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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宵苦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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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柔一把推开玻璃门,差点把抱着木箱正进门的尤雅掀个跟头。
“干嘛去?”尤雅稳住箱子,疑惑地问。
小朝从后面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箱子。
项柔没应声,往后退了小半步,眼皮子懒洋洋地掀着,目光斜斜地睨过去。
抬手把小朝脑袋上的鸭舌帽薅了下来,往自己头上一扣。
“店里憋得慌,出去活动活动。”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懒散。
玻璃门还在晃悠,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刚刚眼底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东西这会儿彻底成了冰,直勾勾钉在寿哥他们消失的方向。
尤雅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不小:“等等!你那宝贝簪子刚磨出来,不试试?”
项柔手腕一抖,轻易就挣开,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身影一晃就融进夜色里。
小朝盯着那消失的背影,凑到尤雅身边,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似的:“老板,柔姐她,是不是追着寿哥去了?要,要不要,报警啊?”想起刚才寿哥女友的惨样,他后脊梁骨都嗖嗖冒凉气。
尤雅却转身拉开面包柜的玻璃门,指尖在一排可颂上点了点,慢悠悠挑了个最圆润的奶油可颂出来。
她撕下一角,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动着,声音含混不清,“用不着,”她咽下面包,舔舔嘴角的糖霜,“你柔姐,高中那会儿就是省级格斗术冠军,要不是那几年她跟她爸对着干没心思比赛,早就成职业选手了,”她又咬了一大口,嚼得挺香,“我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过她在谁手里吃过亏呢。”
……
堆满废弃的纸箱和空易拉罐的巷子里,馊臭味横冲直撞。
巷子深处,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女人跪在污水横流的泥地上,被迫仰着一张青紫肿胀的脸,眼睛肿得只剩条缝,看人都是模糊的。
“分手?”寿哥狞笑着,手指头慢条斯理地解着皮带扣,“老子给你买包买表的时候,你他妈跟我装玉女?摸一下都跟要你命似的!转头跟那小白脸浪得挺欢啊?”他越说越气,大手粗暴地探进女人衣领里,狠狠一抓。
女人疼得浑身哆嗦,侧着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寿哥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抽回手,嫌恶地在自个儿裤子上蹭了又蹭,又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呸!你不愿意,老子还嫌你脏呢!”
他猛地薅住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脸,另一只手用力去擦她的嘴唇,力道大得像是要搓掉一层皮:“今天把老子伺候舒坦了,不然,”他阴恻恻地朝旁边歪了歪头,“瞧见没?老子新收的兄弟,号子里刚放出来,憋得眼睛都绿了,正好拿你开开荤!”
“寿哥,求你......”女人呜咽着开口求饶。
寿哥哪管那些,揪着她的头发就往下按......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刺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在寿哥身后炸开!闪光弹似的,寿哥浑身一哆嗦,顿时就泄了劲。
他暴躁地一把推开身前的女人,恶狠狠地扭过头。
矮墙沿上蹲着个黑影,鸭舌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个线条冷峭的下巴尖,嘴角还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手里举着的手机,闪光灯一下接一下,冷白的光精准地打在寿哥那张气急败坏又粗鄙猥琐的脸上,把他每一个丑陋的瞬间都定格下来。
“操!又是你这娘们?!”其中一个保镖认出墙头上的人影,几步冲过去,短粗胖的手指头直戳过去,“活腻歪了是吧?赶紧给老子删了!”
项柔慢吞吞地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落在指着自己的手指头上。
她撑着膝盖站起身。
巷子里的穿堂风撩起她帽檐下几缕碎发,她站在墙头,目光垂下来,居高临下地扫过脚边的三个男人,像在看三只伏在臭水沟里的臭虫。
沈聿珩独自在卡座里又坐了五分钟,才起身向外走。
阴天看不见月亮,空气里的潮湿感愈发浓稠,似乎很快又要降下一场大雨。
他摸出烟盒,指尖刚碰到烟,就听巷子里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中间还夹杂着哭爹喊娘,杀猪似的嚎叫。
他循声走去,就见巷子里,两个彪形大汉瘫在垃圾堆里哼哼唧唧,其中一个人的手指呈一种极度诡异的弯曲状,明显是断了。
还有个裤子褪到膝盖的男人,正对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磕头。
沈聿珩往前迈了半步,想看清那个戴着帽子的身影,却只看见一截冷白的下巴尖儿。
“嘎吱——!”脚下的空易拉罐被他踩扁,在安静的巷子里,清脆得有点刺耳。
帽檐猛地抬起!
