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前传》北村贩鱼

2、第一章

　　2010年，西安，四月末的一个午后。
　　天气晴朗，柳絮漫天飘飞，不知趣的扑到人脸多少让人有点心烦。
　　陈浩宇关闭了敞篷跑车顶棚，咧咧风声忽然被阻隔在窗外，车内一下子安静得只剩轻微的音乐。
　　他戴着墨镜，即使遮挡了双眼依然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出众容貌，刚结束一上午的采访通告，陈浩宇就迫不及待甩开经纪人助理的尾随，独自一人开车到郊外散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都城市，他来这里是为了出席一部由由他主演的大制作电影的巡回首映礼。这次首映礼几乎齐集了所有主演及该片的导演和投资商，虽然本站是巡回首映的最后一站，但是当地政府显然将电影上映当成了一次难得的商业契机，将当地旅游资源及众多商机植入本次活动，花大价钱请来所有参演明星以及投资方大老板和导演，可谓心思做足，名利双收。
　　陈浩宇早已在娱乐圈声名鹊起，因自小喜欢武术十几岁时参加全国武术大赛拿了前三甲，天生的出众外形被影视公司相中开始进入演绎界发展，很快被几位大牌导演赏识，出演了几部国际参展电影就拿了不少奖项，一路人气飚升，年过20就已步入一线影星行列，陈浩宇平时工作非常忙碌，由于片约不断很少有闲暇时间玩乐，他本身也是比较沉静不爱热闹的性子，所以一有忙里偷闲的时候，便会甩开众人独自到人少的地方去走走，如果没有这样的好地方，他便一个人窝在酒店玩电子格斗游戏。
　　陈浩宇驾车在郊外公路上，田野一片片连绵不断掠过窗外，心中大感舒畅，将音乐又开大了些，听了会儿摇滚乐觉得有点燥便随手换了广播，一对男女DJ连说带笑的声音蹦了出来，他们刚好在谈论昨晚的电影首映。
　　“…真可谓众星云集，尤其是陈浩宇亮相时那些疯狂粉丝的尖叫，天哪，把在旁边拍摄的同事惊得手中机器差点都扔地上！”女DJ显然还沉浸在兴奋当中。
　　“哈哈！幸亏我没在场否则被踩成相片也有可能！”男DJ打趣道，“不少观众在看过此片后对几位主演的演技是赞叹非常，认为这是张导近两年来最好的一部电影….”
　　陈浩宇没什么反应，仿佛听到的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对这样的宣传报道他早就麻木了。不过对于男DJ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还是高兴的，演技被人认可总比被人说成靠脸吃饭来的舒服，于是他的嘴角还是动了动，扬起一丝婉转笑意。这招牌式的笑容不知道秒杀过多少FANS，能让人忘了呼吸癫狂不已。也许他心里是明白的，虽然他看上去为人低调内敛，心思却敏捷，很清楚该什么时候一招致命的迷倒人。
　　“恩！没错！说完电影我们来关注下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好象跟娱乐圈没什么关系（笑），不过却是我市这两天来吸引世界目光的另一件大事！是什么事呢？就是历时多年勘探发掘的，位于我市东北部的古代大熙王朝皇陵终于正式对公众开放了！”
　　“哎小东，说到这大熙皇陵对公众开放最近可真没少报道，可能有些听众朋友还不是很熟悉，能否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女DJ终于恢复了正经的口气。
　　“好的！据有关报道说大熙王朝皇陵群是迄今为止在我省发现的最大的皇家陵园，也是我们国家迄今为止发掘的最大的皇陵群之一。”叫小东的男DJ兴致盎然的说着，“此次对公众开放的是其中最大的、也是保存最为完好的皇帝陵—裕陵。这座皇陵的主人是大熙王朝第四代皇帝熙真宗萧定的陵寝。有关专家说，这是迄今为止在中国已知的最为独特的合葬皇陵。”
　　“哦？独特？不就是皇帝皇后葬在一起吗？”
　　陈浩宇在心里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般情况讲应该是这样，不过这次对外开放的皇陵就非常特别了，据报道说此次出土的墓主人有两位，全部为金缕玉衣包裹，保存相当完好。而篆刻的金文非常清晰的记载了墓主人的身份，这与一些史料记载和考古方面的著作都惊人的吻合，所以能够断定，裕陵里面和熙真宗一起合葬的并非是他的皇后，而是一位将军。”
