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奇怪的波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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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对于诸伏景光的挑衅，没有直接反唇相讥，转头对着樱满集说：“不用理会他，他总是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两位代号成员的明争暗斗，樱满集不敢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含糊地点点头，没有回答。
看到他这副样子，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做着其他工作。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樱满集一个人待在角落，心情竟奇迹般的逐渐平复了下来。
身上原本携带的东西早已被琴酒收走，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任务的事，只能做一些其他事转移注意力。这段时间里，他摆弄手指，开始数起衣服上的纽扣，还时不时抓乱自己蓬松的头发，又把它理顺。
樱满集不知道他这幅傻傻的样子，被在场的两个人尽收眼底。
两人不约而同会心一笑，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思忖，怎么才能将这个少年从组织里解救出来。天生的正义感让他们无法无动于衷。
他还是像花一样的年纪，不应该深陷组织的泥淖，成为腐烂在沼泽中的蔷薇。他们谁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只是他们卧底的道路也是无数前辈的骨血堆积起来的，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少年就增加身份暴露的危险，辜负了先辈们的付出，更是对整个国家的不负责任。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只能默默按捺下这个心思，看着樱满集低垂的脑袋，心中埋下了愧疚的种子。
这还是个孩子啊…
时间流逝得很快，窗外透净的天光消散，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白炽灯，光线并不昏暗，甚至亮得刺眼，给整个房间铺上一层惨白的霜。
樱满集还在角落里种蘑菇，对时间的感知趋近于零，直到安室透出声喊他。
“樱满君，要吃点东西吗？”
他一抬头，就对上安室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紫灰色眼睛，樱满集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刚想拒绝——
“咕——咕。”
由于这几个月在家和学校里，饮食都非常的规律，这一次的长久空腹，竟然让他的肚子叫了起来！
还是两次！
樱满集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火烧云一般的红晕一下铺满了脸颊和耳畔，甚至蔓延到了脖颈，耳尖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渗出血来。
安室透忍不住失笑：“来吧，樱满君。”
这下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只得艰难地从那个好像和他粘连在一起的椅子上离开，乖乖地跟着这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
这个安全屋面积很小，而且是一个大平层，只有连接外头的这间工作室，和藏在里头的一个小空间。
小房间门缝里漏出的香气丝丝缕缕，慢慢缠上樱满集，钻入他的鼻腔，直达他空瘪的胃部。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正不正确，但现在生理性的欲望还是战胜了部分恐惧。
房间内的氛围和外面很不一样，不似外头明亮得渗人，里头的灯光昏暗，昏黄的光线落在诸伏景光脸上，为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让他原本就温和的脸，不再因为伪装的表情看起来狠戾而又冷漠。
诸伏景光保持着原来的态度，没有主动去招呼他们，自顾自地坐下来，只管自己吃着。
昏黄光线的点缀，让桌上的餐点更加秀色可餐，明明是制作方法很简单的食物，却也不亚于家中那些高档精致的料理，看起来很有食欲。
安室透率先进了门，领着他坐下，看着诸伏景光的动作，眼睛眯了眯，却也没有主动先说什么。
樱满集等待着，没敢胡乱动作，只是透亮的瞳孔像是融化的太妃糖，流动的目光和糖霜一般，几乎要滴落在那餐盘上。
安室透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去拿了个小盘子，分了两块三明治，还端到了他的面前，显得过分殷勤：
“这是苏格兰做的，你尝尝。虽然他人不怎么样，但做这些东西还算是他比较擅长的。”
似乎是警告，诸伏景光冰蓝色的眸子沉出暗色，嗓音寒凉：“波本。”
他想提醒安室透这样的做法不符合波本平日在组织里的作风，小心招致怀疑。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诸伏景光一个眼神，安室透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他漫不经心地敛下紫灰色的眼睛，唇畔微扬，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
诸伏景光自然也懂了，不再多说。
