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心气》万逆狼

6、第 6 章

　　所有高一新生到草坪集合，举行军训开始仪式，校领导和教官在台上激情演讲：“希望大家呢，在军训期间团结友爱同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增强身体素质也是非常重要的，……”
　　台下学生没有对军训的期待，只有对接下来一星期的训练而感到无比绝望。
　　训练还没开始，就光在台下站着听领导和教管讲话，豆大的汗珠早已顺着发鬓流下，衣服被汗水浸湿的感觉让秦惜很难受。
　　秦惜热得不行了，死盯着台上，“说得倒好听，自己咋不和我们一起训练。”
　　站在前面的方睦云悄悄转过头，“惜惜，待会儿去学校超市买冰棒吃。”
　　秦惜抬手无力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仪式终于结束了，人差不多散完了，秦惜一屁股坐到草坪上，“真受不了，啊啊啊……”
　　方睦云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我也是啊。”
　　在草坪上休息一会儿，她俩去超市买了冰棒和冰凉贴。
　　她俩两只手都拿着冰棒，感觉自己在云朵里遨翔，浑身的燥热褪去不少。
　　超市门口，方睦云像看到了什么，眼睛瞪大，“惜惜，你看你看，我的理想型在那儿。”　秦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俊俏乖巧，唇红齿白的人笔直地站在学校的桃花树下，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方睦云完全沦陷了，“他连穿军训服都那么帅，好喜欢啊！”
　　“惜惜，先走一步，我要去认识他。”
　　“祝你好运！”
　　方睦云一路小跑，本来快到他跟前了，结果被路上的一根小树枝绊倒了，但冰棒没碰到地上。
　　“同学，你没事吧？”他把方睦云扶起。
　　方睦云心想：好尴尬啊，形象没了。
　　“没…没事，谢谢你。”
　　方睦云把自己没吃过的那根冰棒递给他，“给，天气很热，吃根冰棒吧。”
　　“不用，谢谢。”
　　“那…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人有点懵，但还是告诉方睦云：“可以，我叫秦宣易，宣扬的宣，简易的易。”
　　方睦云心里嘀咕着：秦～宣～易，真好听。
　　“那你是哪个班的？”方睦云小心翼翼地问。
　　“十班，你呢？”
　　“我…，方睦云，七班的。”方睦云刚说完，便心想：我在他面前咋这么怂啊！！！
　　“哦，方睦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秦宣易看了看表，“要集合了，你走吗？”
　　方睦云回过神，“哦哦，要走的，要走的。”　　方睦云屁颠屁颠地跟在秦宣易身后，“秦～宣易，你们班站哪儿啊？”
　　“2号地。”
　　“那我们很有缘哦，我们班在5号地。”
　　“嗯，2号到5号也挺远的。”
　　“不远，一点儿也不远，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
　　秦宣易虽生得好看，但看起来没有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整个人很瘦，但身材比例和骨架大小却是极好的。
　　口哨声响起，七班集合，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黄中带黑的男人迎面走来，“我是你们的教官，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教官。”
　　“张教官好。”陈连带动全班齐声道。
　　本来一脸严肃的张教官，眼中闪过一丝温情，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屁孩儿们还挺有礼貌，你们好，接下来认真训练。”
　　“稍息，立正，向后转，军姿站好，双手紧贴裤缝，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倒计时三十分钟，这是锻炼你们毅力和专注力的时候，各位加油。”
　　顶着烈日，汗如雨下，有人体力不支，两眼一黑，晕倒在草坪上，学校专门配有医护人员，晕倒的人暂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解散。”多么救赎的两个字从张教官口中吐出。
　　经过一天的训练，班上原本娇滴滴的人早已欲哭无泪，眼神里反而多了几分坚定。