下一秒,那身影抄起脚边一根生锈的铁管,带着一股子狠劲儿,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铁管撕裂空气,带着呜呜的风声,直劈他面门!又快又狠!
沈聿珩眼神一凛,急退半步,手臂肌肉绷紧,准备硬扛下这一记。
风声擦着他耳廓掠过,预想中的重击却没落到身上。
“啧,”项柔仰起脸,帽檐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手腕一转,铁管在她手里轻巧得像根铅笔,转了个漂亮的圈儿,“还不承认暗恋我?”嘴角那点弧度带着点痞气,“都追到这种地方来了?”
沈聿珩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瞳孔骤然紧缩,项柔身后,那个刚才还磕头如捣蒜的男人,正悄无声息地抓起半块砖头,高举过头顶,朝着她毫无防备的后脑勺狠狠扑过来!
电光石火间,沈聿珩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同时崩紧右臂,毫不犹豫地向上格挡!
“砰!”一声闷响。
砖块结结实实砸在沈聿珩的手臂上,碎成几块掉在地上。
项柔被他圈在怀里,听到他闷哼一声,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又带着点烟草味的气息。
她眼神一冷,借着他肩膀着力,右腿用力后踢!
鞋底重重踏在寿哥胸口,力道之大,直接把人像个破麻袋似的蹬飞出去,“砰”地一声砸在矮墙上,又软绵绵地滑到泥水里,彻底没了动静。
“胳膊?”项柔从他怀里退开半步,拧眉看向他挡砖的手臂。
沈聿珩甩了下手臂,摇头,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哎!”项柔按下他的手背,凑近一步,帽檐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路灯的光线从侧面打过来,照亮她眼底跳动的野性,声音压低,带着点气音,又软又勾人,“春宵苦短,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去警局做笔录上。”
沈聿珩垂眸,看着她被路灯描摹得格外清晰的脸,那只被她按住的手,反客为主,翻转握住了她的手腕。
拇指指腹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缓慢地,带着明确意味地摩挲了一下,触感清晰地让人头皮发麻。
“去家里还是酒店?”
午夜的风,掀起窗纱,像一缕悄然潜入的游魂。
项柔是被喉咙里那股火烧火燎的干渴给硬生生憋醒的,意识还没完全归位,人已经迷迷糊糊坐起来,细白的脚趾刚挨着地板,视线就跟被什么钩子拽住了似的,猛地钉在了窗户那边。
纱帘后面,影影绰绰立着个人。
那身形,那微微佝偻着肩膀的习惯性站姿……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拿着锣在她天灵盖上狠敲了一记,震得她眼前发黑。
视线往下溜,那影子垂着的手里,攥着个东西,借着窗外一点微光,那轮廓……分明是把寒光凛凛的斩骨刀!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琳琳?!”项柔听见自己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一步一步挪过去,手抖得厉害,指尖就快要碰到那层纱帘……
寒光突起!
刺眼的白光混杂着粘稠猩红的液体瞬间糊满了整个视野,她甚至能看到皮肉被蛮力豁开,像破棉絮一样朝两边翻卷的狰狞口子……
“啊—!!”
尖叫卡在喉咙里,项柔猛地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了一样擂鼓,撞得肋骨生疼,周围刺目的白光晃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了?魇着了?”旁边传来一个带着浓重睡意的男声,鼻音囔囔的,听着就让人心烦。
混沌的意识被这声音和亮光硬生生拽回现实。
她僵硬地扭过头。
沈聿珩就躺在她旁边,全身只穿了一条深色短裤,显然也是刚被吵醒,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地看着她,眉头习惯性地蹙着。
他一只胳膊还抬在半空,似乎想拍拍她的背安抚一下,语气带着点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真做噩梦了?”
项柔被噩梦残留的恐惧和眼前这张脸双重刺激到了,身体比脑子快。
她反手攥住他伸过来的小臂,另一只手用力顶住他胸口,腰腹绷紧发力……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男人猝不及防的短促抽气声。
沈聿珩连人带被子,被她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结结实实掼在了地板上,腰椎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听着都疼。
“……”沈聿珩躺在地上,大概有几秒钟是懵的,连痛呼都忘了。
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揉着后腰,抬眼看向床上惊魂未定,眼神里却带着狠的女人,终于彻底清醒,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
“Zoey!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