这个少年身上有秘密，波本因为好奇而接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希望零能把握好分寸吧。
诸伏景光暗暗担忧。
樱满集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暗流涌动，只是低着头，目光停留在面前的食物好半晌，才开始动作。
三明治有些大，他小小的手掌没办法将它完全包住，只能两手并用把它捧起来，指尖陷入松软的面包，留下浅浅的小坑。里面的馅料也因为挤压，微微溢出边缘，在他的掌心留下乳白色的痕迹——是沙拉酱。
是他喜欢的甜口。
樱满集咬住三明治的尖尖，小心翼翼地下口。
酱料的甜味在他的舌尖滑开，面包温温软软，普通的食材简单结合，竟然意外的好吃。
他第一次在组织内吃上正常的食物，之前不是营养液，就是给他挂葡萄糖，两年间他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过。
要不是他回家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樱满集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波本这一手给迷惑住。
是组织间的什么派系斗争吗？
樱满集忍不住胡思乱想。
安室透大概也想不到，只是简单的一个举动，能被他曲解出这么多意思。
看着樱满集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圆圆的脸颊随着咀嚼一鼓一鼓，像是只啃着坚果的小松鼠，在场两人都感觉心中一软。
可能是吃得太满足，他后边回到椅子上过后没多久，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再睁眼就到了第二天。
樱满集醒来的时候，发现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披上了柔软的毯子，还包裹着他的体温。
是…波本吧。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有些动摇，发现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对波本怀着的是怎么的态度。
一边紧拽着身上的毯子盖过脖颈，樱满集一边暗斥自己的不坚定。
组织的人都不能相信…！
他在心中念叨了几遍，时刻警醒自己。
樱满集安抚住自己，起身环视四周，突然一下就对上了诸伏景光的目光，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猛地一哆嗦，樱满集腿脚一下子使不上力气，还没回过神来就又摔回到了椅子里。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可能是才醒，嘴部神经还没有完全畅通，有些语无伦次，只发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
“我…，你，这…。”
他看不懂诸伏景光冰蓝色眼睛里的情绪，只觉得羞恼，樱满集想低下头，但酸疼的脖颈不允许，只能垂下眼睫，掩耳盗铃似的挡住诸伏景光的视线。
诸伏景光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冷淡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变化，直接交代起今天的任务：“今天早上先去勘察一下目标即将出现的地点，为我们下午的狙击作业提高准度。”
樱满集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任务需要他执行，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清明起来，连心跳都陡然快了几拍。
他沉默片刻，再次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回答：“是。”
今早的行动波本不在，明明已经提醒过自己，居然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樱满集亦步亦趋地跟在诸伏景光身后，余光偷偷瞄他的侧脸。可能是他冷酷寡言的样子和琴酒有些相似，没有波本在，他还是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他听得见自己心脏沉重跳动的声音，和诸伏景光皮鞋的哒哒声重合，好像一步一步踏在他的心上。
他们要探查的地点是东京都内非常有名的网球场馆，任务目标岛田和夫似乎对于这项运动很感兴趣，每周都会固定来此地进行观看。
组织选择这种人流量非常大的地点进行狙击，应该不只是要解决这个目标，大概也要给其他和组织合作的议员们一个威慑。
今天天气很好，天朗气清，柔缓的微风拂过绿地，青草摇曳，同时也带走了樱满集手心的虚汗，让他冷静了几分。
但很快，一道声音就撕破了他冷静的表象，剖出他不堪一击的内里来。
“集君…？”
…是谁？
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但樱满集的大脑像是锈蚀了的挂钟，一分钟的时间才能让秒针移动一格，思绪流动得格外缓慢。
虽然思考停滞了，但身体却本能性的抓住了诸伏景光的衣袖，他微微侧身，想把自己藏在高大的身影背后。
“…你哥不是说你去读书部合宿了吗？怎么在这里？”
随着声音的慢慢靠近，樱满集的视线绕过诸伏景光的肩膀，看到了来人的明显特征——紫灰色反翘的张扬头发和眼角夺目的泪痣。
…是景哥！
樱满集似乎忘记了自己对组织成员的恐惧，目光惴惴地盯着诸伏景光的裤脚，用力的指尖将他平整的袖口捏出了慌乱的褶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奇怪的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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