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kathyand

3、月明千里故人稀

　　戚少商和追命先后跃入草堂，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一样的青衣，包裹着比以前更为瘦削的身体，一样的卷发，不，不一样，比以前更长了些，简单地披散在背后。他在抚琴，戚少商知道他有通天彻地之才，却不知道原来他抚琴也可以抚地这么好听。
　　“顾……惜……朝……”戚少商不确定地叫他，太真切了反而不真实。
　　琴音突兀地停了下来，他慢慢站起身，再转过身。戚少商感觉这两个简单的动作顾惜朝做了很久才完成，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
　　果然是他！
　　果然是那个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顾惜朝！
　　戚少商急迫地看着他，眼底是他自己也不自觉的贪婪和思念。很明显他瘦了，下巴削尖，眼睛更显大，总算气色还很好！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你……”激动的不止戚少商，顾惜朝疯得最厉害的时候曾经住在六扇门，与追命交情极好，他几步来到顾惜朝面前狠狠拥住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那么容易死！”
　　伴随着追命肆无忌惮的欢呼，戚少商这才感觉到心头的这份欢喜真切了起来……
　　追命坦荡的热情任何人都不会误解，所以顾惜朝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很温和，眼神中没有以往的锋棱，那一点点的柔情像是融在水里的墨，慢慢地、淡淡地化开。
　　“你们……”顾惜朝表现出来的意外绝不比戚少商和追命少，可他镇静地也比他们快，“月明千里故人稀，戚大当家的，追命，多年未见两位依旧是一派英雄气概！”
　　戚少商心念一动，有些满足，他终究还是没有忘记！问出的话却是：“你怎么会在这？”的确，顾惜朝不是一个可以安分下来的人，有麻烦的地方就有他！而他的存在也会使麻烦越来越麻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顾惜朝依旧是那个锋利的顾惜朝！
　　追命有些忐忑，那两个人可别在这个时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他赶紧陪着笑脸拉住顾惜朝，“惜朝，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其实你没死呢？”
　　顾惜朝面对追命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软化，这次也不例外，“我吗？到处走，逃避追杀。不让你们知道我的消息是不想让仇家通过你们找到我。”
　　“什么话！”追命略微有些不满，“我会出卖你吗？”
　　顾惜朝笑得很温柔，可眼神对上戚少商时却很犀利，“我信你，我信不过别人！”
　　戚少商发誓，他想拿逆水寒打他屁股，打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混蛋！“如果你留在惜晴小居，没人能伤得了你！”
　　“是吗？”顾惜朝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慢慢离开，“我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那里？”
　　如果说对于顾惜朝前面一句的反诘戚少商还有些羞愧的话，那么他后面的一句话无疑是成功地把他的羞愧消弭于无形，并且怒火空前高涨，他刚想吼一句“你又想做什么！”追命的话又把他的气焰打了下来，他说：“惜朝，你步履沉重，怎么了？”
　　“没什么，武功尽失而已。”他淡淡地说着，事不关己般地平静。
　　戚少商听了这句，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事到如今，夫复何言？
　　顾惜朝却不是一个任人怜悯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任何人的怜悯！他端出茶水招待两人，又道：“武功，从来就不是我最锋利的武器，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眼底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击节叫好！
　　顾惜朝，还是顾惜朝！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冯援吗？”顾惜朝淡然地问，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是万分地确定。
　　戚少商决定不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再给他一次炫耀自己才智的机会，他只说：“我们刚去了龙吟楼，从新任楼主那里拿到了有关冯援的资料，却不知道能相信几分，你怎么看？”
　　“你问我？”顾惜朝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戚大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没记性呢？就不怕我再害你一次，还是你以为自己是叫‘九命怪猫’不是‘九现神龙’？”
　　这次连好脾气的追命都有些坐不住了，这顾惜朝是怎么回事啊？说话夹枪带棒的，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戚少商欠了他顾惜朝血海深仇呢！“惜朝，论起这种搞脑子玩心机的事我们自然不如你，你不会不帮忙吧？”
　　顾惜朝得意地笑着，风华绝代，可戚少商却无心欣赏，他只想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扇上去，打掉他可恶的笑脸！
　　顾惜朝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见好就收他还是懂的。接过追命递来的卷宗细细翻阅了片刻后，道：“这里只有一些很普通的情报，可以相信。但是，蒋婉清究竟有没有把所有的卷宗给你们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其实，我更加有兴趣知道的是，究竟是谁最希望冯援死！”
　　顾惜朝的这句话点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追命很乖很配合地问：“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顾惜朝直白地说，然后皱眉，“我到扬州只有三个月，而且也不想长住，江湖上的事更加不想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