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中当山长》素风尘

2、寒江借名

　　“咕噜噜……咕噜咕……救……”

　　林晚在剧烈的痛苦中猛地睁开眼，浑浊的、带着浓重泥沙腥味的水猛地灌入口鼻，窒息感像巨手扼住了喉咙！

　　她本能地疯狂挣扎扑腾，四肢胡乱地拍打着水面，试图抓住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噗！咳咳咳！”又呛进一大口浑浊的江水。

　　混乱中，她的手胡乱挥舞，指尖终于触碰到一块漂浮的船板。

　　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它，拼命仰起头，勉强将口鼻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生死路上的新鲜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好一会，总算缓过一口气时。

　　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她不应该是在病床上躺着吗？

　　而且她的头发早就剃光了，可是她现在清楚的感觉到湿透的黑色长发紧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低头一看身上是一件同样湿透、样式古朴、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长衫。

　　仔细一看，手上还有一颗痣。

　　不！这不是她的身体！

　　巨大的惊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晚混乱的意识上，让她懵住了。

　　这是穿越还是借尸还魂？

　　这荒谬绝伦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阿姐？阿姐！林晚！林晚！是…是你吗？！”

　　这时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又急切的呼喊，穿透水流在林晚耳旁炸起。

　　林晚猛地扭头。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脸色嘴唇发紫的年轻男子，正拼尽全力地划水靠近她。

　　是她的双胞胎弟弟，林砚！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闪电般劈入脑海——双胞胎？！

　　她这个身份的那个在京城准备科举的双胞胎弟弟！

　　在林晚陷入的记忆时，林砚已经奋力游到她身边。

　　那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林晚有些疼，却看到他眼神中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而惊愕。

　　“阿姐！”林砚嘶哑的声音传递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急迫。

　　“听我说！”可话还没说完，他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江水。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透着刻骨的急迫和恐惧。

　　“听好！我没疯…是装的！
　　在京里…我撞破了礼部侍郎他们科场舞弊、买卖功名的勾当……想揭发……结果……咳咳……捅了天大的篓子！
　　他们要灭口！
　　我……我必须‘死’！
　　跳江……是唯一的生路！”

　　紧接着，他用尽力气，从自己湿透的里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小物件，塞进林晚冰冷僵硬的手里。

　　入手沉甸甸，冰凉，形状像一块小小的玉佩。

　　林晚瞳孔放大。

　　这是……这是林家的…

　　“没错，这是…咱林家的信物……咳咳……你顶替我！

　　回……回青州老家……找忠伯！”

　　林砚的眼神死死盯着林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恳求和命令。

　　“就说……林砚跳水……侥幸未死…但……被江水冲撞了头……前尘尽忘！
　　什么都…不记得了！记住了吗？
　　忘了……才能活命！”

　　林砚说完，喘息了好一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江面和远处模糊的堤岸，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又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说：
　　“你顺着水流……往东苇滩……咳咳咳……忠伯……在那边接应……我定要揭发下去，从此，世上再无林晚……”

　　话音未落，一阵更加剧烈的、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的猛咳让他浑身痉挛。

　　他抓着林晚胳膊的手猛地一推，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向东苇滩方向！

　　“替我……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林砚瞬间被冲向了有悬崖的西苇滩，瞬间被汹涌的江水吞没。

　　“林砚——！”

　　林晚下意识地嘶吼出声，声音却被江水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悲伤。

　　林晚手中紧握着那块浸满弟弟体温和绝望的玉佩。

　　巨大的悲痛、荒诞、恐惧以及被强行赋予的沉重使命，如同这寒江之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让她头脑紧张极了，如同江上弥漫的浓雾，沉沉地压了下来。

　　她抱住木板，在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黑暗中，被命运的激流裹挟着，冲向未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