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蚀迹

7、AURORA

　　这次的余妄变得冷静，她想迅速收集所有信息，找回属于她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时，鼻腔里立刻充满了陈旧纸张和木头腐朽的气息。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环形图书馆中央，高耸的书架像参天古木般向上延伸，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彩色玻璃穹顶透下斑驳的光线，将漂浮的尘埃染成了淡蓝色。

　　"这是...哪里？"她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图书馆里荡起轻微的回音。

　　系统提示适时浮现：

　　【第四章：雾中图书馆】

　　【主线任务：寻找被焚毁的日记】

　　【警告：错误的记忆会加速遗忘】

　　余妄低头看向手腕，银链上的刻痕比之前更加清晰了：“暴雨天也要做小妄的晴天娃娃——年姐”。她轻轻抚摸这些文字，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就像被一些记忆轻轻回应。

　　图书馆安静得可怕，只有她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来回回荡。余妄沿着书架慢慢走着，手指划过一本本烫金封面的书籍。这些书按照年份整齐排列，每本书脊上都标注着具体的日期。

　　在“2012.12.24”的书架前，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本封面被烧焦的书微微凸出，仿佛在等待她的发现。余妄小心翼翼地取下这本书，封面上只剩下残缺的书名：《极光与...》。

　　当她翻开书页时，纸张在她指尖化为灰烬，只有一张照片飘落下来。照片上是两个女孩站在雪地中，高个女孩正弯腰为另一个女孩系围巾。背景是绚丽的极光，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舞动。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AURORA不是密码，是约定。”

　　余妄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起来，一段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

　　雪地里，余年蹲在她面前，冻得通红的手指笨拙地系着围巾。“小妄，以后要是迷路了，就看看极光。”

　　“为什么？”年幼的她仰头问道。

　　余年笑着指向夜空：“因为...我会让它们替你指路。”

　　记忆碎片转瞬即逝，余妄回过神来时，手中的照片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精细地雕刻着极光的图案。

　　余妄没有着急去寻找钥匙的用途。她顺着书架侧面的楼梯向上走，发现书架的二楼还有更多凸出的书。

　　她走到“2012.12.30”的书架前，抽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封面用并不是很成熟的字迹写着“AURORA-专属小妄的极光”。

　　余妄翻开本子，一股木质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里面记录了某个人说过关于“极光”的所有话。

　　“小妄别怕，极光在，姐姐在。”

　　“小妄记住，AURORA，是极光密钥，是我们的暗号。”

　　“有一天我也会成为极光的一部分，到时候你有时间就来跟我合个影，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这些尘封已久的话似乎自动对应上了声音，在余妄的脑海中回荡。

　　余年…年姐…

　　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幅没有上色的铅笔画掉了出来。

　　画上的姐妹二人正坐在露营椅上聊天，面前放着被支架支起的方形仪器，隔着玻璃望着前方天空中是许多整齐晕开的线条。

　　余妄的记忆像是一瞬间被打开了枷锁。

　　冻原的风声被双层玻璃过滤成模糊的白噪音。余妄跪坐在落地窗前，呵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又消散。远处雪山轮廓正在暮色中溶解，而姐姐余年蹲在行李箱前，翻找设备的动作让她的影子在木墙上摇晃，像只振翅的鹤。

　　“年姐，北斗七星是不是被云吃掉了？”余妄的鼻尖抵着冰凉的玻璃。她睡衣口袋里藏着撕碎的月考卷——物理38分的数字像道伤口。

　　“极光可比星星贪吃多了。”余年终于举起那个黑色仪器，镜头在暖光灯下泛着冷光，“它专门吃小孩的坏心情。”她突然把镜头对准余妄，“比如现在，这里就有团浓度极高的郁闷云雾。”

　　仪器发出“滴”的蜂鸣，余年低头查看屏幕时，余妄瞥见上面跳动着绿色波形。

　　“这是什么？”

　　“小妄声纹的特调鸡尾酒。”余年转动旋钮，波形突然展开成极光般的丝带状，“你第一次叫我年姐的频率是392Hz，和北极光某个频段共振。”她指向窗外突然出现的绿丝带，“看，天空在回应你。”

　　余妄的指尖贴上玻璃。此刻真实的极光正在天幕流转，而仪器屏幕上的声波与极光光谱完美重叠。

　　“许个愿吧。”余年按下录制键，“极光会把愿望存进频率里。”

　　余妄闭上眼睛。她没看见姐姐迅速在仪器中输入“AURORA”作为文件名，更没发现余年泛红的眼眶——那台仪器实际是声纹采集器，而392Hz的“年姐”呼救声，将成为七年后解锁实验室的最后密码。

　　余妄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画廊里会下意识输入“AURORA”。

　　那是我们的约定。

　　继续向前，余妄一本本翻阅着凸出的那些书。不出意外，每本书里都藏着一张照片，一段记忆。

　　这个图书馆可以说是余妄的记忆储藏室。每本凸出来的书就像是她记忆中的美好瞬间，而那些没有凸起的却怎么也翻不开。

　　余年曾带12岁的余妄去北极圈看极光，当晚余妄许愿“要永远和年姐看同样的天空”。姐姐此后便常称极光为“小妄的生日彩带”。

　　图书馆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余妄循声向里走去。图书馆的灯光不明也暗。宽敞的图书馆里空无一人，只有余妄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纸张声在长廊里回荡。

　　向深处走着，余妄感觉周围的气温在不断下降。她下意识抱紧了双臂，但前进的步伐依旧坚定。

　　直到余妄能在空中哈出白气，她终于看到一扇半开着的门。门缝里透着温馨的暖光，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余妄瞬间感觉到了舒适的温度。房间里有一张工作桌，几个多层的柜子，看起来像是某个管理人员的办公室。她环顾四周，发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框上缠绕着干枯的蓝玫瑰。当她靠近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照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间陌生的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波形频率恰好是392Hz。那人微微侧头，露出苍白的侧脸——是余年。

　　“年姐？”余妄不自觉地伸手触碰镜面。

　　镜中的余年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缓缓抬起手，指向实验室角落的一台黑色仪器。余妄认出来了，那正是极光之夜余年用来记录声纹的设备。屏幕上闪烁着几个字母：AURORA。

　　就在余妄想要看得更清楚时，整个镜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病床上的余年猛地坐起，嘴唇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但余妄什么也听不见。下一秒，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现实，手中多了一本残破的日记。

　　日记封面上是余年熟悉的笔迹：

　　《给小妄的备份记忆》

　　翻开第一页，整本书只有一行字：

　　“极光是假的！你快走！逃出去。”

　　余妄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就在这时，房间开始崩塌，镜子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回到图书馆，余妄在禁书区找到了被锁住的《记忆手术记录》。锁口正和她手上的银链相互对应。

　　她用银链上的极光图案打开锁后，发现：

　　“2020.12.24最终记录：

　　余年自愿成为记忆载体

　　AURORA协议启动

　　代价：意识将随记忆修复而消散”

　　书页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一条信息：

　　“去深海找最后的频率”

　　系统提示：

　　「第四关完成」

　　「记忆同步率：75%」

　　「下关预告：第五章-旧物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