女子，正坐在客厅中间的茶几旁。
　　那女子见到尘缘世尊过来，便立刻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好久没有见到同僚了，请坐。”
　　尘缘世尊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茶叶是今年新摘的吧！很清新的感觉。”
　　“没错，正是今年新摘的。”
　　“我有一振惊鸿走失了，你有看到吗？”
　　“抱歉，并没有。”
　　女子眼中露出疲惫之色：“十八岁哪一年，我父亲要把我送出去联姻。我听说对方又老又丑，就偷了家里的钱跑了。”
　　“我花了一万金币，买了一个山庄。前期开荒虽然很辛苦，但大家都找到了存在的价值，贫穷却很开心。”
　　“直到我遇到了流浪的惊鸿，当时，他的美貌震惊到了我，我也为他痴迷。为了他，我把山庄升到二级，就是为了把他招进山庄里来。”
　　“我笨拙地向他示爱，把我认为好的全部捧到他面前。直到，我其他的器灵全部因此暗堕，我才猛然间惊醒，我辛苦创造的家园，已经毁了。”
　　“然后呢？”尘缘世尊喝了一口茶。
　　“我很愧疚，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一直对我淡淡的惊鸿，吸收了所有的暗堕，死了。”女子叹息，“从那以后，我恋爱脑之名远扬，成了附近数一数二的怪人。”
　　尘缘世尊看向惊鸿，他表情淡淡的，似乎故事里的主角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好像，也确实没有关系。
　　“我发了疯似的，耗尽了所有的存款，就是为了召唤出惊鸿。”女子苦涩地笑了笑，“老天奶还是垂怜我的，我竟真的召唤出来了。但是，当我再次看到惊鸿时，又瞬间不爱了。”
　　“说到底，我只是在迷恋美色罢了。但是，因着我的迷恋，却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他应该算个人吧！我能感受到，他共情了大家，还有我。”
　　“感谢他给我的第二次选择，但是……”女子沉默下来。
　　“你累了是吗？”尘缘世尊淡淡开口，“背负着一条生命，一日日的支撑，终究是累了，想放手了。”
　　“我为我曾经的痴恋感到羞愧。”女子大方承认，“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如果没有那一场变故，或许我现在也是极优秀的剑主了。”
　　“你现在也能重新开始，你随时可以重新开始。”尘缘世尊放下茶杯，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按了个指印，“你看啊！这杯被手指碰过的茶，其实并不影响止渴。”
　　尘缘世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连味道也没什么变化呢！”
　　女子的眼泪流了下来，很快就模糊了视野：“对，对不起。”
　　女子伏在桌上哭泣，身体一点点化作飞灰。
　　惊鸿无奈苦笑：“她记差了，我才是流浪到这里来的。这里发生过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有一个具有灵力的怨灵。因为无处可去，我选择暂时在此栖身。”
　　“我很奇怪，怎么你一来，她就愿意对你倾诉一切。”惊鸿叹息，“明明，她从不跟我透露半句。”
　　“大概因为我是神祇吧！”尘缘世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凡人向神祇倾诉，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惊鸿道：“剑主已死，剑阁很快就会来回收这里。我刚好可以装作这座山庄里的器灵，一起被回收。但愿，我能遇到一个好性子的剑主，过上愉快的养老生活。”
　　“祝你愿望成真。”尘缘世尊起身，走出山庄。
　　刚走出大门，就遇到四处溜达的惊鸿。
　　他似乎很惊讶，大笑道：“哈哈哈……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我还以为自己迷路了呢！”
　　“惊鸿，对不起。”玉衡跪地磕头。
　　“玉衡君，你心中的迷惘已经散去了吗？可喜可贺啊！”惊鸿温柔轻叹。
　　二星·开阳山庄里，心月狐轻声道：“惊鸿先生，祝你得偿所愿。”
　　“啊！借你吉言了，心月狐君。”惊鸿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