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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三月末的广州碧空如洗,街上红花满树,是浓艳热烈的木棉花,又叫攀枝花、英雄花。
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推开花店的玻璃门,买下一束含蓄的木棉花。
木棉花是广州的市花,老板听她的口音不像本地人,热情地用当地话向她介绍,末了慨道:“好多地方有得睇,珍惜几日有太阳噶日子,好快回南天就会黎噶啦。”
“系呀!”
答了一句还算标准的粤语,朱槿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叫了一辆车去陵园。
一周前朱槿申请了省抗疫医疗支援的名额,已经接到通知,下周一就要出发,而在那之前,她从一千四百公里之外的南京飞来广州,只为拜访一位故人。
山坡上冷硬的石碑被上午的阳光披上一层暖光,一如照片上男人的微笑,温柔和煦。
朱槿屈膝在碑前蹲下身,与那人平视,记忆随着这个温柔季节的暖风席卷而来,一直飞往数年前。
1/
这故事要从2016年的夏天讲起。
彼时,朱槿由于一场医疗事故官司缠身,被迫停职一段时间,主任要她出去避避风头。
她起初不愿妥协,最终在各方压力之下被迫接受处分,在那段消沉的时光里,她常常一个人在南京街头漫无目的地走,说是出去散散心,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某天下午,走到中山码头时,正好是傍晚时分,夕阳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落满了细碎的金色星星。
听见远处传来的鸣笛声,她心下一动,花两块钱坐了一次轮渡,一直到对面去,然后站在江的那边看完了整场日落。
在暮色四合,一切归于寂静,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朱瑾做了一个决定。
参加院里的援非医疗队。
夜里,她向爸妈说出这个决定,老两口沉默许久,最终同意了,唯一的要求是一星期至少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非洲环境恶劣,语言不通,条件差,抛开所有利益因素,没有多少人自愿去。
但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其实徘徊了许多年。
上大学的时候满腔热血,为了梦想,响应政策,实现价值,多少堂而皇之的口号,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或许有些傻,但作为一名医学生,他们确实就想那样去做。
朱槿本与三五个同学说好了一同前往,结果被父母的一通电话直接否决。
作为一个独生子女,背负着孝的压力,她被迫做了逃兵。
这一次,她终于去了夙愿的地方,却还是以逃兵的身份。
文件审批和签证办的很快,从机场走出来,干热粗糙的风沙迎面而来时,朱槿还感觉有几分不真切。
还没有走出喀土穆机场就看见迎接他们的欢迎横幅,站在横幅旁边的中年男人是当地医院来的负责人乌达,南苏丹的首都朱巴并没有那么太平,他身边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蓝盔军人,是我国驻非的维和军。
那是朱槿与梁柯山的第一次见面。
朱槿带的东西稍多,别人轻装上阵,她一个人拿着大包小包走得艰难,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伸手将她的行李袋拿过扛在肩上。
朱槿诧异回头,是一个极英俊的男人。
“我是护送你们去医院的领队,梁柯山。”
他用很短的话介绍完自己,目光向前巡视,而后一直走到队伍的前面,一句话简短有力:“大家跟我走。”
艰苦的环境会历练出他们与常人绝然不同的气质,没有人出声,大家跟着他的步伐立刻加快速度。
机场外有司机等候依旧,他们依次上去,朱槿留在最后。
梁柯山回头看她,将行李袋放在地上,有些严肃道:“不是说过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这里环境艰苦……”
“里面都是纱布和止痛药!”朱槿忙跟过去解释道。
朱槿:“我知道这里的情况,里面是我以个人名义带过来的捐赠物资……”
她来之前从做过志愿者的朋友那里取过经,非洲的医疗资源匮乏,卫生条件落后,传染病肆虐蔓延,一瓶消毒酒精对他们来说或许就能救命。
“看来是有做功课。”梁柯山挑了挑眉道,“上车吧,送你们去医院。”
“你呢?”车门关上前,朱槿多问了一句。
梁柯山没有回答,大巴车已经启动,风沙扑上斑驳的玻璃窗,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2/
同医疗队一起飞来非洲的还有一批医院捐赠的医疗物资,一部分送到当地医院,还有一部分给到中国驻军基地。
当地政府与中国大使馆向他们表示欢迎,并在三日后于大本营举办捐赠仪式。
那是朱槿第二次遇见梁柯山。
仪式后是简单的宴会,大家谈天说地,氛围是难得的轻松。
朱槿是学的临床医学,之前在产科做过许多年,孟梅是大本营的军医,接触的伤患虽与她截然不同,但两个人倒是相谈甚欢。
说到后来,发现对方还是老乡,一时更加亲切起来。
“你是怎么想来这里的?”孟梅问道。
朱槿博士毕业,已经在临床工作了些年,不需要这种常常以志愿名义的行为给履历镀金。
来这里的契机,朱槿不愿多加回忆,却还是说了来龙去脉,至于细节,言简意赅道:“那台手术是我无能为力,却不应该成为他纠缠我的理由,这是两件事。”
见有男人走过来,两个人默契地换了话题。
是梁柯山,他今天依旧穿着军装,只是没有带盔帽,衣领也闲散地开了一颗扣子,整个人多了几分随性与轻松。
尽管如此,仍不敢完全放松,他没有饮酒,而是端着一杯果汁走过来,试图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中,但很明显并不成功。
他皱着眉听了一会儿两人的谈话,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又转头盯着朱槿的头发看。
“队长!”孟梅戏谑道,“你都把朱槿看害羞了!”
