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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来异睛越千秋,水去淋沥知此游 ...

  •   依朦胧地睁开双眼,她迷迷糊糊地揉揉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出来任何事物,她没有对面前事物的理解与认知。
      木床,被褥,雪白的贴身衣物。
      她呆呆的看着没有目的,房间变得清晰起来,衣柜,屏风,窗,没有门。一种本能的驱动,使她站起身,无形的清风穿过窗户,她看不见窗外,或是说窗外的事物超出她的理解。
      风在眨眼间让她穿上衣裳,散乱的红发柔软起来,有了起伏,不再平淡;无序的杂发随波逐流,有了归属,不再孤独。
      她想起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认识,她好奇于这儿的一切,尤其是色彩最丰富的屏风,她也好奇自己的衣裳,床褥,窗户,衣柜。
      她想好好认识这儿,她摸了摸素洁无瑕的床褥,温暖。
      她走近衣柜,想打开,但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所以在她触摸把手的一瞬,便消失了。她想看看窗户,仔细看看,因为她看不到窗外,大概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吧,但风拒绝了她,不再吹拂,窗似乎不觉间添上了封条,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想想看看屏风,她好像近视了,视线逐渐模糊,看不清楚,她慢慢地靠近,直到——倒下。
      黑暗让她安眠,没有疼痛地睡去。
      她确信她没有死,但她确实感到一种来自视界之外的力将她拖走,离开属于她的知感。
      对她而言只是一瞬之间,只是入眠,不必多虑,恍然间,她又处在屏风之前,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她看清屏风上的色彩,纯粹但红润的白雪之间流出两朵花,花瓣是白的,花蕊是黑的,一点一痕,墨由上如湍流被分成两簇,不同的色彩点缀其中,大片大片的蓝色从白色的末端落下,有青有白,它们漂荡,直至尽头,在左右两边各生出两朵未绽放的雪莲。
      依想靠得再近些,陡然间,屏风中的女子活过来了,向她袭来,那双流动的眼睛成为她再次入睡最后的所见。她似乎脱离,脱离她的躯壳,脱离于于这个世界,虚无感再次环生,直至坠入虚无。
      等她再次睁眼,屏风上空无一物,她忘记恐惧,但她却感到彻骨的寒冷,她感到异样,来自内心深处,无边的窒息与沉重的压抑,将她的胸口勒死。
      冷汗冒出,天气并不寒冷,但她还是感到全身的麻木,刚刚发生的事既如梦又像现实,身体的异样来自人的本能,即使她并不知晓究竟是什么是令她恐惧的缘由。
      她努力保持镇定,或许这不需谨慎,仔细打量。视线落在床上,似乎没有了温度与痕迹。直到一双手突然间出现,那一刻,她便迷失,她失去她的一切,就如同旁观者,直到指缝间的光消散。
      一瞬间,她似乎又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她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洁白的屏风,她感到寒冷,她觉得背后有人,就如上一瞬。 她觉得她应该回头,视界慢移,一丝,两丝,三丝,如墨散入水中的秀发舒展开,那流动的光再次在眸中旋转,那手再次到她面前,轻点额头,携带着记忆。
      那过往云烟涌入她的脑海,可叹的是,那些并不属于她,并不以记忆的方式,而是以知识的方式刻入她的脑海中。
      “你好,请问你是?”依睁开双眼,瞳中倒映着那人间不应有的景色。
      她有些出神,呆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又仔细打量她。
      清风悠悠地将沁人的芳香送入室内,与她如出一辙 风轻摇着她的长发,摆动她的衣摆,如依依杨柳。
      “你好,我叫绫,很高兴与你相识,”绫边说边看向窗外,快速眨着几下眼,如蝴蝶舞动在露珠上,蜜蜂扶梳在花蕊中。
      大抵是窗外的阳光太过耀眼,使她的眼睛受伤,似是嵌着几颗星星。
      “你在看什么呢?请容我询问,窗外空无一物。诶!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我导致的吗?”依侧过头向窗外看去,至少在她看来的确如此。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困,你也不要瞎猜,我们是好朋友,对吧?依,”绫顺势打了个哈欠,她仍看向窗外,却闭上眼睛,睫毛好似雨后初晴的枝条,噙着一滴泪珠。
      “你原来知道我的名字,还是我的朋友,那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又该去向何方吗?绫?”她焦急地问着,急切地看向她那双眼睛,深不可测,期望从中知晓答案。
      “我无可奉告,话说回来,我们是第一次见吧?”绫缓缓开口,语气略显沉重。
      轻风拂动琴弦,泪珠落下,悄无声息般消逝于地面。
      “好吧,”依看着她此刻她才直面依,才让依看清眼前人,“那个怎么了吗?我刚诞生于这方世界。”
      绫微微睁开双眸,湿红的眼眶透露着淡淡的忧伤,如被雨打湿的花,四目相对,良久绫缓缓开口道:“目前,你我都不过在梦中,或许我不是我,你不是你。”
      “啊?”依脸上带着不解,看向绫,环顾四周,又向她眨眨眼。
      “一口气说太多,还是怕你接受不了,你放心,有我在呢!”绫说着,用手打开衣柜,内部却是如自动贩卖机一样,却陈列相同的杯子,或许盛的液体有所不同。
      她的手自然地穿透玻璃,取出一盏,杯子如皑皑白雪,比她还要白上几分,也都一尘不染。
      依略显吃惊,仔细揉了揉眼睛,她伸手却只碰到冰冷的玻璃。
      回首,想要问清楚的她,忽然的风破窗而入,它们轻松将依推倒,好在绫轻易拉住她的手,将她挽到身边,那玻璃般的杯子与那玻璃般透明的液体被到她面前。
      “喝一口压压惊吧!”那沁人的茶香与那褐红的茶水在杯子的衬托下如沙漠中的绿洲惹人饥渴,雪白的杯子显得如冬日里面火焰般温暖。
      “我不见外,也不见外。”她惬意的笑了笑,嘴角缓缓上扬。依脸上微微泛红,如绽放的桃花,在春风的沐浴下心花怒放,当水流入喉中,却与水无两样那清凉的感觉却让她记住。
      “你愿意与我一起吗?去往一个好玩的地方!”她笑得十分灿烂,如初升的旭日,依永远无法忘怀,如明镜将这世上所有的光折射进她的心间。
      “嗯!”她点了点头,她看不见天,却能从她眼中看到天外的星辰大海。
      绫亲切地说:“那我们走吧!” 她关上衣柜的门,再次打开时,里面已空无一物,只有一片空白,绫拉起她的手,边朝里走,却一片空白。
      依看着,她看不见任何,无论什么,好像将她的目光吞噬,她只是将里外纳入视线中,便只能发觉那里面不是黑色,而是另一种空无一物。

      风紧跟其后,将衣柜关上。
      “走吧,别跟丢喽!”