　　“将军？这可够神了啊~~”女DJ发出感叹。
　　陈浩宇在心里也发出同样的感慨，这位墓主人还真有点与众不同。
　　“是啊，据说这位与皇帝合葬的将军就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大熙名将陈则铭，后世也经常将这位将军与卫青霍去病等人称为不世名将俊美无双（笑），好像中学历史课上学过啊？”
　　“我历史学的很烂你就别问我了！”女DJ大笑道，“好了再讲下去你真成考古的了！我们这档可是娱乐播报！”
　　“哈哈！我这也是想给家乡旅游业做点贡献嘛！不过各位听众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应该去皇陵看一看，据说这座皇陵是从未被盗墓贼光顾过的，所有陪葬品以及宫室甚至连墓主人都保存完好！还有很多历史上的不解之谜也在皇陵里被解读，非常值得一看！”
　　“恩！不要忘记皇陵的位置是在距离我市东北部30公里处，走高速的朋友从梨花坡出口出来再转道思前山路就对了！祝各位周末愉快！”
　　节目最后放了一首轻快的歌曲。
　　曲子悠扬婉转，听着真有种春天的气息。虽然这时是午后，却唱的人感觉身处黄昏。
　　陈浩宇向窗外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平坦的麦田远处已浮现绵延舒缓的群山，他这时才想起，自己出来时就是往东北方向行驶的，当时的漫无目的，没想到却歪打正着的正是通往皇陵的路。导航仪上显示距离梨花坡出口只有10公里，他想索性来了，去皇陵看看也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只是比较担心今天皇陵第一天对公众开放，会不会很多人？自己会不会被认出来？不过好在他带着帽子墨镜等遮掩的东西，应该不会被注意吧？这么想着陈浩宇又觉得心情舒畅了，倒似发现了独自出游的乐趣，回去后也好在人前卖弄一番，说不定还能讲点类似鬼吹灯的“经历”吓唬吓唬胆小的女助理，想到此陈浩宇几乎要笑出声。
　　他复又打开顶棚，瞬间清凉的风呼啸而过，不知不觉间，天空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有时太阳躲进云层里，天色依然清朗可却不那么明媚了，那些青翠山峦似乎也变得虚幻起来。
　　此时公路上车辆稀少，风声凛冽，随着远处的群山越来越近，一股莫名奇妙的落寞感反倒袭上陈浩宇的心口，他说不出为什么，那感觉如此突然，仿佛一瞬间天地和山都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他不时望一眼那些山峦，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依恋和冲动。
　　陈浩宇猛踩油门，飞驰而去。
　　在梨花坡出口下了高速，越往皇陵区行驶，陈浩宇就越觉得车辆多起来，正准备往山道上开，却见一列由警车开道的豪华车队在自己前面率先开上了山，十分张扬，不让分毫。这架势除了官员怕是没别人了吧？陈浩宇放慢了速度，直到车队最后一辆车开上去后，他才跟了上去。这时他终于看清最后一辆车上写的字：“新闻采访”“市政府欢迎SEJ集团参观访问”等字样，果不其然，是当地政府和。。。等等！SEJ旗下的鹰皇传媒不正是他所主演的那部电影的制片方么？
　　“呵，还真会做生意！”陈浩宇心道。
　　SEJ财团的声名和实力绝非一般，怕是也被这当地政府热情忽悠的来搞开发合作了吧。
　　他刻意放缓了行车速度，不知为何，今天他特别不想见到工作上的人，尽管他与鹰皇的负责人昨晚还一同出席了庆功宴，但也只是客套寒暄几句。
　　在经过一段盘山公路和一个隧道后，车渐渐驶进陵区。大熙皇陵的规模远超过陈浩宇的想象，他曾经去过明十三陵拍戏，这里的皇家陵园绝不比十三陵小。那么，那座神秘的皇帝与将军合葬的地下宫殿，在哪里呢？
　　想到此，不知为何陈浩宇居然紧张起来，他为自己今天失常的情绪感到惊讶，莫非是一连几天工作太累神经衰弱了？当他停好车顺着指示牌朝裕陵走去时，甚至有种恍惚心悸的感觉，他想一定是迎风开车太久头晕了，下来走走必定会好。他抬腕看看表，这时已经下午2点40分。
