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神兵相助 ...


  •   两人皆是一惊,手里的兵刃应声落地。凌逸往这边一望,似是才发现宇文清一般,眼睛倏地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表情也茫然起来,像是沉入了深思之中。宇文清见他这个样子,少不得又在心里大摇其头,但碍于周围众人,也只得拿出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你二人今次在此打闹,这是非纷争,究竟是因何而起啊?”
      凌逸却似未曾听见,仍呆望着宇文清,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与昨夜又不相同了。
      昨夜的他,初见时是气势慑人的,但令人觉得危险的同时,又散发出随性的魅力来。而后来的谈笑玩闹更说明了这一点:他本就是一把烈火,自由燃烧的烈火,该着出世的却偏又入世,让人不禁为他惋惜,又为他着迷。
      然而现在,在这大典上出现的他,在高高的城楼上站着的他,眼中的戏谑和嘴角的笑意均不见踪影了。他的发已被束起,每一丝一缕都严谨不乱,而较之昨夜多出的紫金冠,更衬出他的威严。是了,谁敢说他不是呢,他是当朝太子宇文清。
      他竟是宇文清!
      这个认知此刻深深的冲击着凌逸。虽然昨夜初见时便已知晓他的身份,却远未如今日一般如此深刻的理解到这一点。他是宇文清,他是太子宇文清!
      他本不该是宇文清!
      但倘使他不是宇文清,又有谁配得上这个名字,这个身份?!
      截然不同的论断,既相互矛盾又都合理,在凌逸脑中猛烈的冲击着。他不禁震住了:
      他竟是宇文清!
      他竟是宇文清!!
      他竟是未来的皇帝宇文清!!!
      但现在可万万不是他震惊的好时候,就在他发呆的这时,吕拓倒先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启禀太子殿下,这个大胆刁民,他目无王法,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当街殴打良民!”
      宇文清眉心一蹙,便道:“你二人先与我报上名来。”
      仍是吕拓抢先着答了:“我叫吕拓,乃是当朝吕太师之子!”
      闻言众哗然,只见原本端坐着的吕太师,也赧红了一张脸,实为自己教子无方而羞。
      宇文清倒是不为所动,转向凌逸:“那么,你呢——?”
      他故意将尾音拖长,借此来令沉思中的凌逸醒觉,只见凌逸果然全身一震,又一脸懵然的望着他。宇文清又是一叹,只得再次问道:“这一位又该如何称呼呢?”
      “本人姓凌名逸,乃是陵山剑派之大弟子也。”
      “哦……那么就请两位开始各陈其案由吧。”
      吕拓还是抢着开口了,凌逸倒不与他争,反而极为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吕拓见此便更加得意了,加油添醋的说起凌逸如何追打他如何躲避,中间还不忘吹嘘他自己是多么的机敏应用,就是只字不提事情发生的缘由。等到他说到第三次躲过凌逸的“致命掌风“时,宇文清再也忍无可忍——
      “行了行了!”他挥手打断吕拓长而无义的叙述,望向凌逸,“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凌逸的反应更加让他哭笑不得,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居然扇了开来,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言道——
      “我要说的只有三件事:第一,这个自称良民的吕大公子及其家仆数人在闹市恣意策马飞奔,撞倒撞散路边小摊无数,更将一个无辜的流浪小孩撞至重伤,然后又不管不问而去;第二,我并未殴打于他,只是想让他认错赔钱而已,谁知他拒不从捕,我也只好用硬的了,然而他又拔剑试图刺我,我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只得拔剑抵抗;第三,”说到这里,凌逸突然露出个优雅无比的微笑,“我的武功并不高强,否则也不会追他追得那么狼狈,更不会惊动了圣驾,扰了庆典,真是罪该万死。”
      宇文清此刻真是觉得他的笑容实在是碍眼极了,尤其在他说“罪该万死”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可以发誓,凌逸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光亮绝对叫做“不怀好意”,那个微笑也确是狡诈得可以。宇文清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可他偏偏又清楚,自己是决不忍心放下他不管的——宇文清啊宇文清,你这辈子可就算是真载在这个小子的手里了!
      “你这番说话可有何凭证?”
      “我刚与这位公子一路打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他们全可充当人证——大伙说是不是呀?”
      “是!”
      “是!!”
      “是!!!”
      应答声此起彼落,甚至有人开始喊“吕拓仗势欺人,凌大侠为民除害”之类的口号。宇文清不觉暗自好笑,望过去这才发现,在原来观礼的人群之外又多了一层人,那都是跟着凌逸一路过来的。见此情状,宇文清心中也不由得大大的欣慰甚至得意了起来:这小子,终究是有点本事的嘛!他清了清嗓子,问吕拓:
      “那么吕拓,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的吗?”