      依踏入其中,在眼前,漆黑的孔洞突兀的落在整片白的正中,她不知那是什么,却在此时,身前身后,已是白茫茫一片。仅有她的色彩还陪在绫,也仅有那一条尽头。
      毫无征兆,依也仅仅看见绫,以及那若隐若现的一点希望,似乎在引领着她。
      刹那间,便仅有那份手中的触感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存在,无论虚无,无论缥缈。
      仅能再向着那唯一能看不见或看见的那绝望亦或希望的方向不断前行。
      似乎那两只手握得更紧?似乎她的声音正在消失?呼吸似乎是不在,心脏却更加活跃。她仅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在整个白色中回荡不眠不息,身心俱疲。
      她仅能看着如旁观者一般,静观着自己一步步向前走,毫无感觉。
      她的声音被如井的深洞嚼碎,嘈杂的声音充斥耳畔,度日如年。
      她的眼勉强窥见那只月亮,她似乎更快些,疾步如风。尖锐的声音似要将她的耳朵撕裂,将她脑子炸开,震耳欲聋。
      刺眼的月光像是把她的眼睛夺走,把她意识吹散,生不如死。
      绫面色惨白,依像是失了神。一扇铁门映入眼帘。

      那过往云烟涌入她的脑海,可惜的是,那些不属于她,并不以记忆的形式,而是以知识的形式将一个个文字刻在她的脑海中。
      “你好,我不记得你,但你很美,”依睁开双眸,瞳中映着那人间不应有的景色,她有些好奇眼前的人,眨了眨眼,仔细的打量她,清风悠悠地将沁人的芳香带入室内。
      与她如出一辙,风轻揉着她的长发,如依依杨柳,衣摆如绵绵浮云。
      “你好,我叫绫,很高兴与你相识”绫向窗户看去,快速眨着几下眼,如蝶舞翼,蜂扶翅。大抵,是窗外的日光太耀眼,使她眼受了伤,含着几滴泪珠。
      “你在看什么呢?我很好奇,窗外空无一物。唉?!你怎么有眼泪了?是我导致的吗?”依侧过头,向窗外看去,至少在她看来的不解呢。
      “有一阵风,我昨夜未休息好,有点困,请你放心。依,我是你的一位新朋友,你不需要将一切揽到你身上的。”
      绫仍然看向窗外,但闭上眼睛,睫毛如雨后初晴的嫩枝噙着一滴泪水。
      “你原来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是我的朋友,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吗?绫?”依略急切的问着、急切的看着她的眼睛,期望能从中获晓答案。
      “我无可奉告,话说回来,我们是第次见,对吧?”绫反问,清风拂过、拨动琴弦,泪珠落下,无息地消逝于地面。
      “怎么了吗?”依看着他,直面自己的绫。
      “我刚诞生于这方世界,便遇见了你。”绫微微张开双眸。

      一扇铁门映入眼帘,上方尽是铁刺,门是开着的。一位少女艰辛地爬着进入门内,映入眼宇是一片山峦:看不见天,尽是云;看不见山,尽是山。
      而就山坡上的建筑物来看,应当是一座学堂,一位少年飞快地跑着,他疾步如风,在山上如履平地,嘴角带着食物残渣,天空褒上棉袄,太阳藏在被窝。
      “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到这儿了?”依仔细地看着身上的衣物,每个角角落落,最后将目光转向她。
      “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依又道,“那里面真是可怕极了。在我的脑海中还没有这种可怕的事,那个衣柜也是,那个空间也是”边说着,依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用手使劲揉了揉她那软软的脸蛋。
      绫再控制不住,用力抱上依。泪水顷刻间流出,如颗颗流星,跌落凡尘,她在那里一定受了不少苦。
      “好啦!好啦!别哭了,绫!”依拍了拍她的后背,她第一次流下眼泪,那滚烫的泪水驱走寒冷。
      “嗯?你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啊?”绫看向依,急切的询问。
      “一片漆黑,我特别怕黑,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面前所发生的,不过是电影,好在大概在几分钟之后便又见到你啦。”她将头埋入绫怀中。
      “没事了现在,我倒是想一直牵着你的手,在比雪还静谧,比云还纯洁的一片白色的空间内走向一个光洞,从那出来便又能听到你的声音了啦!”
