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的逆子称帝了》飞燕芽子

17、第 17 章

　　又过了三日。
　　晨光熹微，宫中特意为褚明戈赶制的新衣便送了过来。
　　衣料是极淡的金色，触手温润，并非那种扎眼的明黄，却也透着一股内敛的贵气。
　　衣上用同色丝线绣着流云暗纹，细看之下，能在云层间寻到几只并不张扬的麒麟、仙鹤一类的瑞兽图样，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这身行头，既点明了他“祥瑞”的身份，又不至于过分招摇，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褚明戈由着小宦官替他穿戴整齐，对着铜镜略略一照。
　　镜中少年，面色因前几日的“惊吓”尚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却更衬得那双眼眸黑白分明，清澈中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
　　配上这身特制的衣袍，倒真有几分不似凡尘俗子的味道。
　　“褚小爷，督主已在府外等候了。”一名近侍宦官在门外轻声催促。
　　褚明戈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褚晦枭今日并未乘坐他那顶招摇的八抬大轿，只备了一辆青帷小车，停在府邸侧门。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负手立在车旁，见到褚明戈出来，那双凤眸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未置一词，只微微扬了扬下巴。
　　“上车。”
　　褚明戈躬身应是，由王德发扶着，踏上了马车。
　　车厢内布置得简单雅致，只铺着厚厚的软垫。
　　褚晦枭随后也上了车，与褚明戈相对而坐。
　　马车缓缓启动，辘辘的车轮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褚明戈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模样。
　　他能感觉到褚晦枭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入皇城。
　　透过车窗的缝隙，可见宫墙高耸，殿宇连绵，朱红与明黄琉璃瓦在晨曦中折射出威严的光芒。
　　巡逻的禁军甲胄鲜明，目不斜视，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哨卡，气氛肃穆，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褚明戈的面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孩童初见这等恢弘景象的好奇与敬畏，但那好奇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仿佛这皇城的威压，于他而言，并非不能承受。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会被身边这位九千岁尽收眼底。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偏殿外停了下来。
　　此地已是养心殿的范围，寻常官员若无传召，绝不可擅入。
　　王德发先下了车，恭敬地打起车帘。
　　“督主，褚小爷，到了。”
　　褚晦枭率先起身，褚明戈紧随其后。
　　偏殿外，已有几名顶盔贯甲的御前侍卫守着，另有几名捧着拂尘、身着深紫色宫服的随侍太监垂手立在廊下，神情肃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褚晦枭整理了一下衣袍，并未立刻迈步，而是侧过头，看向身侧的褚明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寒意：
　　“记住，你的命，是咱家给的。”
　　褚明戈心头猛地一跳，后颈那赤蛇印记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烫。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再抬眼时，脸上已是全然的恭顺与惶恐，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弟子……弟子永世不忘督主活命再造之恩。”
　　褚晦枭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几分满意，也带着几分冷酷的警示。
　　他不再多言，抬步便向殿门走去。
　　王德发对着褚明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褚明戈连忙收敛心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褚晦枭身后。
　　那句“你的命是咱家给的”，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的颈上。
　　褚晦枭这是在提醒他，无论将来他走到何种地步，见了何人，都不能忘了，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忠诚，不仅要给御座上的那位，更要给他褚晦枭。
　　双重效忠，双重束缚。
　　褚明戈低垂的眼眸中，一片清明。
　　他明白，这皇宫，这权力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坦途。
　　每一步，都是算计，每一次呼吸，都可能伴随着凶险。
　　那扇紧闭的殿门之后，便是当今天下权力最顶端的人物。
　　而他，一个所谓的“祥瑞”，即将作为一枚棋子，被推到那位九五至尊的面前。
　　这一局，他该如何演，才能既保全自己，又能为自己博取最大的利益？
　　褚明戈的指尖在袖中轻轻蜷缩了一下。
　　他知道，从踏入这扇门开始，一切都将不同。
　　偏殿的门，在一名随侍太监的引领下，缓缓打开。
　　一股混杂着檀香与御用熏香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带着皇权特有的庄重与威严。
　　褚晦枭微微躬身，当先走了进去。
　　褚明戈紧随其后，踏入了这片象征着帝国心脏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