      吕拓早已吓傻了,他一贯横行,仗着他那太师之子皇妃之弟的身份四处欺凌百姓,哪里有人如此这般的整治过他?听到宇文清问话,忙不迭的摇头,生怕一个怠慢了就被这群激愤的百姓们给生吞活剥了去。
      “好,那此案由此便结了。”宇文清微笑着宣布,“吕拓伤人在先,又无理抵赖推卸责任在后,更试图欺瞒判官,按我紫金王朝律例,当处杖罚一百,监禁三年,另加罚金五千作为受害者疗伤抚恤之用——对了,凌大侠,那个受伤的小男孩他人现在何处?”
      凌逸折扇轻摇,含笑道:“我师弟已将他送至医栈,请了上好的大夫为他察伤护理,请太子殿下放心。”
      宇文清赞许的点头:“好,你见义勇为,尽显侠者风范,论例该赏——凌大侠,你想要什么或有什么心愿未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办到。”
      “我什么也不要,只希望能在京城里建一个收容所,让那些流浪的小孩能有地方居住生活。”
      “好!凌大侠真是侠骨仁心,不愧是陵山剑派的大弟子——来人啊,与我照此办理!”
      该赏的赏了该罚的罚了,整案便可宣告完结,宇文清大松一口气,正欲坐回父皇身边,却被一个悲凉的声音叫住了:
      “太……太子殿下!”
      他转头一看,却是太师吕德雍。这一看,宇文清不禁大惊:吕德雍年岁并不大,事实上,也就刚临不惑之年,而此刻看来,他面容十分憔悴,竟像是在一刻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宇文清对这吕太师素来尊敬有加,看他这样更觉不忍,不自觉的就放柔了声音,好声问道:
      “太师,你有什么事么?”
      “我……我,”只见吕德雍赧红了一张脸,吞吐了半天这才道,“臣下罪该万死,请圣上、太子责罚!”说完,竟抖着身躯跪了下去。
      这倒把宇文清吓得不轻:“太师何罪之有——你们还不把太师扶起来?”
      吕德雍却坚持不起:“臣养儿不教,祸害人间,上对不起圣上,下对不起百姓,实在是万死难辞其罪!”
      宇文清却笑道:“太师还是请起吧。令公子犯了错,自当有他本人来承担。这世人常说父债子还,却从未曾听说过还有子罪父承之理。我判案自是公私分明,定不能让太师担了这莫须有的罪名的。”
      听了宇文清如此言辞,知是决拗不过这个刚正的太子的,吕德雍这才叩谢站起。
      而这一个本不大的案子,也终于真正完结了。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过去以后,庆典继续进行,而锣鼓较之刚才,倒更喧闹了几分。百姓们都在抵额相庆,这个太子爷是个真正为民做主的太子爷,今后百姓们可有了指靠了!
      宇文清却不在意这些,他的眼睛往人群里来回的搜寻着,却遍寻不着凌逸的影子。突然,在人群之外有一个白点向他挥了挥手——凌逸!宇文清乍的一惊,又看见凌逸正以唇语跟他说着什么。饶是宇文清目力惊人,也颇费一些功夫才看清,他说的竟是:
      “记住了,这次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宇文清微微一笑,心想,是了,这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了——也亏了是凌逸才想得出这么个人情债——放心吧,我会好好还你这个大人情的。想着,不禁笑得更灿烂了,甚至,有几分狐狸般的狡黠。

      经过了这一次“庆典事件”,凌逸在江湖上更是大大的出名了。连从前那些对他行事很不以为然的老前辈们都纷纷对他刮目相看,而陵山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更加高了。
      凌逸一路上听到对他赞誉的言辞无数,虽然嘴上总是谦逊推脱,但心里可就飘飘然了起来啦。任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从何劝戒才好,只好闷不做声。就这样,他们回到了陵山。
      见着师傅师娘与众师弟们,凌逸把这次进京所发生的大小事情均说了一遍,他自己所侠之事更是特意的详细说了一遍,却独独“漏下”了他夜访皇宫一事。说罢他便看着师傅——也就是陵山剑派的掌门人天罡道人,满心以为会得到师傅的赞许,不料他却只严厉的道:
      “逸儿,你可知错?”
