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予野》沈亭白

2、初次

　　周予安站在操场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纽扣。周四上午的体育课是他最讨厌的课程之一，尤其是今天要测一千米跑。

　　"全体都有！男生组准备！"体育老师吹响哨子，周予安随着其他男生走向起跑线。

　　陆野从他身边经过，低声说了句："别紧张，大学霸。跑不动了我背你。"

　　周予安没搭理他，只是调整着呼吸节奏。昨晚为了准备下周的月考，他复习到凌晨两点，早饭只匆匆喝了半杯牛奶。此刻阳光直射在头顶，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哨声响起。周予安按照自己的节奏起跑，刻意避开第一集团的冲刺。前两圈还算顺利，但到第三圈时，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斑点。

　　"呼......"周予安试图调整呼吸，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跑道在眼前扭曲变形，耳边同学们加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喂！"

　　一个声音穿透迷雾。周予安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周予安？你脸色白得像纸！"

　　陆野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眉头紧皱。周予安想说自己没事，但嘴唇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张不开。下一秒，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陆野一把捞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放......"周予安虚弱地抗议。

　　"闭嘴。"陆野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老师！周予安低血糖！我带他去医务室！"

　　没等老师回应，陆野已经大步流星地朝校医室方向走去。周予安被他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热度。这个姿势让他羞耻得耳根发烫，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你早上没吃饭？"陆野低头问道，呼吸因为负重而略显急促。

　　周予安闭着眼没回答。突然，操场上的广播喇叭炸响："请各班体育委员到主席台领取表格——"

　　刺耳的电子音让周予安浑身一颤，下意识抓住了陆野的衣领。

　　"吵到你了？"陆野注意到他的反应，加快脚步拐进一条林荫小道，"忍忍，马上到。"

　　周予安迷迷糊糊中听到陆野在说话，但内容已经听不分明。他的意识漂浮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耳边回荡着无数重叠的声音——父亲的训斥、母亲的啜泣、刺耳的铃声......

　　"别吵......"他无意识地呢喃。

　　陆野的脚步顿了一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周予安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眉头紧锁，像在经历什么可怕的梦境。

　　医务室的门被陆野用肩膀撞开。校医抬头看到这架势，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回事？"

　　"低血糖，可能还有轻微中暑。"陆野小心翼翼地把周予安放在诊疗床上，"他在太阳底下跑了一千五百米，早饭好像也没吃。"

　　校医迅速拿来葡萄糖口服液和湿毛巾。周予安喝下糖水后，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休息一节课就没事了。"校医检查完后说，"你是他同学？在这照顾一下，有情况按铃叫我。我去仓库拿点生理盐水。"

　　校医离开后，陆野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周予安已经清醒了些，但眼睛还闭着，似乎不想面对现实。

　　"喂，别装睡。"陆野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知道你醒着。"

　　周予安无奈地睁开眼，正对上陆野近在咫尺的脸。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给陆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耳钉的反光刺得周予安眯起眼。

　　"......谢谢。"周予安声音干涩。

　　"哇哦，周大学霸居然会说谢谢。"陆野咧嘴一笑，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校医说再补充点糖分。"

　　周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巧克力在他舌尖融化，甜得发腻，却奇迹般地驱散了最后一丝眩晕。

　　"你刚才说梦话了。"陆野突然说。

　　周予安的手指僵住了："我说什么？"

　　"'别吵'。"陆野模仿着他的语气，"你经常被吵到睡不着？"

　　周予安移开视线："只是偶尔。"

　　陆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校医拿着盐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桀骜不驯的篮球队长安静地坐在优等生床边，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奇异的和谐。

　　下课铃响前，周予安坚持要回教室。陆野扶着他慢慢走回去，一路上罕见地没怎么说话。

　　下午第一节课是生物。李老师宣布了小组作业：每组设计一个生态系统模型，一周后展示评分。

　　"自行分组，四人一组。"李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嘈杂的讨论声。

　　周予安正盘算着找哪几个成绩好的同学组队，突然感到椅子被踢了一下。他转头，陆野冲他挑眉："咱俩一组？"

　　"还差两个人。"

