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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柔骨撑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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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的将军府,被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包裹。
沈星落的生辰宴定在四月初十,离正日还有三日,府里已处处张灯结彩。
廊下悬挂着一串串嫣红的海棠花,庭院里新栽的栀子花竞相盛放,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连风都带着暖意。
沈星落正蹲在画室前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青石板上勾勒生辰宴的布置草图。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软缎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雏菊,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里要摆一个画架,把《将军府春日图》挂在这里,让大家一进来就能看到;那边搭个小亭子,放几张桌子,供宾客休息,再摆上我画的小人画扇面,大家可以随手拿。”
她一边画一边念念有词,指尖在石板上快速移动,很快就画出了一幅生动的布局图。
“黑豹的小窝要放在亭子旁边,它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也能让小朋友们跟它玩。”
谢惊寒处理完公务回来,远远就看到她蹲在地上认真画画的样子。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格外娇俏可爱。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看着石板上的草图,嘴角忍不住上扬:“想得真周全,连黑豹的位置都安排好了。”
沈星落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你回来啦!我在想生辰宴怎么布置才好看,你看这样行不行?”
她指着草图,兴致勃勃地讲解:“我还想在院子里摆上很多鲜花,再弄几个糖画摊、面人摊,让大家既能赏画,又能玩得开心。”
“好,都听你的,”谢惊寒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我已经让人去准备糖画摊和面人摊了。”
“还邀请了墨韵斋的王老板,还有你的几位朋友,包括镇国公府的人,他们都会来参加你的生辰宴。”
“真的?太好了!”沈星落眼睛一亮,站起身抱住他的胳膊,“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些太孩子气,不让我弄呢。”
“怎么会?”谢惊寒笑着说,“你的生辰宴,自然要按你的喜好来。”
“只要你开心,就算把将军府变成游乐场都可以。”
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我让人把你的画室扩建了,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间暖阁,冬天可以在里面画画,不会冻手,还能放更多的画具和画册。”
沈星落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快带我去看看!”
谢惊寒带着她走进画室,原来的画室旁边果然多了一间暖阁。
暖阁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摆放着一张小巧的画案,旁边是一个烧着银丝炭的暖炉,温度适宜。
暖阁的窗户很大,采光极好,窗外还种着几株腊梅,冬天开花时,坐在里面画画,既能赏梅又能取暖。
“太喜欢了!”沈星落跑到暖阁里,坐在画案前,拿起一支画笔,兴奋地说,“以后冬天我也能安心画画了,谢谢你,谢惊寒!”
“喜欢就好,”谢惊寒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满是欣慰,“生辰宴那天,我会把你这些日子画的画都挂出来,让大家好好欣赏你的才华。”
沈星落的心里暖暖的,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有你在,真好。”
然而,这份温馨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二天一早,春桃就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气愤和担忧:“小姐,不好了!京城里到处都是不好的流言!”
“说您的画是抄袭的,还说您用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画魅惑将军,影响将军府的声誉,甚至还有人说您根本不配做将军夫人!”
沈星落正在给一幅画上色,听到这话,手里的画笔顿了一下,颜料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放下画笔,看着春桃说:“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有没有具体说我抄袭了谁的画?”