      “唔?”凌逸偷偷抬头观察了一会师傅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便斗着胆子回道,“徒儿不知所犯何错,请师傅明示。”
      天罡道人勃然大怒:“大胆!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师傅平时是怎样教导你的?”
      师娘也在旁边道:“逸儿,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夜闯皇宫的事了,何不说出来解释解释缘由,若是有什么正当的原因,你师傅也不会责怪于你的。”
      这番话在凌逸听来,威力并不比旱地里猛炸了一声惊雷要小上多少。他第一反应便是,是谁将此事告诉师傅的?
      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任晋,不自觉的就往他那边望去。任晋见他望来,知是他疑心自己,也不想做何辩解,把头一偏,故意不去看他。凌逸却突然又想起来了,任晋与他从回到陵山起就不曾分开过,并无机会跟师傅说及此事,自然不会是他了。可那又有谁会告诉师傅呢?他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这么个人来。
      天罡道人看他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
      “不必想了,告诉为师的是宇文太子!”说罢便把一封信笺丢下地来。
      凌逸捡起一看,封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宇文清恭呈陵山剑派掌门天罡道人前辈几个大字,着实闷闷一气,心想好你个宇文清,不但不还我那人情,倒是先来拆我的台来了?也不多想,把信拿出来默读……
      反来倒去,凌逸把这封信足足读了五遍,眼前居然仿佛出现了个宇文清,微笑的对他说,看吧,我可还了你的人情了,如何?他心知这一回合斗法又被宇文清占去了上风,偏偏这整封信又用字考究,处处显着是对他凌逸的尊崇与赞许,实在令人无话可说。凌逸也没有办法,只得向师傅磕头认错。
      天罡道人见他这样,长叹一声,说道:“你此番下山,虽然大增我派声誉,然而做错不认之事,却非侠者所应为。罚你面壁一年,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好好的想一想。再想想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若一年之后,你还是无法领悟,那么就继续面壁吧,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凌逸叩道:“是,徒儿恭领责罚,一定遵循师训。”
      天罡道人一颔首,随即与众弟子道:“你们也各自想一想罢,都把自己的思想都省悟透彻了!”
      “是!”
      “那么逸儿,你今日傍晚便去吧。”
      “是,徒儿遵命。”

      次日凌晨,天方蒙蒙亮的时候,凌逸便拜别了师傅师娘,与众师弟师妹作别过后,就携了一柄长剑,自行到了陵山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这危崖唤做“沉思崖”,沉思崖上又有个山洞,名曰“醒心洞”,乃是陵山剑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陵山本来草木清华,景色极其优美,这危崖却是例外。当年创建陵山剑派的祖师爷以此危崖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能真正达到“自观其身,沉思醒心”的目的。
      凌逸进得山洞,见地下有块光溜溜的大石,心想:“数百年来,我陵山剑派不知道有多少前辈曾在这里坐过,以致这块大石竟坐得这等滑溜。我凌逸是今日陵山剑派第一不守规矩之人,这块大石我不来坐,由谁来坐?师傅直到今日才派我来坐石头,对我可算是宽待之极了。”伸手拍了拍大石,说道:“石头啊石头,你寂寞了多年,今日凌逸又来和你相伴了。”又想道,“我凌逸向来喜欢游历各方,陵山之中何处未至,唯有这沉思崖醒心洞不曾来过,如今师傅派我来此,倒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了。”想到此处,倒觉得不是受罚,而是得了天下一大乐事了。
      他便即刻起身往这崖上四处的转了转,然而确是无甚玩处。要换作平常人,早就耐不下这性子,哪还有继续探索的想法。可凌逸却是与常人不同的,他见此情况倒又想了,大凡武林传说里头,那些个江湖英雄武林宗师们,在独自处在这等荒山无人处时,总会得着些不寻常的宝物的,而今日我凌逸也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也该着我发生一次惊天动地的奇遇了吧。
      他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点了一只火把,径直的走到了醒心洞里去,装模作样的四处巡视了起来,满心的希望能找出些与众不同之处来。可惜天不遂人愿,非但是这洞里什么都没有,连那石壁上都是光溜溜的,一点划痕都不见,完全不同于陵山上其他的地方碑刻等等随处可见的情况。凌逸却不感到奇怪,此处乃陵山弟子受罚面壁之处,旁人是不准上来的。而通常到了这里来的人,要么静心思过,要么灰心丧气,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在这石壁上刻划什么呢?毕竟门风严谨的陵山剑派,时至今日也就才出了这么一个凌逸而已。
      且说凌逸看到这石壁上光溜溜的一片,心中便涌出了无数笔意,当即以剑为笔,在这平滑如宣的石壁上写下大大的几个字:凌逸到此一游。
      他本是随手写去,力道什么的均不大,可偏偏不知怎么的,竟砍落了块大大的石头下来。凌逸一看道声奇了,便再用力的往那处刺去,那层石壁,将近半米见方的部分,竟齐齐的脱落下来。原来它中间竟是空的,正像是一个设计相当精巧的藏物柜,而里头,有一个长条的匣子正静静的躺在里边!
