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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虽然是双人床 ...

  •   “虽然是双人床,但我们俩……也不太方便吧。”
      按照青一函对薄彦以前性格的了解,他这时候一定会辩解,“谈都谈过了,现在只是一张床上借住一晚,也不行吗?”
      届时,青一函只要一本正色地说,“就是因为谈过,所以不可以。”
      之后慷慨大方地出钱,送他去住一晚酒店即可。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在商业场里摸爬滚打了六年的薄彦,也长出了他新的一面。
      ——更诡计多端的一面。
      却不料薄彦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抬眼望着因为站在楼道门口而比自己高一小截的青一函,眼神中尽是可怜和无奈。
      看着眼前的薄公子一脸“我就这样静静淋雨到你同意我上楼”的样子。

      像雨夜里,在你门口祈求收留的一只小猫。
      “Vale(好吧)。”青一函受不了他那个黏腻到快要拉丝的眼神,万般无奈道,“但事先说好,只是给你借宿一晚,你最好老实点。”
      “好嘞!”薄彦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人已经侧身闪进了楼道里。
      猫,哦不,人是自己开门放进来的。
      但好在这是一只有素质的猫,进门前,先等着青一函拿来毛巾,乖顺地从头向下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你特助的电话,你记得吧。”
      “国内的记得,不过来了之后,都办了张新的卡。”
      这倒是真的,况且,这种情况下,就算记得也得说不记得。
      青一函没那么多心眼子,但也知道这人是注定要在自己这儿赖一宿了,“我明天还有早课,洗漱一下就先睡了,你去冲个澡吧。”
      等薄彦吹干头发出来,青一函已经在床上,盖着一条单薄的毛毯,一条松软的棉被则留给了自己的这一侧。
      还留给他一个背影,随着呼吸规律,轻微耸动着。
      不明醒眠。

      关上卧室的门,雨声也被彻底隔绝在外。
      薄彦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钻身上了床。
      房间太过安静,又或者是太久没有和其他人同榻共卧,青一函那原本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也被无限放大。
      扰乱了薄彦的心,难以入睡。

      这张床实在太小。
      想起在海边的那个出租屋,细皮嫩肉的青少爷,又是嫌床小,又是觉得床垫硬。
      小手一挥,不由分说地丢掉了房东那快成古董的老木头床。
      又慷慨出资。财大气粗换了King Size配Hastens的马尾毛床垫,不说前者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卧室,把薄彦可怜的小书桌挤出了房间。
      单说后者,就足够把那个小屋子楼上楼下都买下来了。

      薄彦睡在青一函的这张一个人睡尚显窘迫的床上,感觉这床实在不算舒适。
      实在难以想象,青一函是怎么睡了这么多年的。
      入夜,房间里的空气也凉了下来。

      薄彦捏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了青一函身上。
      思索着明早要先去找特助,再去报案,然后拿着受案回执去补旅行证。
      这一套流程,他熟悉得让人心疼。

      上学时,他也是个第一次离开家,做事大大咧咧的公子哥,在这丢了不少价值不菲的东西,收获了无数珍贵到无价的防盗经验。
      也思索着之后和青一函的关系……
      “睡了么?”
      青一函没回话。

      薄彦也不管他听没听到,“你说我们之前的感情只是依赖。”
      那边的青一函呼吸节奏丝毫未乱,似乎真是睡着了。
      “那我就重新追你,你说的对,现在我们都更成熟了,也该正式的,重新开始了。”
      他的确欠青一函一个正式的告白。

      上一次,是稀里糊涂地在一起,潦草随意结束的二十代恋爱。
      如青一函所说,三十岁的他们,应当有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身边的青一函未置可否。
      一夜浅睡。

      第二天一早,青一函叫醒了他。
      “我给你的特助发了邮件,他已经在来接你的路上了。”青一函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去上课,“我还请他给你带了早饭,家里的水龙头里可以接直饮的热水。”
      没等薄彦回话,青一函先行告别,“薄先生,会议见。”
      “……嗯,之后见。”

      不同于薄彦硕士毕业后直接回国开始在自家企业里工作。
      青一函选择了继续读博,毕业后也就顺势留在了母校。
      依托在学校内积累的人脉关系,拿到了一份五年的助理教师合同,一边积累一些项目经验,一边准备参与之后的资格认证申请。

      课程压力不大,重心都在项目上。
      “关于我们暑期展开的中西联合公益设计比赛,更详细的资料会发送到各位邮箱中,欢迎感兴趣的同学报名参与。这是我们本学期的倒数第二节课程,期待大家下周的最终分享。(西语)”

      青一函笑意真诚地向着学生们鞠了一躬,与前来交流的学生之间,保持着一种温和的距离感。
      在学生间,俊朗而谈吐非凡的他很受欢迎。
      讲到建筑史和设计理论时侃侃而谈,谦逊而博识。

      “你也真是可以,十一点半下课,居然到十二点才出来。”
      才出学院大门,就被熟悉的声音叫停了步伐。
      青一函缓缓驻足,保持着语调的优雅,“我们最近的一次会议是在两天后吧,薄先生今天,是来拜访院长么?”