　　几升几降沿山路一口气走至裕陵正门口，陈浩宇微微喘息，他站定后抬头望了望正门牌楼，待呼吸平稳了才走上台阶，迈入正门后眼前忽然敞亮起来，宽阔的青石板路，路两旁是各种石刻雕像，雕像身后都是参天古树，郁郁葱葱，鸟鸣回荡在其间，空旷静谧，令人心神宁静。青石路仿佛没有尽头，很远很长，想那路的尽头便是地下宫殿了吧？此时三两路人都从对面方向走过来，显然是参观完出来的，大概是他来的比较晚了，上午开馆定是人群密集的时候。陈浩宇这样想着，已不知不觉放下戒备摘掉了墨镜，一张风华绝代的脸终于完整呈现出来，如画中走出的人物，清秀中透着英气，在如今阴柔当道的娱乐圈实属难得了。
　　随着光线突然亮起来，真正看到眼前这出尘景致的颜色，陈浩宇只感呼吸一窒，他不由得呆楞在原地，这眼前的一切他仿佛在哪里见过？不是因为拍戏而到过类似地方的感受，他在十三陵拍戏时除了觉得风光好以外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而此刻，他却觉得伤感。伤感？陈浩宇被自己产生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却模糊起来，似乎无暇解释自己无来由的情绪，而是更愿意顺着这感觉探寻下去。
　　他扫视了几遍眼前的景象，胸口的伤怀郁闷更加强烈。缓缓迈步向前，有一瞬间陈浩宇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又觉得那个人还是自己，他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去扶腰侧却握了个空，“配剑呢？”陈浩宇喃喃出声时一下怔住了，“在想什么啊！”他心神不宁的摇了摇头，努力甩开那些支离破碎一闪而过的幻觉。
　　他往前走边打量着路两旁的石刻雕像，那些马、狮、象、麒麟都栩栩如生，越往里走，石雕越高大，直至地下宫殿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两边的石刻已变为文臣武将，威猛异常，叫人心生敬畏。宫殿正门口的匾额上书写着“裕陵博物馆”，是了，现在这里已不单纯是个安宁的坟墓，最主要的，它早已被开发成为后人瞻仰鉴赏的文物博物馆了，想到此陈浩宇心里反而生出些奇怪的反感。他低头匆匆买了门票，迈入进去。
　　原以为地下皇陵该是幽暗迂回的，却不曾想原来灯火通明且高度形状与真正的宫殿一般无二。
　　“果真是皇帝的陵寝。”陈浩宇在心中叹道。
　　更让陈浩宇感到意外的是，地下宫殿被现代照明技术折射得恢弘明亮，陈列的各种文物就摆在玻璃展示柜中，散发着流光异彩。
　　皇陵里参观的人并不算多，三两一群，偶尔走过旅行团人数也不是很多，有导游正在讲解有关裕陵的一些历史知识。陈浩宇茫然四顾，心生落寞，不知道该看些什么。他心下激动，自从见到陵山起他就开始激动了，胸中涌动着一股奇怪的依恋伤感，似是要立刻找到什么，抓住什么，然后扑上去才可心安。
　　他怕迷路，就跟在一个旅行团后面，听女导游讲解一边走下斜廊往皇陵深处游览。不时传来游客和导游说笑的声音，那女声悦耳动听，不急不缓，给这沉寂的地下宫殿带来些许明快。
　　“史书上记载，他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在他当政期间，制定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惠民政策，兴利除弊，任用贤能，他在位期间还多次击退匈奴等外族侵略，是一位主战的鹰派帝王，当然他在军事上的成功，多半要归功于他最器重和信赖的大臣，就是我们待会儿会看到的，与熙真宗合葬的将军陈则铭，关于这位不世名将的传说民间有不少，最为后世所熟悉的就是他以少胜多以五千敌十万的惊人战役。”
　　陈浩宇扬起头，徘徊在墓室长廊下欣赏那一千多年前的彩绘壁画。
　　古老的半褪色的壁画上那些疾驰如飞的黑衣骑兵队，马前旌旗招展，人人手持刀剑长弓，冲在最前面的将领手持方天画戟杀向敌阵，他的耳畔忽然响起难以抑制的金戈铁马之声，鼓声如雷嘶杀震天，闪电般被甩在身后的一道道血影，那些豪气干云的吼声直冲霄汉。。。。。。
　　当导游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惊觉自己已经呼吸急促满头热汗。
