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乐园游戏[无限]》加勒比海龟汤

94、幸福蔬菜工厂27

　　电梯门缓缓打开，程令仪看了一眼手机，立即抬脚朝着宿舍区的方向跑了过去。

　　叶令曦跟Red交换了信息，说方游他们已经前往前厂了，如果杨君凝确定的话，那么心脏有很大的可能在前厂，但是很显然前厂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她们要商量一下。

　　如果……程令仪的脚步骤然顿住。
　　那些悬挂在金属架上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心脏，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予人虚妄的快乐，驱散心底的烦恼，让人沉溺其中，仿佛坠入了无忧无虑的天堂，再也不愿醒来。

　　在夏之海虽然是假的，但是鲜亮的颜色，安静却又热闹的自然景观，哪怕是程令仪都觉得无比地放松，整个人的身体，灵魂，都有一瞬间被净化，直击人心灵的最柔软的角落。

　　就好像知道人的内心会想什么一样，然后再把人们最渴求，最想要的东西精准地铺在人们面前。

　　程令仪下意识摸了摸手机。

　　这太像那套令人绝望的大数据了。你的喜好、你的浏览痕迹、你接收的所有信息，都经过精准测算，一遍遍推送着你未必需要，却被他们希望你看到的内容。

　　人就这样一步步深陷其中，大脑被无需思考的快餐式、碎片化信息填满，在短暂的放松、突如其来的焦虑，再到新一轮的放松里反复循环，永远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些时高时低、飘忽不定的心脏值，恐怕就是这么来的。

　　这里从来都不是救赎之地，不过是减缓人们内心空洞荒芜的速度罢了。

　　“咚。”

　　一阵钝痛猛地从额头传来，程令仪踉跄着后退两步，下意识抬手捂住额头。刚才那一下撞得极重，像是狠狠磕在了坚硬的桌沿上。

　　她缓缓松开手，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撞在了走廊通往住宿区的大门上。

　　昨天晚上被住宿区的里面的一切给吸引了，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大门的造型真的是别具一格。

　　像是两片纸相邻的两边，被人微微地卷起，朝外凸起，但是没有达到曲卷的地步，估计是为了让人好扒开，此刻门并没有完全的打开，只露出了一条可以让两个人过去的缝隙。

　　而她低着头想问题，正好撞在了凸起的门框上面。

　　程令仪揉了揉自己的头，心里吐槽为什么要安装这么怪的大门，然后跨步进入了宿舍区

　　程令仪推开叶令曦宿舍的门，一抹阳光照射了进来，整个宿舍又呈现一副温馨的室内画卷。

　　还有……一股食物的香气？

　　别急着说事，先歇口气喝口水。”叶令曦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眉眼间漾开几分温柔，语气温和，“姜永平刚才浑身难受，点了些吃的，我们都还没吃午饭呢。”

　　程令仪喘着粗气坐下，端起桌上早已倒好的温水，一饮而尽，干涩的喉咙总算得到了舒缓。眼前的餐桌上，摆着一盘盘诱人的包子，外皮裹着鲜亮的红油，边缘还带着刚烤出来的焦香与脆感，格外勾人味蕾。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开口道：“我们不是要商量去前厂的事吗？你们两个倒是显得格外松弛。”

　　姜永平用筷子夹一个包子塞了一半进嘴里，挽起袖子，接着拿起旁边的一瓶饮料，打开盖子放气，一股独属于可乐的酸味和甜味喷了出来，被咕嘟咕嘟的倒入了旁边的带着冰的水汽的透明杯子里。

　　气泡破裂的滋滋声，听着竟格外悦耳。

　　“令仪，我跟你说，这里东西免费，出去这一桌子杀我好几百，都是好人，我们边吃边说也不耽误再说了工作了一天，不得好好休息么。”

　　……说得很有道理。

　　程令仪拿起了被推到自己的面前的汽水，入手冰凉，喝了一口，回味着嘴里的酸味和气泡裂开的爽感，目光在桌子上面的食物上面来回地扫荡，最后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份档案上面。

　　一份有些龌蹉的不成样子的纸张，有些陈旧，上面有着一个年轻女生的照片，女生留着黑色的长发，看得出来精致的妆容，下面是彩印的以及各种各样的人物信息，校园经历，特长，自我介绍的一类栏目。

　　是一份简历，名字那一栏不知道为什么名字消失了。

　　“这是一份简历，只要写上随便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可以暂时成为简历里面的那个人五分钟。”姜永平擦了擦嘴，接着说道。

　　“我去了一家图书馆世界，那里什么书籍都有，我在垃圾桶那里发现了一堆像是这个样子的纸，这一份简历在上面，除此之外，那里面的书，跟我们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房间一样，大部分都是小说，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文学概论》，《高等数学》，老多了。”