　　"加上我呗。"前桌的女生林薇转过身来，"还有我同桌苏晓。"

　　周予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反对，陆野已经击掌定案："完美！我们放学后图书馆集合？"

　　图书馆里，四人围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林薇和苏晓正热烈讨论着要做什么主题，陆野则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我觉得做森林生态系统比较稳妥。"周予安提议，"资料多，容易找参考。"

　　"太普通了吧。"陆野头也不抬地说，"为什么不做深海热泉生态系统？那些管虫和硫细菌多酷。"

　　周予安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深海热泉？"

　　"《国家地理》上看过。"陆野把笔记本转过来，上面画着一个粗糙但特征准确的热泉喷口草图，"像这样？"

　　林薇凑过来看："哇，陆野你居然懂这个？"

　　"略懂。"陆野耸耸肩，"我爸......以前喜欢看纪录片。"

　　周予安注意到陆野提到父亲时语气的微妙变化，但没多问。四人最终确定了深海热泉的主题，分头收集资料。

　　接下来的几天，小组在图书馆密集讨论。周予安负责整理化学合成作用的数据，陆野则主动承担了制作模型的任务。

　　"你确定会做模型？"周予安怀疑地问。

　　陆野神秘地笑笑："等着瞧。"

　　展示当天，当陆野从纸箱里取出他们组的模型时，全班发出惊叹。那不是一个简单的静态模型，而是一个微型循环系统——陆野用鱼缸泵、透明软管和自制阀门构建了一个模拟热液循环的装置，黑色的"矿物质"在水流带动下不断从"烟囱"喷出，又在周围沉淀。

　　"这是......"周予安难得地露出惊讶表情。

　　"昨晚熬夜做的。"陆野得意地低声说，"修车厂捡的零件派上用场了。"

　　展示环节，陆野出人意料地担任了主要讲解。他流畅地解释着化能合成作用的原理，甚至回答了老师提出的几个刁钻问题。周予安负责补充数据支持，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非常出色！"李老师给出全班最高分，"特别是这个循环系统的设计，很有创意。"

　　下课后，林薇兴奋地拍着陆野的肩膀："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下次小组作业还一起啊！"

　　陆野笑着应了几句，转头寻找周予安的身影。他发现学霸独自站在走廊窗边，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怎么样，我的表现？"陆野走过去，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周予安没像往常那样躲开。他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还不错。"

　　这个几乎称不上微笑的表情让陆野怔住了。他第一次发现，周予安左脸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为了庆祝，"周予安继续说，"我可以帮你补习数学。如果你需要的话。"

　　陆野挑眉："这么好心？"

　　"小组作业你贡献了40%的内容。"周予安推了推眼镜，"证明你脑子不差，只是懒得用。"

　　陆野大笑起来，引来走廊上几个女生回头张望。他凑近周予安，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那就说定了，周老师。"

　　当天放学时，周予安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小纸盒。里面是一对做工粗糙的耳塞，旁边贴着便签："手工定制，降噪效果一流。试用装，明天带正式版给你。——L"

　　周予安捏了捏那对耳塞，材质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环顾四周，陆野早已不见踪影。犹豫片刻，他把耳塞放进了口袋。

　　第二天早上，周予安的课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三对不同材质的耳塞。陆野趴在桌上假装睡觉，但周予安看到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课间操时，周予安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他走到操场边缘，从口袋里取出那对灰色耳塞，轻轻塞进耳朵。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不远处，陆野一边做操一边偷瞄周予安的背影。当看到对方真的戴上了自己做的耳塞时，一种奇异的温暖在胸口扩散开来。

　　周五放学铃响起，教室里瞬间沸腾。周予安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余光瞄到陆野正以惊人的速度往包里塞东西。

　　"今天有事？"周予安状似随意地问道。

　　陆野拉上书包拉链，冲他眨眨眼："秘密。"他单肩背上包，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周一见，大学霸。"

　　周予安看着陆野风一般冲出教室，眉头微蹙。最近几周，每到周五陆野都会这样急匆匆离开。更奇怪的是，周一回来时他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指甲缝里还有难以洗净的黑色污渍。