      凌逸当即大喜,伸手便将它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却是一把剑和一本剑谱——而那本剑谱的封皮上,赫然四个大字——白鹿剑法。凌逸心下一惊,白鹿剑法,果真便是那个白鹿剑法么?话说武林传说中,这白鹿剑法乃是武林宗师太公乾所创,太公前辈生性逍遥自在,从来便是我行我素,却以一套白鹿剑法在英雄大会上得胜而归,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他百般推托不掉,竟在上任后的第二年失踪,而这白鹿剑法也就此失传。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这一百多年中,多少人四处寻找这白鹿剑法的下落,却始终杳无音信,而今,竟被凌逸如此轻松的获得,也实在是不可思议到极致。
      凌逸却不先去看这剑法,倒是先观其剑。当年太公前辈所创这白鹿剑法,所使的便是一口同样名为白鹿的宝剑。据武林前辈们所讲,这口宝剑也是神物,是太公前辈在大兴安岭一带云游时偶然所得,是由一只通人性的白鹿衔来赠他的,故而此剑也就唤作白鹿。此剑极其轻灵,使起来快如闪电,兼又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倘若是划在血肉之躯上,伤口处决不会有一丝血痕,那人却已遭重创的了,所谓的杀人不见血,也不过就是如此。今日凌逸得着此剑,倒是要先细看一二,以印证传说。
      拔剑出鞘,凌逸却不敢看剑,把头转了过去。为何?只因此剑出鞘时光芒四射,实在令人目眩,尤其在这昏暗的洞中,这光芒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过了约摸有三五秒钟的光景,这光渐渐的暗了下去,凌逸这才回转头来,仔细的看这把宝剑。这宝剑长约三尺,只见剑身极薄,而刃上宝光流动,变幻不定,端得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他又握住剑柄,提了起来,只见剑刃不住颤动,似乎只须轻轻一抖便能折断。要放了常人看来,必然觉得此物虽然稀罕,却是观赏重于实用的了。然而凌逸却是个素来爱听些江湖传奇的主儿,明白大凡宝物,均不可以常理推断。又联想到传说中有过以纱试剑的故事:昔日越王得一宝剑名曰越女,该剑也是看似轻薄,但将其剑刃平伸,使之剑锋向上,再抛纱入空,令它就此落在剑上,其下落之势并不止歇,而此轻纱竟已分成两块缓缓落地——原来这剑已将轻纱划而为二,足见其剑刃之利。然而凌逸此刻身上哪里会有轻纱这种东西呢?他想了想,倒有了法子,撕下衣襟内里的一块,虽说比着纱罗之类是粗了些,但也还算轻软。按照传说中的方法照样做了一遍,满以为这布也会像当年那轻纱一样被分作两块落下来的了,不料它竟一点不动,挂在了那剑刃上。凌逸大失所望,心想传说终归是传说,到底是有几分夸大了的,这现实中的宝物如此白鹿剑,竟也没有传说中神器的利害的。他无奈的摇头,便要将剑撤回,谁曾想他一撤这剑,剑刃只这微微的一动,那块布自两边滑落——它竟已然被划断的了。凌逸将它拾将起来,不一会便想明白了:这布较之轻纱要粗上一些,所以断裂之处有微细的毛头勾着剑刃,若不去动它,它便落不下来,而从表面上看去,它倒是与完好的无所差别。从这一节想去,这白鹿剑比起那越女剑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凌逸不由得也脱口赞道:“果真是一把难得的宝剑!”欣喜的将它又收入鞘中,好生放好。
      他再去看那剑谱。
      适才刚见它的时候,凌逸心中是有疑惑的。毕竟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巧合太偶然了,即使是凌逸这样的人,也不敢轻易相信它就是真正的白鹿剑法的。但现在,他既已见识了白鹿剑,便不再对这剑谱有所怀疑了——白鹿剑法自然当随着白鹿剑的出现而出现。
      他翻开来一看,却发现这剑谱与寻常所见之剑谱倒是有很大的不同。又是怎么样个不同法?只看了,这寻常剑谱在首几页里,总该着是剑法总决之类的东西,总引纲领;而这本剑谱却是这样一番话:
      某平生不爱武功,最爱嬉笑胡闹,现在创此剑法,把这武功变了玩乐,足以气死前辈高人武林宗师之流,倒是人生一大乐事。倘若有哪位后辈小子——嗳,说的就是你了——巧合得着这本剑谱,也该着你倒霉,学之无益,不学可惜,我倒要看你学还是不学?不过你既然得了这剑法,也算是和我有缘,我就告诉你一些秘诀吧。要说这剑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便是这八个字了:自在逍遥,随心所欲。接下来的事,就由你自行决定,某自逍遥去了!