　　“这位陈将军与熙真宗的关系令人费解，他年轻时曾因弑主未遂被流放过四年，要知道，在古代妄图杀皇帝的人都要处以极刑的，被凌迟不说还要诛九族，而陈则铭不但没有被杀反在四年后又被皇帝召回委以重任位高权重，陈则铭是历史上抗击匈奴的名将，可在守卫边疆六年后却又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之举，他谋反了。”
　　陈浩宇颦眉凝目，他看向那个正在诉说着历史的女导游，一张酷似台湾艺人林志铃的侧脸跃然于眼中，乌发披肩，气质文雅，正微笑着注视壁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杨小姐，那为什么皇帝死后还要与他合葬呢？”一位老华侨打扮的游客不解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关于这方面的历史记载很少，也很零散，只知道熙真宗萧定在被囚禁两年后成功复辟重登帝位，而陈将军抵抗匈奴最后战死杀场却又奇迹般复活，当中的曲折是非也只有古人自己知道了。”女导游环抱双臂手指轻弹自己胳膊，微笑着轻叹了一声。
　　旅行团开始躁动起来，各种议论猜想在游客间热烈展开，陈浩宇无心再听下去，他本就心神不宁加上不喜吵闹，索性独自走入正殿去看别的。
　　等他收敛心神抬头环视正殿时，才被它特别的感觉所深深折服打动了，他不清楚这里面所有的灯光照明是不是都是现代人后安上去的，因为在大殿看似黑暗的穹顶上，有数不清的闪着柔和光泽的繁星般的发光球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么？抬眼望去真的好象站在苍穹之下，若不是下面环绕宫墙和展示柜的明亮射灯过于耀眼，当真是没有半点身处室内的感觉。
　　大部分游客都集中在正殿里，因为大部分的展品都在这里，但是比起大殿的面积，人还是显得少了点。陈浩宇这才注意到原来皇陵里一直有在放着声音不大的音乐，是古筝曲，行云流水般，倒与这些出土文物相得益彰了。
　　陈浩宇的眼睛在那些高矮不一的玻璃柜前漫无目的的掠过，金樽银盏、青瓷玉器、佛像刀剑，却没什么能真正让他驻足观赏。直到一个一人高的玻璃柜跃入眼中，他才忽然住了脚步，面露惊讶的望着那里面的东西，为了能仔细的瞧清楚，他几步走到玻璃柜前，鼻子尖几乎要碰到玻璃，凝目屏息地望着玻璃柜中央，那用细线吊住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残缺玉牌，陈浩宇不知为何竟觉得熟悉万分，明亮的射灯打在那半块玉牌上竟变得白茫茫一片。。。。。
　　“平叛匈奴！挡我□□神威者，杀！”
　　”陈则铭！朕给你一万精兵，下去，去准备你的第一次出征！“
　　“求。。。万岁开恩。。。。”
　　“朕下命令不是用来给你讨价还价的！”
　　“你。。。。你去了哪里？”
　　“朕就是喜欢突然压倒卿。。。。”
　　“哈哈哈！你信了？你是傻吗？？”
　　“我当然恨你，你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为什么不恨你？”
　　“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陈浩宇忽感头痛欲裂，那些声音此起彼伏，到底是谁？最后的堤坝明明快要垮了却还是阻拦着记忆的洪水倾泻而下！他用头抵着玻璃急促喘息，试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幻觉，冰凉的玻璃让他的意识逐渐清明回来，他倒退了一步，闭上眼渐渐平息了心神。此时远远传来人群说笑的声音。
　　在一片茫然之时，他忽然感到对面有人正注视着他，他抬起头，目光对上一双隔着玻璃柜凝视着他的眼睛，四目交接的一瞬，陈浩宇和对面的人几乎同时睁大了眼，身体一僵，虽然隔着玻璃陈浩宇依然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震惊中流露出疑惑，陈浩宇心头一颤，几乎忘了呼吸。
　　那双眼，好熟悉。
　　深邃狭长，带着审视般的镇静和冷漠，却足以熨烫他的心。
　　他恍惚间无法将视线从那双眼移开，直到一个不合气氛的声音打破了这奇妙的僵持。
　　“陈先生？怎么系你？你也来参观呀？”
　　陈浩宇听到有人叫他才茫然回神，转头去看来人。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发福男人说着一口香港国语兴奋的走到陈浩宇跟前。
　　“韩总?真巧….”