      她擦了擦泪水,似乎不希望它们落到依身上,依抬头看了看,原来分别能让她体会情之重。
      “我们这是要上山吗?”依拭干泪珠,指着那袭白衣的少女,她仍在攀登,好在离学堂已不算远。
      迈开第一步,踏上陡坡,坡上尽是洞与阻碍,大抵是不想让人走的安心。打洞的鹦鹉,翼如蝙蝠,却在洞里刨出乱石,将泥土和过客的耳根咬软。她们手牵着手,一双白布鞋,一双红布鞋,轻轻点在泥土上,如蜻蜓点水,如平步青云,空气越发稀薄,天气愈加寒冷。
      绫看着朝她们爬来的鹦鹉,对依说:“我待会抱起你,我能跳的很高。”
      冰冷的汗水透视衣物,云朵越发浓密,如发霉一般,迅疾的狂风吹起鹦鹉,向她们扑咬过来,如饿犬扑食。
      依点了点头,绫搂住她的腰,轻易地将她抱起,依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绫逆风行。
      强风吹舞着长发,依如晚霞的焰火,绫如随风舞蹈的草。
      绫踏着风与鹦鹉,雷电驾着车与骏马。
      一道道雷鸣震耳欲聋,一滴滴落雨降于山坡。刹那间,大雨倾盆,将鹦鹉打入洞中。眨眼间,有了朵花将雨水全数挡下,绫头顶上,不知何时,开出朵硕大芳香的奇花。山腰泥泞处,不知何时,水流汇如泥流涌向她们。
      “放心,有我在呢!安心睡会,醒来就天亮了!”绫看着有些忧心的依悠然地说着,也轻松地笑着。
      依侧过头去看向那泥流,其中不凡夹杂着石头,她们如鸟飞着,如云飘着,慢慢升过浓厚的云层,在云与山体相接的地方。
      电线一根根嵌入云中。依不确定雷能否劈中她们,转头看向绫。她却轻轻摇摇头,云被她们穿过。
      投影散落无形,赫然出现的是房屋,悬挂在山腰上。如枯萎的爬山虎,潜伏在云海上;如破旧的小木舟,稀疏的读书声从中传出。
      在屋檐与墙上挂满了青苔、太阳似乎在长眠。
      “谢啦!你为什么能飞呀?”依饶有兴致,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似乎是希望绫能教教她。
      “很简单的啦!想象一下嘛!这里是梦,你好好感受飞行的感觉”绫边说、花也紧跟着消逝,似乎是贴在她头发上的。
      “哇!这又是怎么做到的?”依说着,忽然——绫化作一缕清风,空留依向下落去。
      “啊?——啊!”依带着哭腔。谁能想到那么大个人就那么消失在自己面前。万幸,绫再次将她捧在怀中。
      “你现在能试着想象出我给你的那只杯子吗?试着将它拿出来。”绫有些正经地看向依。
      “哎呀,我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刚才!吓死我了。嗯,我想想汉白玉色、味道和水无二,然后呢?”依咄咄的看向绫。
      “这么说吧,我们不一样或是说,你只能把这当成现实。”绫回道,“还有,你不会以为我哪天真的会把你弄丢吧?逗你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看你在紧要关头能否做到。”
      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依又好气又好笑,掐了一下绫胳膊上的肉。
      绫嘟起小嘴,转身向山那侧走去,一朵云彩浮起,“坐吧,很软很温暖。”
      “不要,还是在你怀里舒服些,对不对呀?”她笑盈盈的,两只酒窝与星光闪闪的眼珠让绫陶醉。
      “去山的南面看看呗?”绫回过神来,依看向对她出神的绫说。
      “那个少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还有那位少女。”绫说着托起两根一长一短的头发。
      “所以你这是要干嘛?”依问着,突然惊鄂:“难不成你要当月老给他们牵线?”
      “嘿嘿,你是猜不到的。”说完便让自己和依变成蚊子,接着出现一个圆形的镜子,闪了一下后似乎是另一个地方。

      “诶!你怎么能把我变成蚊子?”依再次陷入深深的迷惑。咻的一声,两人被吸入其中。
      接着一朵花飘向依,“诶——?”绫与依变回人形。赫然一座水池映入眼帘,水白如牛奶、氤氲蒸腾。
      依看向水池中央,一位少女背对着她。那如丹霞般的秀发在水上飘摇,她用梳子仔细打理头发,一朵朵花瓣从上方飘落。
      似乎她们于一口井中,而井中如一口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涛粼粼。
      樱花群飞舞遮天,可望而不可及,井壁上长满了树,树干被花几乎遮蔽,似乎是白色。那粉色的花瓣,似乎是樱花、花瓣末端如鲜血般;而非皑皑白雪似的。

      “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想的是去能够知晓这座山秘密的地方。那头发也是将我的一根头发分成两根啦!”绫打趣道。

      “这儿你不认识,谁知道会有啥,你倒好欺骗纯真少女。话说回来,前面那人你认识吗?”依向绫游去,这儿的水令依沉不下去。
      “啊?!这儿不就只有我们俩吗?你呀你,想骗我是不是?我可没那么笨。”绫与依的鞋已不知去处。
      “如果不是没人,我可不会让我们被看见。” 绫凌波微步,似要躲开依向她泼来的水。
      “啥喔,我真没骗你!不是你说什么?就我们俩?”依朝向前看到的少女的地方又看了看,“这不是大澡堂吗?” 她明确看到,那位少女仍在沐浴,“见鬼啦?!啊啊啊!快来救我,我怎么会被女鬼缠上啊?!”依手足无措,慌张地舞动着四肢,向绫游去,一片片樱花落下,些许向绫飞去,此处的飞花仿若自由地飞翔。
      绫关切地向前走着,一只飞花悄然飞过,她恰轻触樱花瓣,少女映入她的眼眸。
      “天哪!我拿着这瓣飞花竟然看到一个人!那就是你说的女鬼吗?”绫将樱花反复观察,全然不管尚在惊吓中的依。
      “喂喂我可没拿花瓣,你是不是又想看我笑话,在这屡次逗我,把我当什么了啊你!”依气鼓鼓地说。
      绫拿去一朵在依头顶的花瓣,说:“你看看现在还有吗?别着急生气嘛!”