　　“里面越待越难受，最后整得我浑身难受，头昏眼花的。叶令曦就不一样，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

　　程令仪抬眼看向了一旁的叶令曦，叶令曦放下了手里的包子，轻声笑道:“可能因为我去得世界比较多，所以新鲜感高一些，比如我去得一个全是床的世界，里面黑乎乎的，所有的人都躺在床上，被子盖过头，不知道在被子里面看什么，笑得特别开心。”

　　说道这里一顿，叶令曦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所以我坐着车去了列车的尽头，没想到居然是前厂。”

　　空气一凝，屋里的空气都寂静了下来，两双眼睛盯着叶令曦，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叶令曦却双手一摊，脸上带了几分可惜。

　　“可惜了，我没有下去，不过上来的人都跟疯了一样，而且终点站不是前厂，前厂有好几个站台，分别是幸福蔬菜市场，幸福蔬菜前厂，以及居民区，最后原路返回。”

　　前厂不是最后一个站台，而是一个类似于后厂一样的地方，这样的探索的范围又要扩大了。

　　程令仪又喝了一口汽水，压下心底的波澜，将自己在夏之海的遭遇、从李丽珍那里得知的所有信息，还有自己对这场游戏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空心病……我听过这个病，不就是赛博精神病么？”杨君凝在叶令曦讲话的时候就回来了，只不过见叶令曦说话，就没有出声，见程令仪说完了话，才在发声。

　　那只是后世的一种称呼。”叶令曦轻轻摇头，“不同的时代，叫法各不相同。空心病最明显的特征，就像程令仪说的‘苹果人’，在剥开那层光鲜的苹果皮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的果肉，早已腐烂到了何种地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Red跟我说，方游他们已经全都去了前厂，但她不打算跟着去。她把自己的道具都给了我。”

　　说着，叶令曦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目光温柔带着几分冰凉地落在那把钥匙上：“她说她要留在后厂继续打探消息，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作为交换，我们在前厂找到的信息，要分给她两条。”

　　程令仪眉头骤然一蹙。

　　一把道具只换两条信息？Red向来精明，绝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难道说，这把钥匙，只能在前厂才能发挥作用？

　　而且，Red又是怎么精准得知方游一行人全都去了前厂？就算他们真的到了前厂，到了规定时间，还会被强制传送回来吗？

　　还有李叶子……她隐约记得，当时瞥到的李叶子的房间号是4021，就在四楼。

　　“对了令仪！我跟你说个事！”杨君凝突然伸出胳膊，轻轻撞了程令仪一下，伸手对着她的脑袋比划了比划，脸上露出几分恶作剧般的笑意，“那里面的心脏全是假的！你的那个比你的头都大，怎么可能是真的？”

　　“你要是有那么大的拳头，那才是安全感爆棚，我天天跟着你。”

　　程令仪无奈地挥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别闹。那李丽珍呢？她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杨君凝的嬉闹神色瞬间褪去，换上了一脸惊奇。她站起身，继续比划着说道：“我跟你们说，李丽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心脏值直接拉满，就跟游戏角色被自动刷新了一样，浑身都透着自信。路上碰到谁都主动打招呼，半点都看不出之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而且……”

　　“砰!砰!”

　　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慌乱：

　　“程令仪？你在里面吗？是我，王飞凤！”

　　王飞凤？

　　屋内的氛围安静了下来。

　　程令仪眼睛微微眯起，心头一动。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做什么？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程令仪起身，拉开了一道门缝。

　　门外，王飞凤脸上带上了几分难看和不安，正焦急地盯着面前的门口，见到门开了，立即几步上前，一只手摁住了门，对着程令仪严肃地，小声地说道。

　　“程令仪，你出来一下，帮我个忙，我有一些手机问题只能问问你们这些年轻人。”

　　找她帮忙？王飞凤好好打扮起来，最多三十多岁出头，一看就是坐办公室，做文职的人，天天跟手机，电脑，打交道。经常接触怎么会有些东西需要问她们这些年轻人。

　　更何况，眼神不敢直视她，面部表情僵硬，眼神闪烁，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

　　程令仪眼睛微动，然后打开了门，脸上带上了几分担心，一把拉住了王飞凤的手腕，轻声问道。“怎么了，什么样问题？要不跟我们说说，我们有好几个人都会帮你。”

　　王飞凤猛然摇头，下意识摆手，嘴里不停地说道:“不用，不用，不好意思，就是一个人就够了。”

　　“行，话说回来，你真厉害，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程令仪向前一步，盯着王飞凤的脸，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压迫。

　　“因为……”

　　王飞凤的声音突然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她的嘴唇不停开合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来，只是徒劳地在原地翕动着，像是一尊失控的木偶。

　　“是我让她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