　　“真系巧哇！没想到陈先生你也在这里！”
　　陈浩宇有点沮丧的打着招呼，今天不想见到工作上的人却偏偏避不开，来人正是鹰皇传媒的老总韩守城。
　　“就你一个人吗？王总他们都没有来？”韩守成四下张望，发现陈浩宇公司的人一个都不在。
　　“就我自己，一个人出来玩的。”陈浩宇冲他笑笑，他知道象他这样的“大牌艺人”独自跑到公共场合，万一遇到公众疯狂围睹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哦，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韩守成免不了提醒他。
　　这时陈浩宇才发现对面站了一群人，全都是官员打扮，他们簇拥着一个人，正是刚才站在玻璃柜后与他对望的那人，他此刻已侧过身听周围官员热烈寒暄，为首的赫然是昨晚频繁与他握手留影的当地市长。
　　韩守成觉察到陈浩宇盯着那边看，笑着说道：“我系陪总裁和市长到这里来看看，我给你引见一下？”
　　总裁？SEJ 家族的大老板？那个人？
　　就在这功夫那些官员已经发现了陈浩宇，明星就是明星，即使再低调掩饰，还是挡不住与生俱来的出众气质，毕竟是这次电影首映的男一号，国内当红艺人，众人见到他自是满面欣喜。
　　那个人终于也转过了身，挺拔的身形被修身的西装衬得气质高贵，不动声色的表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常人难及的自信优雅，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子口袋里，冷静中还透着几份慵懒。
　　陈浩宇不知不觉已几步走到他们跟前，与市长打招呼，韩守成一脸恭敬的对着市长旁边的年轻人笑道：“总裁，介位就系陈浩宇先生，此次我们投资的电影的男主角啦，陈先生可系现在演艺圈的大红人啊!陈先生，介位就系我们SEJ的萧总裁啦。”
　　这便是SEJ的老板了，这次他所主演的电影的投资方，与他的□经纪公司华艺影视是密切的合作伙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年轻，与陈浩宇年纪不相上下，却与他的气质大不一样，和陈浩宇这个潮男比起来，这位年轻总裁看上去更显成熟老道，透着商人的精明却又不失风度。可萧奕给他的感觉，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多。
　　“您好，萧总裁。”陈浩宇强压心头的困惑不露声色的向他伸出了手。
　　“您好。”萧奕也不动声色的望着他，随后握住了他的手。
　　双手交握的瞬间，彼此心下都是一慌，两人眼神再次碰撞，皆掩藏不住一丝惊讶惶惑。
　　此刻官员们又热烈的寒暄起来，无非说着电影如何如何成功，投资多么有先见之明，市长就势向萧奕提出一些合作项目的想法，萧奕不冷不热的回应着，后面几个□□的官员将陈浩宇请到一旁比较明亮的地方合影，这样一闹大殿上的游客也都注意到了陈浩宇，纷纷跑过来请求陈浩宇签名，转眼功夫便被围了起来，眼看人越来越多，陈浩宇已无法脱身，经验老道的韩守成立刻打手势让自己助理前去解围，两名五大三粗的工作人员挤进人群将陈浩宇围护起来，将开始躁动的影迷挡在一臂之外，大声要求按秩序来。陈浩宇早已习惯了这场面，低头快速在各种递过来的东西上龙飞凤舞，尽管工作人员喊着不要拍照，但是各种手机相机还是一通闪光，他有点懊恼没戴着帽子。他边签着时不时职业性的微笑一下，却忍不住透过嘈杂的人群寻找着一个身影，而那个人也在不远处被一群人簇拥谈笑着，却丝毫不再注意他，一丝酸涩闷痛奇怪的划过陈浩宇的胸口，他忽然很想逃，不耐的向工作人员递了个眼神，两名壮汉立即会意挡开人群护送他往地下宫殿外走去。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刻，萧奕却回过了头，他良久注视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表情复杂，眼光闪烁不定。
　　与此同时，在那个吊着半块残缺玉牌的玻璃柜旁，却有另一双更为惊异不定的眼睛窥视着他们。那位女导游，她看到了别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瞬间——就在陈浩宇和萧奕站在玻璃柜前面对面的一瞬，玉牌自身便已开始发出光芒，在他二人双手交握的时候，玉牌更是变得通体放光夺人眼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射灯造出的效果，而只有她杨娇，自小就听父亲说起那发生在23年前皇陵里的惊魂一幕，为了完成年迈父亲的心愿，她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等待皇陵的主人有一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