      “好吧!姑且信你最后一回。”她转身看去,唯见雾落的樱花。
      “真的诶!她不见了!”依松了口气。
      “不骗你吧!”绫拿起一瓣,变作花环,小心翼翼地将其戴在依的头上,依两颊如樱花般润红。绫促进用手摸了摸她的颊,比池水还要烫些。依的眼睛似乎有些迷离。
      “到你啦!”不知何时,也是一个花环出现在傲松手上,“你帮我戴,好不好呀?”
      “好…好的”依愈发觉得香气浓郁,芳香的水、沁香的花还有古香的绫。
      “好了,我觉得挺好看的”依偏过头去似是要见那位少女。
      绫忽然拥向依,泪水潸然泪下,落在水中,如一颗蓝宝石般引人注目。
      “谢谢你!”那位少女对着依,不知何时正在绫身后,凌乱的头发遮住她的面貌。不知为何,她的手显得比水还白。
      她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入水中。
      陡然间,水变成深红色。樱花尽数凋谢,如千万只蝴蝶飞舞,涌向她们;如鱼群在海中游戈,被驱逐向她们;如群鸟南迁,正飞向她们。
      而树干则如颅骨,是个井壁全是颅骨。
      直到到达井口旁,绫被那位少女拉着,她们最后仅能看见井口外的蓝天,依这是此生第一次见到,她才真正见到,天空是蓝色的。原先将井口遮蔽的都落下了,这口井才显现出那整片天空。
      依努力张开眼睛,朦朦胧胧只见到一片蓝色。她努力回想,猛地起身,身旁是乳白的雪,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她环顾四周,空见一片白雪,如同先前的水凝固。
      依想大声呼喊,才发觉自己一人是如此无助。为了不惊动潜在的危险,她只能寻找着,大抵她们还在井中,不过樱花被雪覆盖,即使如此,距井外也有数百米高。一个光点出现,如雪闪烁的日光浮在空中。
      刹那间,绫出现在她面前,那脸上仅有着泪珠泪痕已着霜,空余湿红……

      一架架直升机飞来,一辆辆雪地摩托驶来,搅起颗颗分明的雪。它们颗颗分明,在日光照耀下如同一颗颗小星星,迸发出绚丽的色彩。
      车上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只青面獠牙的野猪,它们的鼻孔连通身后的铁罐。玻璃球似的头盔,厚实的外甲,让本就肥硕的野猪们更加愚钝。直升机在它们的重量下显得摇摇欲坠。它们拿着一把把机械对准她们,头盔不能掩盖它们的贪婪与□□。
      绫打了个响指,野猪们的带头发出低沉的嘶吼,有规律却不多,似乎是种语言。绫牵住依的手,“让它们多说几句,我能翻译过来。" 她与依背靠背不断尝试与四周的野猎交涉。
      “待会有巨石从天降落,你拉紧我,没事,一定要让其它猪认为我们被石头砸死了。"绫紧扣十指与依。
      巨大的陨石突如其来,瞬间将野猪们吓得魂不守舍、拼命逃离,而她与瑙像是坦然接受死亡般直面巨石。
      巨石十分独待,不因高空大气而分裂出小炸片;而是较完整地砸向火山湖面。
      “假使你我最后如此死去,我也能瞑目。"绫松开手,两人心有灵犀,双目相对。野猪们看着极快逼近的陨石,发出惨痛的呻吟声,即使它们并未受伤,哪怕生死一瞬。不知痛苦,却要如杀猪般惨叫。
      巨石砸下,如同一朵绚烂的花——一朵不可远观、不可近赏的花;一朵不知姓名、永世璨璀的花。花开冲碎山口下的峭壁,黑色的岩石轰成尘埃夹着白骨,当尘埃敬去于边缘,如同雪山一般。整个山口旁净是脊骨肋骨之类的,紧密排在山中。
      仿佛这座山并非由天成,但在人为。砌成这座山,浓烟不断飞扬,炸开的炸片带着黑烟如恶龙盘旋、发出令人绝望的悲鸣。
      “天哪!”依发出一声惊叹,她还想说,绫却给予她深深一吻,眼角泪水在落下后凝结成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请先听我说好吗?"绫睫毛上折射着光线的,不知是泪、还是霜雪。
      “你应该知道落到这些畜生手中,我们是什么下场吧?放心,这些畜生独享着蓝天与日光.”