梁柯山听了这话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一本正经地问:“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朱槿的头发是玫瑰色,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因为是短发,反而有几分俏皮。
孟梅朝梁柯山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
朱槿饮过一点酒,面色微醺,她正要说什么,只见有人匆匆过来,直冲梁柯山,气喘吁吁道:“队长!刚刚打来电话,有紧急任务……”
市中心突发爆炸事件,需要紧急撤侨,梁柯山立刻转头离开。
他一边扣上领口的扣子一边接过电话听那边汇报现场具体情况,于是这场斟酌许久却略显生硬的搭讪就此轻易夭折。
吉普车绝尘而去,这场宴会被打断,朱槿没有多留,不过一会儿便随医院的同行一起回去了。
路过市中心时司机一刻也不敢减速,汽车从混乱的街道疾驰而过,朱槿只来得及看到警戒线后一闪而过穿着蓝色军装的身影,不知梁柯山是不是正在那里,顶着硝烟穿过火线,在这并不安定的地方,佑护一方生命安康。
恐怖事件发生过后当地医院里被送进来许多伤患,朱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医疗资源紧张,要合理安排有限的病床,初步诊断后按照病人状况缓急进行救治次序安排。
有一个受伤的孕妇已经羊水破解,需要立即生产。医院人手不够,经验丰富的产科大夫更是稀缺,朱槿立刻上阵,让护士帮忙拉开帘子做临时病房,带上医用手套接生,血染红了白大褂,细密的汗浸湿头发,直到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穿来,她才松开眉头。
没有人来得及喜极而泣,就立刻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
忙的焦头烂额的日子未尝不是充实,朱槿没有一丝机会去想烦恼的事,就这样竟然一直到九月才稍有空闲。
农历八月十五那天医院给他们这几个人放了一天的假。
朱槿向国内打了个电话,向亲朋好友发送中秋节的祝福,下午跟同行几个朋友去逛当地的集市,打算买些特产邮回国内。
军营里今天大家轮流值班放假休息,接到朱槿的中秋快乐时孟梅正跟后勤一起做月饼,她对朱槿说:“等队长他们出任务回来,晚点给你们也送点月饼过去。”
朱槿道了谢,而后说:“我想去看尼罗河,到时候可能不在医院。”
“你自己去吗?会不会太危险了!”孟梅担心道。
“我自己去。”朱槿说,“我已经在那边定了旅馆,明天再回医院,没事的。”
其实说这话时,朱槿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只是她真的太想去看尼罗河,欲望冲上头脑的那一刻已经战胜了理智和恐惧本身。
“你一个小姑娘不熟悉这边情况,路上太不安全。这样好不好,等一下忙完我陪你一起去,我来申请借用一辆空闲的车。”孟梅是在部队考的驾驶证。
朱槿顿了顿说谢谢。
3/
梁柯山从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拿下一袋留有余温的月饼递给朱槿。
他今天穿了便装,从车上跳下来矫健轻越,节日的喜悦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左边这些是五仁的,剩下那些是红豆月饼。”
朱槿点了点头说谢谢,而后将月饼拿进办公室里分给大家。
梁柯山倚在门口看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转头看自己,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走吧!”他勾起嘴角,解释说:“孟梅接了个临时任务,拜托我带你去。”
虽不方便说是什么任务,但朱槿也知道对方一定不是故意放自己鸽子,她看着梁柯山,斟酌片刻还是妥协了。
关上车门,梁柯山好整以暇地坐在驾驶座上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哦!好的。”朱槿手忙脚乱地插上,回头对男人凌厉的侧颜问道:“那你……今天不用出任务?”
“我傍晚休假四个小时,所以,”
他顿了顿,扭过头来看着朱槿,说:“方才忘记提醒你,我们今天晚上就会回来,你可以把订的旅店退掉了。”
在那之前,朱槿要去一趟邮局,将装着明信片的信封和彩色的纱巾装在箱子里递回家。
填写发件人时她将输入法换为中文,打出“朱槿”两个字。
梁柯山站在一旁看着她,问:“你有英文名字吗?”