　　“走，小睦头，去我那儿冲个凉水澡。”
　　方睦云一瘸一拐的慢慢走着，“惜惜，我的脚好疼啊。”
　　“肯定是今天站太久了，我也有点疼。”
　　秦惜扶着她，“没事儿啊，待会儿躺一下就好了，明天我给你带药。”
　　“感谢惜姐。”
　　“好装啊。”
　　“切，我就说，略略略……”
　　……
　　军训终于结束，天气逐渐褪去炎热，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全体新生经历磨炼后成功蜕变为崭新的自己，这场大雨算是上天为他们举行的一场盛大的洗礼和庆祝。
　　教官没有催促他们回教室避雨，而是任由他们在雨中肆意奔跑欢呼。
　　学校放了一天假，让新生自行休息调整。
　　校外，秦惜和方睦云早已买好冰镇西瓜，在吉祥路散步。
　　天上的云一团接一团，洁净得像白瓷，时不时有老鹰在空中盘旋。
　　“惜惜，那儿有长椅，咱们去坐会儿吧。”
　　秦惜吃了一大勺西瓜，“走啊。”
　　对面花丛中有一只灰色的兔子在蹦哒，上空有几只彩色的蝴蝶在扑扇着翅膀。
　　兔子像是被她俩吸引，蹦哒着朝她们过来，方睦云见状，把西瓜放在椅子上，蹲下把它抱在怀里，“惜惜，你看，这只小兔子好可爱啊，全身毛茸茸的，你要不要摸摸？”
　　秦惜的头都要摇成波浪鼓了，“咦～，算了算了，我不摸。”
　　方睦云笑着说：“惜惜，你是不是害怕啊？它又不会吃人。”
　　“这不是吃不吃人的问题，主要是单纯不喜欢，还有，我要郑重声明一下，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哈哈哈……，狡辩。”
　　“我这大实话好吗。”
　　不远处，苏毕和另一位少年迎光而来，她俩都没注意到苏毕，苏毕率先开了口：“秦惜。”
　　见秦惜回头，苏毕抱着蓝球大跑过来，风吹起的衣袖透露出少年的狂傲。
　　风勾勒出苏毕的肌肉线条，秦惜咧嘴一笑，心想：苏毕有腹肌，这腿也生得好看，又白又细的。
　　苏毕刚到秦惜跟前，方睦云就很不爽地问：“苏毕，你什么意思，跟惜惜打招呼，不跟我打招呼是吧？无视我。”
　　苏毕的回答让方睦云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我不太记得你的名字，我刚过来的时候确实没看到你。”
　　“你搞选择性忽视呢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架了。”同苏毕一起过来的少年开口。
　　“你是？”秦惜和方睦云一起开口。
　　少年把手臂靠在苏毕肩上，“我是江彦白。你俩在这儿干啥呢？”
　　江彦白同苏毕一般高，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确实是一道风景。
　　秦惜把手里的西瓜放下，“我俩散步。”
　　苏毕坐在蓝球上，“秦惜，你怕兔子？”
　　秦惜听后，不屑一笑，“兔子？你开什么玩笑，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兔子？不想碰不代表害怕，请你不要出去造谣我。”
　　“我嘴巴没那么大，你放心好了。”
　　“惜惜，这小兔子是不是饿了，我摸着它的肚子有点扁扁的。”
　　江彦白上前从方睦云手中接过兔子，“让我看看。”
　　方睦云看着自己喜欢的兔子到了江彦白手里，“你能看出什么？”
　　“我妈是兽医，对动物方面我略知一二。”
　　“呵，当我没说。”
　　秦惜看着方睦云和江彦白，“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兔子身材比较好。”
　　“惜惜，它又不是人，应该不会太在意身材吧。”苏毕站起来，“江彦白，你看出什么了？”
　　江彦白抬头挺胸，把兔子还到方睦云手里，“没有。”
　　顿时空气凝固，江彦白给他们三个干沉默了。
　　江彦白傻笑着瞥到椅子上的西瓜，“拿西瓜给它吃不就可以知道它饿不饿了吗？唉，我真聪明。”
　　秦惜淡淡回了一句：“这西瓜里冰块这么多，你想把它冷死啊？本来牙齿就没几颗。”
　　不知何时，路对面的环卫工人朝他们走来，“小姑娘，小伙子们，这兔子叫欢欢，是这条路的吉祥物，每天都有人专门喂养的，你们别弄它了。”
　　方睦云把兔子交给环卫工人，几人尴尬地在那儿站了几秒。
　　环卫工人将兔子放回花丛，他们向环卫工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了。
　　“我和苏毕要去打球，你俩要不去捧个场？”
　　苏毕转头看秦惜，“秦惜，你们现在要去哪儿？”“我们现在没什么事儿，……”
　　“那去看我们打球吧。”
　　“你俩球技很好吗？”
　　“眼见为实，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睦头，你要去吗？”