“好像是从礼部尚书府那边传出来的,”春桃皱着眉头说,“大家都在说,您画的《御花园赏菊图》和一位已故画师的作品很像。”
“还说您的小人画也是模仿别人的,根本不是自己原创的。”
“那些人还说,您就是靠这些抄袭的画讨好皇后娘娘和将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沈星落的眼神冷了冷,心里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搞鬼了——除了李景明,没人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针对她。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栀子花,语气平静地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想毁我的名声,没那么容易。”
“可是小姐,这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信了,甚至还有人说要在您的生辰宴上揭穿您的真面目呢!”春桃着急地说。
“让他们来,”沈星落转过头,眼神坚定,“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我的画到底是不是原创的。”
她的心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被冒犯后的冷静——她的画,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她的心血和创意,是她对生活的观察和感悟,绝不是别人可以轻易模仿或污蔑的。
谢惊寒得知流言后,立刻让人去调查,很快就证实了流言是李景明散播的。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让人把李景明叫到将军府,严厉地警告了他一番。
但李景明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更加不甘,暗中策划着在生辰宴上给沈星落一个更大的“惊喜”。
生辰宴当天,将军府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镇国公府的人来了,沈父沈母、沈星燃都穿着正式的礼服,脸上带着笑容;墨韵斋的王老板也来了,还带来了一幅沈星落早期的作品,作为贺礼。
京中的几位贵女和夫人也来了,包括之前欣赏沈星落画作的王夫人、李夫人等;还有谢惊寒的几位同僚和下属,也都前来祝贺。
沈星落穿着一身粉色的织金衣裙,头上插着谢惊寒送的梅花玉簪,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和谢惊寒一起在门口迎接宾客。
她的从容自信,让那些原本带着疑虑来的宾客,心里的怀疑也少了几分。
宾客们走进将军府,首先看到的就是沈星落的画作。
从《御花园赏菊图》到《将军府春日图》,从温馨的家庭场景到搞笑的小人画,一幅幅画作悬挂在回廊和庭院里,生动有趣,灵气逼人。
大家一边欣赏,一边赞叹,不少人都被沈星落的才华折服。
“沈小姐的画真是越来越有灵气了,这幅《将军府春日图》把春天的生机都画出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小人画,既搞笑又传神,沈小姐真是太有创意了!”
“之前还听说沈小姐的画是抄袭的,我看根本不可能,这么独特的风格,怎么可能是抄袭的?”
听到这些议论,沈星落的心里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种踏实的平静。
她知道,真正的才华,是经得起检验的。
中午时分,生辰宴正式开始。
宴席摆设在庭院里,阳光正好,花香阵阵,宾客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沈星落和谢惊寒一起给宾客们敬酒,气氛十分融洽。
就在这时,李景明突然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幅画,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高声说:“沈小姐,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特意带来了一份‘贺礼’,想让大家品鉴品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景明身上,沈星落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谢惊寒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李景明走到庭院中央,展开手里的画,大声说:“大家请看,这幅画是二十年前一位已故画师的作品《菊香图》。”
“再看看沈小姐的《御花园赏菊图》,两幅画的构图、笔法甚至色彩都惊人地相似,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沈小姐的画是抄袭的吗?”
宾客们纷纷凑过去看,果然发现两幅画的构图确实有几分相似,都是画了御花园里的菊花和赏菊的丫鬟,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
“这么一看,确实很像啊,难道沈小姐真的抄袭了?”
“不会吧,沈小姐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她就是靠抄袭才出名的呢。”
听到这些议论,沈母柳氏气得脸色发白,沈星燃站起身,想要反驳,却被沈星落拦住了。
沈星落从容地走到庭院中央,看着李景明,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淡淡的笑容:“李公子,你说我的画抄袭了这位已故画师的作品,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李景明冷笑一声,“这两幅画就是最好的证据!构图、笔法都如此相似,不是抄袭是什么?”
“相似不等于抄袭,”沈星落平静地说,“天下的菊花都是相似的,御花园的景致也大同小异,画出来有几分相似,不足为奇。”
“而且,你仔细看看,我的《御花园赏菊图》和这位画师的《菊香图》,虽然构图相似,但意境和细节却完全不同。”
她指着自己的画,继续说:“我的画里,赏菊的丫鬟脸上带着笑容,眼神灵动,充满了活力;而这位画师的画里,丫鬟的表情比较呆板,缺乏生气。”
“还有,我的画里加入了很多细节,比如丫鬟花篮里的雏菊、亭台飞檐下的小雀,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创意,在那位画师的画里是没有的。”
宾客们仔细一看,果然如沈星落所说,两幅画虽然构图相似,但细节和意境却截然不同。
沈星落的画更灵动、更有生活气息,而那位画师的画则更偏向于传统的工笔画,显得有些呆板。
李景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词夺理:“就算细节不同,构图如此相似,也不能排除你抄袭的嫌疑!”
“说不定你就是借鉴了这位画师的构图,再加上一些自己的细节,就当成自己的原创作品!”