      她牵起依的手,飞驰到山顶外侧,这些在山顶一览无遗。
      一座座金碧辉煌灯火辉煌的建筑的主人是一头头肥猪,服待它们的还有成千上万颇有姿色的美人。
      不过此时即便经历过冲击,这些建筑依旧完好无损。即便较高大的树木已然倒下,却被能使它们杯中的美酒滴出一滴,也不能让它们停止对少女的罪恶行径 ,还不能让他们赌桌上的筹码移动一毫,更不能让它们停止吸食“成瘾品”,亦不能让他们发觉树木的倒塌。
      浓烟落在云海上却落不下去,一只只鹦鹉从洞中钻出,飞向云上和山顶。
      它们用力吞食浓烟,不要命似的向山中飞去,将树木扶起,用自己的鹦鹉血疗伤、即使放血过多而死。
      它们用羽毛不断空气,一只只飞向山中。在山顶底端头骨整齐地排着。
      在那上方,鹦鹉也整齐的排着。不过它们将头取下。即使取下头也不会死去,因为它们不需要思考,将头整齐填入底部。
      接着紧紧贴在峭壁上,紧密地排列着、密不可分,五颜六色的羽毛被染成红色。
      “怎么会这样!"依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一棵棵名贵树木站起,一只只鹦鹉死去。
      少女再次被凌辱侵犯、鹦鹉将肥猪排遗排泄物舔舐干净。供喝醉的与沉醉在毒品中的肥猪蹂躏、供肥猪们搏斗。
      机器人就轻避重,处理些琐事,乘着可在云上飞驰的列车,前往不同的火山岛运输不同的必需品。
      她声音在些发颤,目瞪口呆,花容失色。眼前的一幕幕景色让她不忍直视。
      即使她们已化作清风,却无法在如此污秽的地方洗涤污垢,仅能在其中勉强保全自身。她们向山顶下方飞去,拼命离开此处。
      成吨的垃圾和许多尚且完好的物件不断向下冲出,那散放的恶臭令她们作呕。
      数不清的昆虫与动物在此觅食,它们都是玩剩下的宠物,显然它们在年老体衰或主子变心后便失去利用价值。
      粪便更是狗的最爱,狗不像鹦鹉完全失去自我,它们会追求自由、渴求自由,也就是山顶上的那群比猪,肥白的猪。
      在猪的云层下,狗们勉强可以分清白天与黑夜,成天沐浴在猪尿中,管辖下方的人们,看他们在绝望中挣扎。
      她们飘呀飘直到看见一根根羽毛们……

      依沉默着,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绫静静审视着这里的一切,直到看到那些人们一步步爬上狗所处的层次,狗将每年减少的狗的名额统计下来,制成狗皮。将它们认为的非残次品留下。
      这一过程大约要七年以上,之后它们便可享受新的生命和新的生活。而残次品会沦为鹦鹅犬——无论什么,它们都要去做。
      “太可怕了!我们还在先前的梦里吗?"依在绫的搀扶下来到人间。
      在她们眼中仍是白天,而人间却是漫漫长夜、永无尽头,远处灯火漫漫,人们在其中舍身忘死,废寝忘食。
      “是的,我会一直在你身旁。还记得那个少女和那个少男吗?走,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现在他们应当还在拼博,"绫将递给依,向她点点头,眼神显得格外坚定。
      “别又搞砸了,现在那可没水给你泡澡了,哪怕你能一键甩干衣服和头发."依紧握着她的手。
      不知何时,她竟能感受到温度、那温暖的手似乎在不断向她注入能量。
      咻的一声,只见少年准备回家,此地在北方不向阳,山顶的废物也就向此倾倒,他身手矫健、身轻如燕、疾步如风。咻的一声,少女却全然在睡梦中,机器人教导的知识被她用帽子挡在耳外,她的睡眠不影响他人。却唯独影响她们,梦无论何时都无比坚固,却在此时出现松动。
      机器人讲述着猪的伟大与慈悲:在人类濒临灭绝时,保留着人类生存的火种,给予人类受教育的权利,让人类能够实现人生价值,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
      机器人告诉学生们,他们将在千日后遭遇的测试,随着环境恶化,猪们为拯救世界作出巨大贡献,让永夜的人间不时能得到光明,让工作十六小时的人能够得到足够生存的食物。
      原先火山喷发世界末日,人间陷入永夜,接着猪派遣狗来到人间,让人在滚筒中不停奔跑,带来电力。之后开创学校,教会人类许许多多,也让人们有了机会做狗。
      可好景不长,便出现了鹦鹉与黑潮,鹦鹉由火山中的恶愿释放出。
      它们遍布火山,由于猪一直在与地狱中的恶魔搏斗抽不出身,也使得有不少鹦鹉躲到火山脚上的学校。
      而狗用力遏制着鹦鹉,狗们会运用火焰魔杖和闪电魔杖,相传猪们掌控自然之力、能操纵巨物上天遁天,精通各种魔法。
      依紧握着左拳,眉头如利剑,她看着还在传授知识的机器人,怒火中烧、绫看着她的拳头似是耍冲上前去,猛砸它。接着她却愈发睁不开眼……

      此日份在校时间结束,少女准时被移动通信终端的闹铃系统叫醒,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手上留着疤、她衣冠不整。每日每夜似乎都穿着睡衣,桌面残留着几根头发,皮肤惨白。
      她起身走出门外,浑然不顾绝大多数依旧自愿留校的学生正因她的闹钟死死盯着她,那眼神令隐身的她们不寒而栗,她们目光随着少女移动。