　　“哎，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去看看，就当打发时间了。”
　　江彦白闻言，“方睦云，你说话真的很伤人心啊。”
　　“我才不管。”
　　吉祥路附近有一个小区，他们去了小区里面的球场，球场在馨德广场后面，广场上阿姨们正跳着广场舞。
　　太阳悬在西边，金色的光辉让锦城平添一股古扑的气息，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与此显得格格不入，却也彰显了蓬勃的生命力。
　　秦惜以为只有苏毕和江彦白在打球，到了才知道，球场比想象中热闹，除了一中的学生，还有其他高中的学生，球友一抓一大把，观众席上隐约听到有女生说：“听说这里有帅哥，咱一会儿去送水，这样就可以制造一场完美邂逅。”
　　“惜惜，我们坐那儿。”方睦云拉着秦惜到观众席第一排坐下。
　　秦惜坐下环顾了四周，“人好多，好想走。”　　“哎呀，惜惜，来都来…”
　　方睦云话还没说完，看见秦宣易在她们斜上方第三排坐着，她使劲儿摇着秦惜。
　　“别摇了，我要被你摇出脑震荡了。”
　　“你猜我看见谁了？”
　　“除了秦宣易，还有谁能让你兴奋成这样。”
　　“惜惜～，你懂的。”
　　秦惜看她这没出息样儿，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苏毕和江彦白早已换上球服上场了，场上人来人往，“哇，三分球。”秦惜后面的女生尖叫着。苏毕投了一个三分球，全场欢呼着。
　　秦惜在心里嘀咕着：我的耳朵要聋了，不就是一个三分球吗，有什么稀奇的。
　　秦惜也曾在球场上挥撒汗水，只是有一次因为打球不小心把腿摔骨折了，住院住了半个月，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很心疼她，特别是她的奶奶和妈妈，因此哭了好几回，从那之后，她就没怎么打球了。不知道是因为心理阴影，还是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
　　“惜惜。”方睦云扶着秦宣易朝她走来，秦宣易脸色苍白，身上冒着冷汗。
　　秦惜站起来，“秦宣易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忙？”
　　“惜惜，他肚子疼，我陪他去附近的医院看看，我跟你说一声，你待会儿不用等我。”
　　“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他这么瘦，我一个人就行。”
　　秦惜感受到方睦云的一点别有用心，但不得不说，方睦云是真的担心秦宣易。
　　中途休息时间，苏毕刚下场，就有几个女生你推我，我推你地去给他送水，其中有一个女生羞哒哒地被推到苏毕面前，“帅哥，请收下我的水。”
　　苏毕歪头看向秦惜，秦惜在后面一脸吃瓜地看着，感受到苏毕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她收起了笑容，心想：看我干嘛，我又没带水。
　　“我不渴，谢谢。”苏毕礼貌拒绝了送水的女生，径直走向秦惜。
　　“秦惜，你有纸吗？我想擦汗。”苏毕弯腰对秦惜说。
　　秦惜看着他满头的汗，想想都替他难受，“我没纸啊，我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苏毕笑了笑，“没事。”
　　他把衣服撩起来把额头上的汗擦干，秦惜的嘴角没憋住，“你这身材不错啊，没少练吧？”
　　苏毕一脸傲娇，“天赋，懂吧？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你摸摸。”
　　秦惜连忙摆手，“算了，我不摸，我要是摸了，刚给你送水的那些女孩儿可以用眼神问候我全家，我现在不想惹事。”
　　江彦白在场上喊：“苏毕，上场了。”
　　不知不觉，秦惜在尖叫声和加油声中睡过去，全身意识焕散，对外界感知逐渐模糊，深深地睡了过去。可能是今天玩累了，所以才这么困。
　　随着夜色降临，球场的人基本散完了，见秦惜还没醒，苏毕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他手机突然响了，是他妈妈发来的消息：「小毕，你在一中过得怎么样？」
　　他敲着键盘：「我过得很好，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妈问你个私密的问题，你谈恋爱没？」
　　苏毕看了一眼秦惜：「没谈，怎么了？」
　　「咋天你爸合作伙伴的儿子大学一毕业没多久就带女朋友回来结婚了，唉，我们家就你一个独苗苗，我就想着，我这未来儿媳长什么样？」