朱槿没什么表情:“没有。”
快递单打出来贴在箱子上,朱槿转头对他说:“好了,我们出发吧。”
干枯的河床之上,赤红的太阳正缓缓落下,一半浸没水中,一半浮在空中,给人一种绝望的炽热感。
朱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宽阔河面。
他们来到青尼罗河岸,流动的水从刚果而来,带着蓬勃的力量,让人难以置信这样的地方竟然也能孕育出生命。
她突然变得很安静,于是梁柯山也没有说话,在她身后找了个地方歇脚。
直到日光渐渐熄灭,浅淡的月亮升起来,丝丝凉风拂过人柔软的肌肤。朱槿突然回头,身后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的脑袋发呆,被发现后立刻回神,一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朱槿转过身,和梁柯山面对面,提起了之前的问题:“酒红色的头发,很漂亮对不对?”
没等他说话,便又自问自答道:“不是染的,是天生的,其实还有点自来卷,遗传自我父亲。”
梁柯山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朱槿的自来卷其实不太看得出来,他又仔细打量一番,肯定了她的答案,说:“你如果留长头发一定很好看。”
朱槿似乎被他的认真逗笑了,兀自笑了一会儿,说:“是啊。上学的时候爱美,长头发一直留到腰,有个男生总爱揪我的头发,我就把头发剪掉了……一直到现在。”
梁柯山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轻轻“啊”了一声,说:“真可惜,说不定他是喜欢你呢,不解风情的人。”
夜色落幕,让白日里带着面具的人不由自主卸下生硬的伪装,露出柔软而真实的性情。
“那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他。”朱槿轻哼。
梁柯山望着她背光的身形,忍不住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黑暗朦胧的像一层纱,轻轻遮盖住人的眼睛,又忍不住窥探其中的神情。
“不知道,没有遇到过。”朱槿不假思索道。
梁柯山看着她熠熠的双眼,心想,第一眼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脾气却像朵带刺的玫瑰。
话题朝着不愉快的趋势发展,梁柯山停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喜欢玫瑰花吗?”
朱槿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梁柯山挠了挠头,低声说:“我查了你的论文,有一篇英文署名是rose。”
朱槿沉默许久,就在梁柯山以为她因自己窥探对方的隐私生气了,正要道歉时,只听见朱槿发涩般的声音:“不瞒你说,那是我的导师给我起的名字。”
她眯着眼评价:“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头,我并不喜欢。”
这句话说得极快,梁柯山还没来得及消化其中的深意,朱槿伸了伸懒腰站起身,说:“我喜欢红色的花,是因为我的名字叫朱槿,是指红色的木槿,我不喜欢娇艳的玫瑰。”
不知道针对哪一件事,她语气坚决。
“我的家乡有一种红色的花,叫木棉花又叫英雄花,我觉得很配你。”
梁柯山给她描述那个场景;每年三四月份花开的时候,街头上像挂满了红色的大蝴蝶,是热烈的,奔放的,勇敢而无畏的颜色。
他的目光放在远处的青尼罗河上,似在回忆:“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每年春天的莲花山、流花湖,还有解放路中山堂,都是很好的观景点”
朱槿看了他良久,确认对方绝无调侃的意思,由衷地说:“谢谢。”
4/
半夜,朱槿回到医院宿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然失眠了。
今天分别前梁柯山问她为什么想去看尼罗河,她答除了好奇之外,是思乡情结。
南京没有海,却有长江,奔腾不息地穿过整个城市,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站在观江大桥上,扒着栏杆往下看,带着畏惧又兴奋的心情,一眼看不到尽头。
梁柯山说他的故乡广州,沿海的亚热带地区,在繁华的都市边缘,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
朱槿问他海是什么样的。
男人给他讲海,广袤的水面,一层一层白色的浪堆叠在一起,会感觉自己很渺小。
朱槿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握着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梁柯山给她发的消息:“已到,晚安。”
她回了句晚安,却还是睡不着,干脆翻身起来找点什么东西看,想起梁柯山查自己论文的事,打开了大使馆的国际官网。
全英文的界面,有介绍驻军基地的资料,最近的推送便是维和军人参与处理恐怖事件,里面有一张照片,朱槿认出有一个背影是梁柯山。
下拉点开文章,“在驻军队长戴蒙德带领下现场很快稳定下来……对受惊群众进行安抚……”
朱槿看着那个单词,轻喃出来:“Diamond(戴蒙德)”
那是梁柯山的英文名,意思是钻石,金刚石。
澄澈的,坚硬的。
跟他本人很像。
她想。
旧稿重发,补写一万字新番外,全部发完后会申请入短篇库[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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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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