      数十双眼死死咬住她,脸色铁青,就像有褐色的阴云飘浮在她们头顶,少女则云淡风轻。向门外走去,她缓缓走出门外,脸上更是黯然、眼神则是坦然,她事先准备了一份纸条,上面写满了数字。不过从左往右,从上往下,大写的字在右上角用红笔勾勒出轮廓。白纸黑字,却隐隐透露不安,另一处房间,亦有为少女乙。
      二者像是陌不相识,擦肩而过。后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甲,快步走向更高层,在与乙擦肩而过后,乙拿起纸片,面对着二十余个数字,捂住嘴巴,泪水如决堤般冲垮她的心理防线,她仍是无法相信丙的离去,在此时鹦鹉已潜入洞中睡眠。南面的湖泊,欲满将溢。她挽起袖子,青一块紫一块,她久久看着那樱花瓣状的宝石相连的手链。
      少年等着她,他前不久刚想加入,同伴便让少女与他会面。移动终端开着灯,可就在此时,天忽然、亮了起,西面出现一轮残阳。
      天上的天上的天上下起了小雨,他们看到了蓝色的天空,橙红的夕阳,他们第一次认识到天空的样子。
      少年的裤子已然湿了,但不甚在意,上面还附着些泥泞。
      少女提着昏黄的灯走着,她不在意,因为即使现在与她小时候一样,没法拍摄彩色照片。路上,少女向少年提出许多问题,均在少年的沉默与不知所措中度过……
      少女带上口罩,对少年语重心长地说:“你不合适,请你尊重我们。”
      一位出租车司机到来,她挥手致歉。少年目送她离开,他仍在终端上与少女纠缠着,似乎想要将两条本不相交的命途纠织在一起。
      如一团乱麻,但最终也不会打上结,少年一步步走向家中。

      大雨倾盆,不影响夕阳给它们上色。家乡却成一片片废墟,却不碍一只只鹦鹉在闻到死尸味后苏醒,它们在废墟中觅食,不理睬少年,视若无睹。
      少年到了家中空见一群鹦鹉,它们将邻里啃食,仅管血腥遍布。
      乡村间的河水被染成红色,也无法阻扰少年,鹦鹉将石块不断刨开,想翻找更多的尸体,少年拿起房出断裂出的钢筋,看着鹦鹉的舌头将头骨内的大脑卷食干净,无法遏制的愤怒促使他将鹦鹉扑出,即便机器人的明令禁止人类对任何动物造成伤害一样。
      他倒在地上,那些鹦鹉争夺着人脑,每当它们啃食之后,便摆脱了奴仆的命运,而是变成高一等的奴仆,纵使它仍是奴仆,但却能掌控下一等鹦鹉的生死,它们的舌头不光舔舐屎尿,还爱舔低心头血。
      待依醒来时,她躺在傲绫中,看着足已被染成红色的空气,她心中莫名翻涌,阵阵恶心感传来。
      看着令人阴森与恐惧的白骨,颤抖与可怖的血肉,与先前见到的树干与花瓣大差不差。
      天地开始颤抖,天空开始撕裂,如一张张纸片向地上飘落,像千万朵雪花,像早已灭绝的杨柳絮。风不断奔跑,如剪刀手裁碎第二层天空,天色已经暗下来,太阳沉没在海中,大抵在此之后不会再临人间,湖泊中的水开始沸腾,那些人在其中孜孜不倦。
      “轰隆隆”火龙从沉睡中苏醒,地狱之中从中钻出,肆虐尘世。
      大地裂开,天上之天开始抖动,千尺深的裂谷陡现。天上之天碎裂,发出如玻璃破碎般的咣耳声。
      火山开始喷发,可从中源源不断涌现白蝴蝶,它们扑腾着扑腾着,不断被烧成灰,但它们亮晶的,即使不见原貌。天黑了,天亮了,那些颗颗粒粒永不停息地发光落入泥土中,它们杳无踪迹,被泥土吞噬。
      而土地起初毫无变化,这时天空中飞舞着蝶,它们是闪耀的,粉白的翅膀、赤红的纹路、绿色的触角。
      淡蓝与青色渐变的身体,末端带着一点紫,六足是黄色的。
      在它们的飞舞下一颗颗落樱如太阳照耀世间,蝴蝶本身是不发光的,但灰晶与落樱把自己不息的光芒分享给蝶,蝶们便闪耀于这整个世界。
      白骨与灰晶相拥,雪白的花朵带着粉红从中钻出。
      一朵朵一瓣瓣,一只只一片片,与光同行,火山早已将一切吞食,却无法阻碍灰晶发光。
      鹦鹉与狗、野猪与人统统变为肥料。
      除了她们,没有人和动物记录他们。
      机器人在初觉端倪便让肥猪们躲在海底,却也抵挡不了火山灰的高温。熔岩从地底钻出,而一棵又一棵樱花在深谷中绽放,或许一切后继者已将他们忘记,但一切的一切终将把他们铭记。
      那些蝶亮晶晶,那些花不断向天空飞舞,随着整个天空被尘埃包裹,依看见自己今世看见的最后一夜星星,那些蝴蝶与樱花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如盛夏萤火、元日烟火。
      泪水模糊了她们的双眼,她们不觉间竟来到海边。这似乎不是普通的海,而是不普通的星海,海水不断漫上陆地。轻风扫过,她们失去重心,落在海中。
      绫在水下猛得睁开眼睛,站起身,依正躺在她的身畔。
      如墨黑夜,无星无月。
      天幕不曾着衣,亦不稍加修饰着容。天空应是畏寒,将己裹得密不透风。花儿如鱼得水、随波逐流,只只随风飘落。
      红颜醉水,舞动的衣袖,伴奏的流水,桃花们在清池畔洗漱着,凉风拔弄不开天空的棉衣,却让落花的烛焰翩翩起舞。
      天鹅们粉雕玉琢,在她们身边游戈,瑙眼神微开,朦胧见到迷糊与绫相拥,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瞬间的涟漪惊走天鹅。清池上起着雾,更让人琢磨不透。
      “刚刚我们是不是从世界末日中醒过来了?”依张开眼睛,看着桃花拂面的绫,开心地笑着,一瓣桃花落在她的睫毛上,领伸手取下,在七月盛开的桃花如此时落下的雪花。