　　周予安走到窗边，看到陆野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出乎意料，他没有走向往常等车的公交站，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

　　好奇心像一只小猫，在周予安心头轻轻抓挠。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跟了上去。

　　夕阳将巷子里的积水染成金色。周予安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看着陆野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家名为"老陈修车"的铺子前。铺面很小，门口堆满了轮胎和零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修理一辆摩托车。

　　陆野熟门熟路地放下书包，从墙上取下一件沾满油污的工装外套套在校服外面。老人抬头说了什么，陆野大笑着拍拍他的肩，接过他手中的扳手，蹲下身开始拧摩托车底部的螺丝。

　　周予安躲在电线杆后，看得目瞪口呆。陆野的动作娴熟得不可思议，他修长的手指在各种工具间飞舞，时不时用扳手敲打某个部件，侧耳倾听发出的声响，然后继续调整。这与他平时在学校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够了吗？"

　　周予安猛地回头，发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约莫十五六岁，穿着和陆野同款的工作服，手里拎着一袋汽水。

　　"我......"周予安一时语塞。

　　"你是陆野哥的同学吧？"女孩凑近打量他，"他提起过你，说班上有个冷面学霸。"

　　周予安耳朵发热："他说我什么？"

　　"说你看着像块冰，其实心挺软的。"女孩笑嘻嘻地说，"我是陈师傅的孙女小雨，要喝汽水吗？"

　　周予安摇摇头，正想离开，却被小雨一把拉住："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陆野哥修车的样子可帅了。"

　　没等周予安反对，小雨已经大声喊道："陆野哥！有人找你！"

　　陆野从摩托车底下探出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周予安的瞬间凝固了。他迅速站起身，用抹布擦了擦手："你怎么......"

　　"我路过。"周予安生硬地说，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间谍。

　　陆野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但也没拆穿。他转向老人："陈师傅，这是我同学周予安。"

　　老人眯起眼睛打量周予安："哦！就是那个总考第一的？陆野说你帮他补习数学呢。"

　　周予安惊讶地看向陆野，没想到他会在外面提起自己。

　　"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陆野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塑料凳，"等我二十分钟，这辆车快修好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周予安恍惚觉得在做梦。他看着陆野钻回摩托车底下，时不时发出各种专业指令，小雨则熟练地递工具、拿零件。陈师傅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指点几句。

　　"陆野哥每周五都来帮忙。"小雨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周予安身边，"陈师傅腰不好，重活都干不了。自从陆野哥来了，店里生意好了不少，好多女顾客专门来看他修车呢。"

　　周予安注视着陆野沾满油污却灵活的手指，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在学校，陆野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老师们提起他就摇头。但在这里，他是被依赖、被信任的。

　　"好了！"陆野从车底钻出来，拍拍摩托车座，"试一下，陈师傅。"

　　老人发动引擎，摩托车发出顺畅的轰鸣。他竖起大拇指："手艺越来越好了！"

　　陆野脱掉工装，用肥皂洗了手和脸，走到周予安面前："所以，跟踪我？"

　　周予安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只是好奇你每周五去哪。"

　　"现在看到了？"陆野摊开手，"不是什么神秘地下赌场，就一个破修车铺。"

　　"你什么时候学的修车？"

　　陆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从小喜欢机械。我爸......"他顿了顿，"我爸有辆老摩托，我常看他修。"

　　小雨插嘴道："陆野哥可厉害了！连陈师傅修不了的进口车他都能搞定。"

　　陆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少拍马屁。"他转向周予安，"饿不饿？对面有家面馆不错。"

　　周予安本想说不用，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陆野大笑，不由分说揽住他的肩膀："走吧，大学霸。我请客。"

　　面馆很小，但干净整洁。陆野显然是常客，老板娘亲切地叫他"小野"，还特意给他们加了份牛肉。

　　"所以，"周予安搅动着面条，"你打工是为了零花钱？"

　　陆野摇头："陈师傅以前是我爸的战友。他腰伤复发时我正好路过，就帮忙了。"他咬了口蒜，"后来就成习惯了。"