      凌逸看罢,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合书大笑。天底下到底还是有比他凌逸更加嚣张的人存在的,他只恨自己晚生了百余年啊,未能去会会这太公乾,实是可惜可叹。
      他正想往下看去,外边却有人喊——“你又乱跑到哪里去了!”
      凌逸走了出去一看,是任晋。他一脸冷淡的看着凌逸从洞里走出来,张口便是教训:
      “都被罚来面壁了还到处乱跑,要被师傅知道了,真不知又说你什么好。”
      凌逸却不以为意:“哎,话不是这样说嘛,四处转转才能熟悉情况,熟悉了情况才更有利于今后的发展嘛。”眼珠一转看到了放在大石上的竹篮子,“啊啊,小师弟,你是为我送饭来的呀……唔,真是好香,你真是对我太好啦!”
      “你……唉,好啦,快吃吧。”
      任晋平时就拙于言辞,此时被他一说就更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根都微红了些许。
      凌逸见了只暗暗好笑,知道这小师弟脸皮薄得很,所以也不再激他,只自吃了起来。
      任晋完成了任务,转身就要走,这时凌逸却突然想起一事来,把他叫住:
      “小师弟,你去告诉师傅,说我刚在这洞里找到件奇物。”
      这却是他和天罡道人的默契之处了。他一贯出门在外,游历四海,经常有机会学得些七七八八的武功路数,而天罡道人又是个爱武成痴的人,所以他每学得一样,便会告诉天罡道人说是得到奇物,然后等到见着面了再演示或者将谱录给他看。这其中奥秘,任晋哪里会知道,只道是师兄是个贪玩的性子,找到根草都当宝贝,偏偏师傅又宠着他,心里暗自好笑,随口应了就下山去了。
      话说天罡道人一听到有这等事情,便急匆匆的赶上山来,见到凌逸开口就问:
      “那奇物呢?”
      凌逸便把那本剑谱拿了出来,说明得来缘由等等。天罡道人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来。翻到首页看到那番乱七八糟的话,不由得皱一皱眉,继续翻过去看。
      他拿到这本剑谱时,神情本是欣喜无比的,但待到他阅毕全书,却换了另外一番颜色。只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满是无奈的神色,最后竟呆呆的瞪着这本书足有半个时辰,才幽幽的叹道:“我竟无缘,我竟无缘啊!”说罢,把剑谱往凌逸手里一塞,颇有忍痛割爱的架势,“你自己好好修行吧。”便转身下山去了。
      凌逸这个不解其义啊——天罡道人之嗜武,在武林之中也是无出其右,现下却对这传奇的白鹿剑法如此轻忽,实在是匪夷所思呀。
      他这厢怎么猜也猜不透,而那天罡道人却像是吞了千百只萤火虫一般,满腹通亮:这剑法正如太公乾所言,真真是胡闹之学,他一向律己严谨,要真学了这白鹿剑法,不但无益,反而会有害呀。凌逸却不同了,他的性子正合着此剑法,对他而言,若是学了就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所以天罡再如何不舍,也是要做出如此决定的了。
      但——他终是个爱武成痴之人哪,这口气如何忍得?亏得他几十年的好修行,还是忍不住毁了一块山石,以泄心头之愤。
      凌逸却不晓得这些,只知道有了师傅的批准,他就更有理由学习这传说中的无敌之招啦。于是他朝也练晚也练,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年。
      这一天傍晚吃过饭后,凌逸正提剑出来,预备开练之时,忽听得远远有人走上崖来,脚步迅捷,来人武功着实不低,而且竟然不是本门中人。他心中一凛:“莫非有人听说我得了这剑谱,想来和我抢不成?”他暗运内力,作好与敌一战的准备。那人还未上崖,声已先至:“逃之夭夭,有朋自远方来,你该准备些什么来迎接呢?”
      那声音甚是熟悉,竟然便是太子宇文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