      “我发现你现在中文说得是真不错。”
      “感谢您的认可,我有在为了我们的合作项目努力学习。”回答得官方又客气。
      照例,青一函是搭地铁回家的,学校到家只有两站的距离。

      今天中午太阳不算刺眼。
      巴塞罗那的春季雨后,路边有一股泥土混杂着树木的清香。
      难得有此美景,走回家吧。
      只是可惜,有薄彦这个没眼色的,扰人兴致。
      一路不停地找他说些有的没的。

      “你哥他们呢,还在岛上?”
      “没有,晏缱,哦就是我哥的爱人,前两年把小岛卖了,现在……”青一函实在架不住他没完没了地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我也不知道。”
      他们很久没联系了。

      “那么大个岛,说卖就卖啊。”
      路边的三色堇在夏日来临前陆陆续续凋落。
      这是巴塞罗那冬日花卉的主力,从上一年秋季降温,能一直开到次年四月,五月凋落。
      “你来找我干什么?”

      “今早去报案的时候,警长说要有证人才给我受案回执,你下午没课的话,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语罢,薄彦还十分刻意地补了一句,“你不方便也没事,就是没有受案回执的话,我得在这儿等护照补办,现在是旺季,估计得等一个月。”

      青一函震惊于他泰然的态度,“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
      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昨晚被抢的不是他。
      “那就算我刚才就说,你不答应,结果不也是一样的。”依旧是没事人一样,还颇有一些反过来怪怨青一函的意味。

      “我怎么会不答应?”这人简直把他当成一昧只知情绪用事的任性少爷,才能讲出这种话来。
      “我以为你会不想理我。”薄彦越说越来劲,语气委屈巴巴的。

      青一函现在的中文水平,他完全听出了这句话里到底有多少故作可怜,想引起他同情的成分。
      说也就算了,原本快步紧跟在他身后的薄彦,还放慢了脚步,像一种无声的抗议。

      “……”就算不以贵族利益自持,青一函也少有像现在这样,失去面部表情管理,翻出一个巨大白眼的时候。
      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放缓步调倒着走了几步,看着身后薄彦尽力表演出的百般无助,边走,青一函边客套地说,“作为工作伙伴,配合您在这里解决必要的行政事务,也是我应尽的职责。”

      薄彦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立即快步追上,他比青一函高一小截,躬下身来,上目线楚楚动人,“那我请你吃饭作报酬。”
      “不必,公民应尽的义务罢了。”青一函转回身来,走自己的路。

      “你现在还懂这么高级的词呢,”薄彦发自内心地夸赞,“想不想吃土耳其烤肉?”
      可话到青一函耳朵里,怎么听,都不是一句好话,没好气地道,“没兴趣。”
      “海鲜饭?”薄彦把头凑了过来。

      “吃腻了。”青一函侧脖躲开了与他的对视,加快了步伐。
      “寿司呢?我听他们说……”薄彦自然不死心,又歪头过来,盯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看。
      西班牙人的外貌在文学作品里被诟病太多。

      某某作家甚至说过“酒馆的老板就算以西班牙人的标准来看,也实在是太矮了。”
      可青一函却是人们刻板印象里的那种欧洲美男。
      纤瘦而骨感,放大了他立体的面部五官特征。

      金色的蓬松卷发就算不专门打理,发质也柔顺光滑。
      一双灵动而深邃的眼。
      最吸引人的,是耳朵。

      比皮肤还要白皙的耳廓上端,泛着一股诱人的红色。
      薄彦光是看着就心情大好。
      “不喜欢。”

      要是能一起吃顿饭就更好了。
      “那我去买菜,给你做饭。”
      两人说说闹闹,走到了家门口。

      巴塞罗那的住宅大多是一连串的小房子紧贴着,一个挨着一个围成一个“回”字,向外下楼就是街道,“回”字中间留有天井。
      “警局下午两点上班,那么,再见。”青一函吃准了薄彦没理由再厚着脸皮跟他进家。
      “之后见。”果然,这位目送他进了楼道,就乖巧转身离开。

      回了家,看到早上薄彦走后,还整理了床铺和浴室。
      ——还算有点教养。
      从昨天下午开会到现在,青一函心绪纷乱。

      短短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没急着做饭,而是坐在了沙发上,梳理思绪。
      他对薄彦说的,都是一个个寂静清冷的夜逼迫着他不得不沉思的结果。

      不论薄彦在或不在,经历独立生活的生长痛,都是他必然要面对的课题。
      只是……
      正想着,门铃响了,扰乱了本就细碎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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