　　"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忙得很，没空管我。"陆野的语气突然冷淡下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明天是我生日，他们连个短信都不会发。"

　　周予安筷子停在半空。他从未想过陆野会这样直白地暴露自己的脆弱。

　　"生日快乐。"他干巴巴地说。

　　陆野嗤笑一声："得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但周予安注意到他的眼神黯了黯。

　　两人沉默地吃完面。走出面馆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下，陆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往那边走。"周予安指了指东边。

　　"我送你到公交站。"陆野说。

　　等车的时候，陆野突然问："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复习，准备月考。"

　　"一整天？"

　　"嗯。"

　　陆野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无聊。"

　　公交车来了，周予安上车前犹豫了一下："你明天......"

　　"修车铺全天营业。"陆野轻松地说，但周予安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寞，"周日陈师傅休息，我得去看着。"

　　车门关闭，周予安透过窗户看到陆野双手插兜站在站台上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周六早晨，周予安比平时起得早。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数学笔记，却迟迟没有动笔。窗外的梧桐树上，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翻到一页空白处，开始写写画画。一小时后，纸上布满各种复杂的函数方程，最终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心形图案。周予安小心地将这页纸撕下来，对折后塞进信封。

　　修车铺门口停着几辆待修的自行车。周予安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陆野从一辆汽车底下滑出来，看到周予安时明显愣住了。

　　"你怎么......"

　　周予安把信封递过去："生日礼物。"

　　陆野擦了擦手，困惑地接过信封。他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眼睛瞪大了："这是......"

　　"心形函数图。"周予安推了推眼镜，"用参数方程绘制的。理论上来说，这是数学上最完美的心形。"

　　陆野盯着纸上的图形看了很久，嘴角慢慢上扬："大学霸，你这是给我写情书吗？"

　　周予安的耳朵瞬间红了："只是......觉得你可能没收到其他礼物。"

　　"确实没有。"陆野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纸上的公式，"谢谢。"

　　他的语气如此真诚，周予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陆野哥！有客人要——哦！"小雨从里屋出来，看到周予安时眼睛一亮，"学霸哥哥也来了？"

　　陆野迅速把那张纸折好塞进钱包："什么事？"

　　"王阿姨说她家的电动车刹车有问题。"

　　陆野点点头，转向周予安："要留下来看看吗？"

　　周予安本想拒绝，但看到陆野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天下午，周予安坐在修车铺的小板凳上，看着陆野修理各种车辆。偶尔陆野会解释一些原理，周予安则用物理知识补充，两人意外地聊得很投机。傍晚，陈师傅坚持留周予安吃饭，小雨还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蛋糕，硬说是"陆野哥生日惊喜"。

　　周一上学时，周予安发现陆野的钱包不小心从口袋滑落。他捡起来准备归还，却看到透明夹层里赫然放着那张心形函数图，被小心地塑封了起来。

　　周三的体育课上，班级篮球赛开打。陆野作为队长带领他们这组，周予安则被安排当记分员。

　　比赛进行到第三节，陆野队落后两分。关键时刻，队友刘明传球失误，球直接出界。陆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大步走向刘明，拳头已经攥紧。

　　"呼吸。"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场边传来。陆野转头，看到周予安推了推眼镜，用口型重复了一遍："呼吸。"

　　奇迹般地，陆野松开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刘明的肩："没事，下回合防好。"

　　刘明像见鬼一样看着他，全场队员也都愣住了——以往这种时候，陆野早就暴跳如雷了。

　　比赛继续，陆野队最终以五分优势获胜。赛后，队员们围着周予安七嘴八舌：

　　"周神，你怎么做到的？"
　　"陆野居然没发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给他下蛊了？"

　　周予安被问得不知所措，陆野走过来解围："干嘛呢？别骚扰我同桌。"他揽住周予安的肩膀，"走，买水去。"

　　离开人群后，陆野低声说："谢谢。"

　　"什么？"

　　"场边提醒我。"陆野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还有这个。"他拍了拍胸前的口袋，那里装着钱包。

　　周予安看着阳光下陆野汗湿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让他头疼的问题学生，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他每天最期待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