      桃花在水中如游船,在她捉时如游鱼,在沉水时,惊鸿落雁。在观赏时,结伴而游,端庄典雅。这些粉白色的天鹅便隐没在茫茫雾海中,边打理羽毛,边牵雾小姐的手。在舞蹈中藏匿裙裳之中。
      她们长发飘飘,仙逸卓凡,水袖连绵,白裙依然银沙袅袅。雾白独韵,凌霄殊音。
      一位不为人知的少女将颈子以下沉人水中,除开桃花般的眉,与绫并无差异。
      她睁开眼,傲然之态自来,香味随波逐流,随风飘荡。将她们所曾感受过的芳香勾起。
      醉醺醺,偶见她发上桃花一朵,如出墙红杏,这满池春华,又曾藏得住,又曾藏不住。
      依分不清樱花谢了,还是桃花败了,不觉间已是满池红花。
      白雾化成烟纱,水抹成胭脂,风应换新衣裳,取了香囊,放在她们心上。
      她遮住依的眼睛,拔开遮蔽的天,仰望蛾眉的月,勾不起她的过往。只留下过往,让过往跟不上她的脚步,逐渐被抛在身后。
      身后漫漫浓雾,前方不知终处,花谢从月,花生于琅;花舞与风,花飞绕梁;花坠如雨,花凝融香;花别今朝,花归故乡;花起依昔,花晓闲阳;花落问惜,花朵飞扬。
      当绫拿开手,空余浴缸与血。泪水不自觉流着,混着两腕的血。
      依双手发颤,未曾见过血的她,亲历血流如注,心脏仍不息搏动。
      不在乎鲜红的血长流。绫取来金樽,接着她左腕的血,在怀中跳动,欢呼雀跃、尖叫着。
      依恍惚看见血中有张人脸,冲她大笑,呐喊着邀她品尝,低头无论樱红桃红,皆不及血红,皆似血红。
      绫心如止水,以血代水,泪水不断涌出,四目相对,却再不清彼此。直至绫将头埋入她的怀抱,头发依傍,绽发妖艳。
      她们似亲非亲,似人非人。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绫依偎在她怀中,停止抽泣。
      不久便紧握彼此双手,垂着衣裳,血已化水,水已退散。四周具象,门现雾歇。
      “你愿意停留于此吗?”绫问道,她已闪身欲移浴室门。一手向依伸来,两眼依旧闪烁着星光,荡漾着泪光。
      “在梦里拥有一切,能体验感觉到一切现实中的,以及一切现实中没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儿不是现实?”
      依反问道,她偶觉异然之情油然于心!
      “你决定留下来吗?可一切都没了。”她放下手,正欲转身。
      “你喜欢旅行吗?”绫移开门,咸腥的海风袭来,拨弄秀发。
      “不喜欢。”绫的身影令她难以忘怀。
      她眨眼并不睁开,补充道“人太多可不行,但有你就行!”她笑了,她笑着转过身。
      “猜猜,在哪里!”绫兴奋地说。
      “这是?”和煦微风拂过,波光粼粼。脱缰野马蔽日,海天齐明,高楼耸立,浪击千尺。危楼万丈,垒钟如松。
      四下净,两茫茫,不觉白云浮海,不察浪抹天涯。
      依面对此景无言以对,绫缓缓开口,有着远方“想试试海水的感觉吗?" 浪在楼身后留下衣袖,不知是楼在游亦是或水在动……

      这是她离海最近、最远的一次,“这儿真的能跳下去吗?" 绫松开手,转过身去,同样的那只手,诚邀她与她一同坠入深海。
      突和其来的风将她推入,那超然之态,无法忘却,绫坠入深渊。依仅仅凝视着,她笑得是如此灿烂。
      长发飘逸,如流星坠海。粲然一笑,即昙颜初现。云渏不及逸逸,风悠难胜依依。
      苍茫千尺,碧玉万丈。难比身遥,何论情深。
      绫不言,依发觉自己又无法开口,任由她所爱之人坠入深海,哪怕如此也无法了却心意。
      纵有不舍,又能如何?
      不安油生,她不知为何,她不知如何。
      雪白的花绽放,它的存在有何意义,激起涟漪于片刻后,便又随波逐流,香消玉陨。海水不会记住它,高楼也不会。
      尖锐的碎裂声,她们终究不尽相同。海有多深,依不知道,只知晓绫曾来过。她不觉痛疼,一头撞开海水。
      它们如玻璃般滑过她每寸肌肤,不过玻璃只有三尺厚,不过瑙数不清有多少层玻璃,不清楚她到底流了多少血。
      或是说,一滴未流罢了。
      可只有玻璃渣子吗?非也,非也,贴切说,大海的眼泪,乐正绫的杯子。
      乐正绫!这个名字回荡在她脑海中。依在不知过了多久后,转过身去,看着在她身上的水永远无法碰到她,那雪花又是何等绚丽,在凋谢后如雨如雹如雪。
      在云去日出时切开日光,将完好的太阳撕碎,在不知多少层的解剖后散发出巧夺天工的色彩。
      她再转身,只见无尽的自我在奇异的冰面倒映。
      依沉寂着,它们沉寂着。
      依与天地相吻相拥,开出一朵朵花,花谢雨来,雨落晴初。当她瞥见那高耸的楼身依旧在这无尽深渊屹立时,一切开始喧闹起来。
      她再次转身,在见到太阳,便失去双眼。日食,如午夜惊雷。令她在黑暗中尚能还光明半刻,渊寒无光,偶得月明,月明半刻,空澈三千。
      质朴的月光铺在看起十分柔软的沙滩上,海水衣着银火,轻轻拍着,如安抚孩子般细腻。
      波纹泛着银光,如一条条细长的银光鱼。树木休憩着,挺拔如青年。
      发丝点白茫,如头顶的星空,被针扎了一个又一个小孔,透着一点一滴的光亮。
      她茫然地睁开双眼打量四周,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风扬起发丝,飘飘洒洒,抽离着月光。