“李公子这么说,未免太武断了,”沈星落的眼神冷了下来,“创作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灵感可能来自于生活,也可能来自于前人的作品,但借鉴不等于抄袭。”
“如果仅仅因为构图相似就认定是抄袭,那天下的画家岂不是都要束手束脚,不敢创作了?”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可以证明,我的《御花园赏菊图》是原创的。这幅画是我应宫里李公公的要求画的,创作过程中,李公公和墨韵斋的王老板都可以作证。”
“我还有当时的草稿和颜料痕迹,这些都可以证明我的创作过程。”
王老板立刻站起身,说道:“没错,沈小姐的《御花园赏菊图》是我亲眼看着她创作的。”
“她从构思到定稿,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每一个细节都反复修改,精益求精,绝对是原创作品。”
“而且,沈小姐的画风一直都很独特,充满了童趣和生活气息,这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宫里的李公公也跟着说:“老奴可以作证,当时皇后娘娘想看御花园赏菊的场景,特意让老奴去找沈小姐定制画作。”
“沈小姐的创作过程老奴也有所了解,确实是原创无疑。”
李景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没想到沈星落竟然有这么多证人。
但他并不甘心,又说:“就算这幅画是原创的,那你的小人画呢?我听说,这些小人画的风格和一位西域画师的作品很像,你敢说你没有抄袭?”
沈星落笑了笑,拿起一支画笔和一张空白的宣纸,走到画案前,说道:“我的小人画风格独特,是我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想象创作的,从来没有借鉴过什么西域画师的作品。”
“既然李公子这么说,那我就现场画一幅,让大家看看,我的小人画到底是不是原创的。”
她拿起画笔,蘸了点墨,在宣纸上快速画了起来。
她的动作流畅而灵动,仅仅用了几分钟,就画出了一幅搞笑的小人画:画面上,李景明穿着华丽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幅画,脸上带着嚣张的笑容,旁边配着一行小字:“没事找事,自讨没趣。”
这幅画生动地还原了李景明刚才的样子,幽默又传神,引得宾客们哈哈大笑。
大家纷纷称赞:“画得真像!沈小姐真是太有才华了!”
“这风格确实独特,根本不可能是抄袭的,一看就是沈小姐自己的创意!”
李景明看着画纸上自己的丑态,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他想要上前抢画,却被谢惊寒拦住了。
谢惊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冰冷地看着李景明:“李公子,今日是内子的生辰宴,你屡次出言不逊,污蔑内子的才华和人品,到底是何用意?”
李景明被谢惊寒的气场震慑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污蔑她……”
“实话实说?”谢惊寒冷笑一声,“你散播流言,恶意中伤内子,还在生辰宴上故意捣乱,这就是你所谓的实话实说?”
“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嫉妒内子的才华和幸福!”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冰冷:“礼部尚书教子无方,纵容儿子肆意妄为,损害将军府的声誉,这笔账,我会亲自跟李尚书算!”
“从今日起,将军府与礼部尚书府势不两立,你,立刻滚出将军府!”
李景明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离开了将军府。
解决了李景明这个麻烦,生辰宴的气氛又恢复了热闹。
宾客们纷纷向沈星落道歉,为刚才的怀疑表示歉意。
沈星落笑着说:“没关系,大家也是被人误导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大家相信我就好。”
她的从容、豁达和才华,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喜爱。
生辰宴的尾声,沈星落和谢惊寒一起站在庭院里,看着漫天的晚霞。
沈星落靠在谢惊寒的怀里,轻声说:“今天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相信我。”
“傻瓜,跟我客气什么,”谢惊寒紧紧抱着她,“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而且,我知道你的才华和人品,根本不怕别人污蔑。”
他顿了顿,又说:“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污蔑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会永远保护你,让你永远开心、幸福。”
沈星落的心里暖暖的,抬起头,看着谢惊寒的眼睛,认真地说:“谢惊寒,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好,”谢惊寒点了点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永远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信任,共度一生。”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庭院里的栀子花香气扑鼻,黑豹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尾巴轻轻晃动。
沈星落知道,这场生辰宴上的风波,不仅没有打垮她,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要有才华、有真心,就不怕别人的污蔑和诋毁。
而有谢惊寒在身边,她就有了最大的底气,能够勇敢地面对一切风雨。
生辰宴结束后,沈星落的名声在京中更加响亮了。
大家不仅佩服她的才华,更敬佩她的从容和智慧。
那些曾经议论她的人,都闭上了嘴;而那些一直支持她的人,更加坚定了对她的认可。
沈星落依旧每天在画室里画画,偶尔带着黑豹在院子里散步,和谢惊寒一起看书、聊天,过着幸福而充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