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良月》荔仔

12、第 12 章

　　恰好这时阿姨来敲他的门。

　　“雅雅刚才叮嘱我没什么事不要去打扰他们，我切了点水果，给你也切了一份，你能不能帮我送送？”
　　李景越接过两个盘子，“行。”

　　阿姨说着谢谢下楼了。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那盘水果倒进较大的盘子里，然后端着四人份的水果推开了书房的门。

　　三双眼睛同时看过来，两位客人吓了一跳。
　　李景越波澜不惊：“吃水果。”
　　陈行知在他放下盘子的时候伸手去屯，非常殷勤：“谢谢哥。”

　　李景越看了他一眼，问：“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陈行知说，“三个人一起做作业效率挺高的。”

　　“怎么说？”李景越合理怀疑，“你们不会互相抄作业吧？”

　　林如熙第一次离风云人物这么近，刚才一直不敢跟他说话，这会儿被怀疑，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我们是遇到不会的题会互相讨论，三个人的脑子比一个人的灵活，所以解题会比较快！”

　　陈行知：“对对对，而且主要是闻音在，她脑子灵，很多题都是她教我们的。”

　　看他们手足无措，恨不得把清白两个字刺在脸上，李景越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闻音，几句话功夫她就把物理的选择题做完了，翻了面开始看填空。

　　她朋友的殷勤和她的无动于衷形成鲜明对比，李景越心里有什么东西涌上来，突然暴力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抬头，眸子里带点莫名其妙和微恼。

　　“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林如熙和陈行知口头都是“好好好”，心里想的却是他赶紧走吧。

　　来同学家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家长在场了。
　　虽然李景越没比他们大几岁，但是就是给人一种严肃又较真的气场。

　　闻音：“一般没有不会的。”
　　李景越挑眉。

　　“熙熙物理很好，陈行知化学最好，我更擅长生物，我们三很互补。”
　　林如熙和陈行知听出闻音的言下之意，对此疯狂点头。

　　“是吗？”他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

　　原本想走的心情突然停歇，李景越挨着陈行知坐了下来。

　　三个人齐齐看着他。

　　李景越抬头，奇怪地问：“怎么了？吃水果啊。”

　　“……”

　　林如熙和陈行知只好放下笔，开始吃水果，而且吃得很规矩。
　　李景越：“不用客气，喜欢吃什么可以下去和阿姨说。”
　　陈行知赔笑道：“没有没有，哥，我们就是……第一次来闻音家，有点放不开。”
　　闻音：“多来几次就好了。”
　　李景越瞥了她一眼。

　　林如熙感觉氛围不对，叉了块芒果递给她：“雅雅你也吃。”
　　闻音摇头：“放着吧，我先把这里写完。”

　　李景越忍不住讥讽：“不是说都会？一道填空题做这么久。”

　　闻音头也不抬，话却犀利：“还不是你在这里，我不自在。”

　　林如熙和陈行知两个外人一下子噤声。

　　自从上次小吵过一架以后，闻音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像仙人掌上结出一颗果实，想采撷的人伸手就会不经意地被藏在果实后面的小刺扎到手。

　　李景越眯了眯眼，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自在。
　　他把西瓜吞下去。

　　“我待会来检查。”

　　门一关，林如熙顿时松了口气。她怕隔墙有耳，小声问闻音：“你哥又不是亲生的，平时也管你这么严吗？”

　　闻音说：“可能他有哥哥瘾吧。”

　　“那他管李乐初岂不是更严厉？”
　　闻音想了想，摇头。

　　林如熙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行知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他问在座的人：“你们觉不觉得越哥有点针对我？”
　　林如熙：“那不至于吧。”
　　陈行知：“怎么不至于？你没发现他基本都不接我话吗？而且还总是给我脸色看。”
　　林如熙：“那可能是你说话太没营养了？哎呀，你怎么这么敏感啊！”
　　陈行知：“……”

　　三个人插诨打科地待到下午六点，期间李景越没再来过。水果吃得干干净净，今日份作业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闻音问他们明天还来么。

　　虽然李景越在家有点尴尬，但是蒋莹把他们招待得很好，再加上大书房和免费空调，待遇比在家和图书馆好多了。
　　林如熙和陈行知都说来。

　　他们没留下来吃晚饭，蒋莹出去和小姐妹约会了，饭桌上只有闻音和李景越。

　　闻音主动说：“明天他们还是这个点来，吵到你的话我先说声不好意思。”
　　李景越：“真不好意思就别把人往家里带。”
　　闻音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蔫。

　　李景越吃了两口饭还没等到她的回答，心里不由得啧了一声。

　　在书房的时候不是还很能说吗？
　　怎么这会儿就不会反击了。

　　吃完饭，闻音把桌上的残渣扫到碗里，方便阿姨收拾。

　　她离开的时候李景越还没吃完，她走出两步，又走回来。
　　李景越察觉得到，但是头也不抬。

　　闻音说：“可是我平时也经常去他们家。”

　　点到即止。

　　李景越朋友多，在人际交往中得心应手，怎么会听不懂她的潜台词？朋友之间本来就是有来有往，她能去别人家，别人为什么不能来她家？

　　他的关注点却歪了，闻言厉声道：“站住。”

　　闻音立在原地没回头。

　　李景越问：“你是单独一个人去？还是三个人凑一块约定好？”

　　两个女孩子去陈行知家里，这没问题。
　　但是如果闻音一个人去陈行知家里，问题可就大了。

　　她十岁不到就失去了妈妈，跟着早出晚归的爸爸一起生活，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男女之别和性教育几乎是没有的。
　　李景越意识到这一点，又想起之前她直接掀起裙子让他看到安全裤还面不改色的事情。

　　他突然觉得比起预防妹妹早恋，他有了更加艰巨的任务。

　　蒋莹回来的时候客厅还亮着灯，她以为是阿姨留的，殊不知李景越坐在沙发上等她。
　　她吓了一跳，一边换鞋一边问，“怎么了阿越？睡不着啊？”

　　李景越欲言又止。
　　他想和蒋莹聊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且这种事情在他们家是默认的，例如李乐初从上幼儿园开始就知道穿裙子不可以叉开腿。

　　孩子的世界观很好改变，因为年纪小，尚未搭建。所以大人只要稍加引导，就能收获理想的效果。

　　可闻音已经十七岁了。

　　正是叛逆心理频发，且容易误入歧途、打破某些界限的年纪。

　　直接去和她沟通，反而会适得其反。

　　尤其是李景越问出那个问题以后，她答了一句：“陈行知不是那样的人。”

　　他当时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李景越头疼不已，面对蒋莹疑惑的眼神，他敷衍道：“没什么，看您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儿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妈了。”她笑，“不过我就是跟朋友出去小酌了两杯。”
　　“以后你再有这样的机会，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您。”
　　“好、好。”

　　又聊了几句，蒋莹让他早点睡。
　　李景越点了点头，把她送上楼，自己却还留在客厅里。

　　他揉了揉眉心，从来没感到这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