      在岛另一侧朵朵雪如公英向周遭扩散,风来了,捧着喜闻乐见的白精灵。
      给予它们自由,风猛烈些,这些树木并不高大,却要承受源源不断的轰击。
      它们扑向枝点,将枝叶冻僵,在风的压制下落草为寇。
      树木后退且颤抖她看着它们,轻点炸开,白色的蜜蜂们孜孜不倦地工作,在风休憩时,走到蜂巢附近,那儿被掩盖着。
      白色的鹅绒被叫人难以看穿,她一步步靠近。
      在天狗吞吐时,另一颗月亮逐渐被吐出,月黑月白之界恰是水天相接之处,月将光涂抹,她不自觉睡着。
      在梦里,她觉得周边的一切显得迟滞,月光尚未抹到此处,她没拨开飞花。空见她曾经的朋友倒在此处。
      她奔向故乡,冰晶反应不过来,云雾弥漫,亦不及她。
      她希望能追上死亡的脚步,没有喘吸声,没有呼吸声,万籁俱寂。
      她模糊双眼,听不见海浪微风,这个世界像是死掉一般,她像是聋子。
      即使无法再前进一步,即使那儿已经冷得不同寻常,她仍感不到寒冷。
      即使冰雪让她再难动弹,她依旧将自己送入她的怀中。
      月光照耀着,双月凌空,比以往的夜空更加明亮。她睁开眼睛,一切又恢复往常般喧闹,她似乎忘了什么。
      一位少女不知如何在海面上疾驰,她仅穿着蓝色连衣裙赤脚,踏着如剑的器物,像是一早发现岸上的人,兴致勃勃,笑了笑、挥了挥手。
      周边树木变高了些,且任何被雪冻结的、冻坏死的统统消失。
      水喘着粗气,浪花抹净海水,将要登岸,方见长剑之锋艺,细观仙子之飘然。月染兰缕浸透冬寒,眉眼悠悠,情调扬扬,唇红面玉,玉绵不绝。
      不知为何俩人相视一笑,她头痛欲裂。脑子像是要被切开,她睁开左眼如此,右眼却见得她披海簪月蓝宝玉一枝,着华面浓露流朱雀一羽。
      她回过神来,刚应当是幻觉、一切都正常了。
      两只眼睛中的少女终于是一致的了,少女面带微笑,“我叫初音未来,初始之音,响彻未来!"
      少女率先开口打败冷凝的空气与冻结的时间,悦耳的笑声温暖着两人,升温着语气与情感。
      她似乎想起自己的朋友被冻住了,她想要请求面前的人帮助她。她别无他法,那个冻结的人在许久之前诞生的那刻,注定她的心中再无他人与自己。
      她也笑了笑,冲着宛若神明的初音,她内心驱使她打开话匣,“你好,我很着急我的朋友。她快不行了,你能帮帮我吗?我不会让你白帮的!" 看她急切且真诚,初音答应下来,眯起眼,粲然一笑。
      “谢谢你!我这就带你见她!"她十分激动,神愿意给予求助。对这凡人而言,三生有幸。她久违地微笑,或是期许故友的复动,或许是想到神迹降临后能够欢声笑语。
      “这儿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初音微微皱眉,环顾整个岛屿,只有她们。
      作为刚认识的两人,开一些玩笑很不礼貌,至少初音认为是这样的。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巨大的人时,即使相隔十数米,亦无法掩盖她的高大,俊俏的面庞反村出可怖。
      孤月高悬,空无星阑,云缝天衣尽,风惜太白眠。

      “我叫洛天依,请问你是?"天依看着眼前的少女,靛蓝的双眼,碧蓝眉发,衣角余香,病态的惨白迷衣短裙,怀书一本。
      “你好,我是初音未来!"初音看看天依,嘴角微微上扬。
      “我的朋友她死掉了吗?"天依看向那片雾霭迷茫之处。
      “那如若我有办法复活她呢?"初音凑近,书轻轻随风飘散,化作继缕蓝烟凝作一条项链,躺在初音身上,雪花飞动、埋没天依的视线。
      待再可清晰看见初音时,雪不知去处,人不晓归处。
      “真的吗?要我付出什么吗?"天依看着,黑眸深出是一丝光芒。
      “如果我成你的朋友,算不算两清?"初音向天依靠去。
      “两清?"天依疑感得问着。
      “小姐,你如此美丽,令我流连忘返."初音邪魅一笑,凑近天依耳边淡淡。
      “啊!你这么说话好奇怪啊!"天依皱起眉。
      太阳缓缓露出海面,明月便退出舞台。
      从口中青烟缕缕,初音领着瑙向海边走去,太阳升起,播洒富饶.云儿识趣,四散开来。寒冷已被严惩,光明已把天翻,亘古不变的是依旧没有星星。细看那烟,不断汇聚殷实,化气为剑,便不再透光。
      “上船,带你找能治好你朋友的方法。初音伸出她的手,朝阳不放笑颜。
      天依接过,初音牵起一缕长发,丝丝缕缕分明,颜色就如同这朝霞。
      天依愣住,呆呆看着,看着海一般的她。
      天涯,海浪沉浮,律动朝霞。
      一阵狂风袭来,天依失足入海。风快而狠,击碎漪寰的遐想……
      明月耀服,水面无风,恰玉盘镜面,无垠千里,光华万丈,如北冥封冰,潦潦寒光。
      雪汽流滥,天依从睡梦中醒来。长发悠悠,长裙戚戚。玉瞳熠熠,螓首姣姣。
      繁星散不见,孤月聚沧海。
      “呃”天依揉了揉眼,纯看四遭,海面冰封不觉冰冷,月光在冰下着不到边,摸不到底,云儿已在天边成雪,在那堆积成皑皑雪山,或许是月光反射在天空上。
      天依起身理齐衣物,脑袋空空,没有任何声音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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