　　他妈妈又接着发来一条消息：「小毕啊，妈不反对你谈恋爱，妈知道心动是控制不住的，你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可得对人家一心一意，要有责任担当，知道吗？还有成绩和各方面都要优秀到让人家觉得跟着你值得。」
　　「我知道了，妈，您早点休息。」
　　「我提醒提醒你。」
　　苏毕关掉手机，抬头看向星空，“我喜欢的人未必会喜欢我。但是……，也正常。”
　　他侧头看向秦惜，见她还在熟睡中，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相机，整理好头发，轻轻靠近秦惜，离她不近不远处，拍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
　　苏毕的手机相册空空如也，但从现在开始，会一直存留一张照片。
　　苏毕把手机随手放在旁边的空椅上，手机和空椅接触的瞬间发出“哐当”的响声，与周围寂静湿润的空气相比极显突兀。
　　他就心想着：这椅子这么硬，秦惜要是在这儿睡一晚上，明天醒来肯定被铬得浑身不舒服，到时候她该不高兴了，我还是把她喊醒吧…，她要是困得不想走的话，我背她回去也行，在床上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秦惜，醒醒，回去再睡。”
　　秦惜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难道要触发什么关键词才能让她醒来。”苏毕自言自语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叫她，他深呼了一口气，但没抑制住狂跳的心脏，周围很静，他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回荡在耳边，怎么也停不下来，小心翼翼地张口：“惜惜。”
　　他吐出这两个字后红了耳根，世界仿佛坍塌又重建。
　　秦惜在梦里感受到外界有人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球场，弹射般站起来，“天啊！！咋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两个跑这么快。”
　　“我在。”
　　秦惜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大跳，她回头一看，“苏毕。不是，你咋还在这儿？”
　　苏毕黑云压城般站起身，“还不是怕某人醒来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在这儿哭天喊地的。”
　　“唉，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但是，就算这儿一个人也没有，我也不会哭天喊地的，别小瞧了我。”
　　“好好好，你很厉害，现在走得动路吗？”
　　“走得动啊，要是顺路的话一起回去？”
　　苏毕在空椅上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吧。”
　　这个点，吉祥路上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们只能徒步回去。
　　“秦惜。”
　　“干嘛？”
　　“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呢。”
　　秦惜掏出手机，“你要微信，还是电话？”
　　“微信吧。”
　　“二维码拿出来，我扫你。”
　　苏毕划开手机的瞬间，突然想起屏幕界面还是他和秦惜的合照，他的手快出残影，把秦惜的眼晴蒙住，迅速按了返回。
　　秦惜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语气似怒：“你蒙我的眼睛干嘛？想杀人灭口啊。”
　　苏毕的大脑飞速旋转，“刚有风吹过来，我这不是怕有沙子飞到你眼里，帮你挡一下。”　　“你吹什么牛，我咋没感受到风。”
　　“我不知道啊，也许是你刚醒不久，还没恢复感知。”
　　“啊这，嗯…，也有可能。”
　　秦惜的微信头像是她本人带墨镜的自拍，屌得生人勿近，她这个年纪，有这种勇气的人不多，应该可以说是直接没有。
　　发送完申请添加好友，秦惜大步向前走着，“苏毕，快走，待会儿要困晕在路上了。”
　　暖黄的路灯绵延至远方，看不到尽头，苏毕小跑跟上秦惜，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略显温馨，夜晚花的芳香也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