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吻过梨》右耳玫瑰

35、第35章 放我走...

　　江涣独自站在卧室的阳台上，一只手摩挲着平日里沈黎初最喜欢的摇椅，手心烫的灼人，手指间的烟蒂猩红。

　　她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他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却发现更多更咸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尚未确认的孩子，一个意识模糊不清的夜晚，会失去爱到骨子里的人。

　　“小梨花，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左胸，意识那里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人在他心脏上狠很扎了一刀。他想起沈梨初今天看他的眼神——冰冷，疑惑，还有深深地失望。

　　“不可能....” 江涣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可理智却残忍地告诉他真相。

　　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啊。

　　江涣闭上眼，努力回想。研究生的毕业季，和几个同校的留子欢聚一堂，傅西洲带来了柳时烟，他曾拒绝过无数次的爱慕者，起初他觉得她还对自己心存幻想，但看她与别人谈笑风生，并没有和自己有过多交流，他放下戒心，认为她理应是放下执念。

　　那晚他清晰记得自己没有贪杯，况且自己的酒量一直很好，他确实没醉，只是回到房间下意识和平日里一样没锁门，第二天醒来，柳时烟睡在他旁边，衣衫不整。

　　江涣醒来时人是懵的，她怎么爬上了自己的床，他内心非常抗拒，骨子里的教养克制住脾气，他按了床头柜的闹钟，声响吵醒了还躺在创伤的人。

　　他语气冷冷把人赶走。

　　他不爱柳时烟，甚至是说他当时还没想过会爱上任何人，和任何人过一辈子，只是内心深处住着一朵小时候念念不忘的“小梨花”。

　　大学甚至是读研期间他都不曾恋爱，甚至是厌恶照顾别人，讨厌哪些自作聪明自以为贴过来的女生。

　　他清楚，她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权利，钱财..... 柳时烟亦是如此，所以他对她没任何好感。

　　如若不是大一在雪场滑雪时，她曾救过他，他根本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

　　这些年，他们从未联系过，直到几个月前，她回国，找沈梨初设计别墅。

　　原以为她只是单纯回国发展，不曾想她带着一个孩子，跑来面前说：“我听说你结婚了，原本不想打扰你生活，但，你能不能抽空陪陪孩子，他是你儿子。”

　　听到整个消息先是一震，冷静过后他分析了当晚的情况，十分笃定那晚没有碰她，但......孩子是谁的，他为了查明事实真相，杜绝任何破坏现在和沈梨初感情的威胁，他不得不和柳时烟接触，亲子鉴定已经办了加急，但是还是需要半个月。

　　期间他佯装自己很忙，为了不让沈梨初看出来担心，甚至...是害怕她不相信自己，离开自己。

　　他不敢赌。

　　今天是柳时烟打电话说孩子发烧，让他陪着一起去医院，不可否认，他心软了，因为小时候被父不爱，母不爱，对眼前的小家伙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心疼，就陪着他一起看医生，之后带他吃饭和玩，柳时烟一直在身边跟着，不敢有任何越矩行为。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也就有了今天沈梨初撞见他们这一幕。

　　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哄回沈梨初。如若孩子真的是他的，他不可能不管孩子，多少会和柳时烟有接触，到时候沈梨初会受得了吗？

　　他翻开手机，相册里全是沈梨初的照片，睡着时，吃饭时，看星星日落时，躺在他怀里，吻他时，所有的所有......他舍不得，放手。

　　他一条条翻看聊天记录，那些甜蜜的内容此刻变成最残忍的利刃。这一夜他无眠，根本睡不着，抱着她的枕头坐了一夜。

　　第二日，江涣胡茬满面，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不敢上前，只能站在那里，目光紧盯着屋内正在收拾行李的身影，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害怕自己靠近会加速她的离去。

　　“小梨花..” 江涣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

　　沈梨初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别过来。”

　　江涣踉跄着向前几步，却又生生止住，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那是四年前的事情，我确定我真的没碰她...但是喝了点酒，她睡在我旁边衣衫不整，我也很懵...我都没搞清楚...”

　　“够了！” 沈梨初转身，平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在打转。“我不在乎那是不是意外，如果孩子真是你的，你就应该要负起责任，你和我从小都受尽没有父母疼爱的苦楚，难道还要一个无辜孩子重蹈覆辙吗？他应该要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江涣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语气那么平静，却如此决绝。

　　“这是我签好的离婚协议，想不到我们的契约还没到一年......” 沈梨初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反正我们也是契约结婚，这一天只是早点到而已。”

　　“沈梨初，我不信你不爱我，你对我的好言好语全都是出于契约吗？”

　　“是，有些好感，说不上有多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梨初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我不签，离婚，你休想。”

　　江涣终于忍不住，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爱~你。” 温梨初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放我走......”

　　江涣张了张嘴，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却被她轻轻躲开。

　　沈梨初说道：“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你答应过可以为我做三件事，两件都做了，最后一件事是签字离婚。”

　　话一说完，她把无名指的戒指摘了下来，手渐渐放开，戒指清脆的声音击落在地上，如同坚冰砸碎了他的心。

　　江涣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他低头把文件签了。

　　他看着沈梨初把最后几件物品放入行李箱，拉上拉链，然后拖着箱子，一步步走向门口。

　　“小梨花！”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江涣嘶吼出声，却换来门锁转动的冰冷声响。

　　沈梨初站在门外，没有回头。她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沈梨初你做的很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让眼泪不要流下来。拖着行李，生怕再停留会忍不住进去抱住他...

　　江涣瘫靠在沙发上，面前是那份离婚协议书，看着她毅然决然的签名，他真的要失去沈梨初了——那个从八岁就住在他心里的女孩。

　　门外，阳光正好，门内，寒冬黑夜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