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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暴雨中的都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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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温语宁的伞骨滑落,在脚边积成一片小小的水洼。凌晨三点的城市被暴雨洗刷的模糊不清,警灯的红色与蓝色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变形,像是某种现代艺术画作。
“温医生,这边。”一名穿着雨衣的警员向她招手,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断断续续。温语宁点了点头,迈步走向那栋废弃的写字楼。她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仿佛她整个人都与这雨夜融合在一起。黑色长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衬的那双眼睛更加幽深。
电梯早已停运,她跟着警员爬了七层楼梯。每上一层,空气中的霉味就浓重一分,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气息。温语宁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解剖刀——这把刀是她二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刀柄上刻着细小的花纹。
"现场有点...奇怪。"年轻的警员在楼梯转角处停下,欲言又止,"队长说等您来了再动。"
温语宁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七楼的走廊尽头,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围在一扇半开的门前,表情各异。当温语宁走近时,他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目光中带着好奇和某种微妙的敬畏——这位新调来的法医虽然才来两周,但已经以惊人的专业能力和近乎冷漠的冷静闻名整个警局。
"终于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房间里传出。温语宁抬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窗前。当他走近时,她才看清这个男人的样貌:三十岁出头,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像是能直接看穿人心。
刑侦队长沈曜。她听过这个名字,但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沈队长。"温语宁简短地点头致意,随即越过他看向房间中央。
然后,她停住了呼吸。
一个年轻女性仰面躺在房间正中央,双手被精心摆成交叉状放在胸前,像是某种虔诚的祈祷姿势。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铺展在地面上,形成完美的圆形。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喉咙处——那里插着一朵纯白的山茶花,花瓣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珠,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整个现场异常整洁,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血迹喷溅,甚至没有指纹和脚印。如果不是那具尸体,这个房间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温语宁戴上手套,动作精准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她蹲下身,开始初步检查尸体。沈曜站在一旁,目光在她和尸体之间来回移动。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0点到午夜12点之间,"温语宁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表面无明显外伤,除了颈部的穿刺伤。凶器可能就是那朵花的茎秆,被削尖了。"
沈曜挑了挑眉:"你确定?没有其他伤口?"
温语宁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耳后的头发,在那里,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符号被刻在皮肤上——一个极小的、精细的十字,十字的末端微微弯曲,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继续检查其他部位,然后将这个发现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而不是警方标准的记录表。
"我需要把尸体带回实验室做详细解剖才能确定死因。"她站起身,摘下手套,"现场保护得很好,但凶手显然非常谨慎,不会留下明显证据。"
沈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什么:"你看起来很冷静,医生。大多数人在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时都会有些...反应。"
温语宁迎上他的视线,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是大多数人,沈队长。情绪会影响判断。"
两人对视了一瞬,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火花闪过。沈曜先移开了目光,对门口的警员喊道:"拍照取证完毕了吗?温医生要带走尸体了。"
当温语宁推着尸袋经过沈曜身边时,他突然低声说:"那个符号,你故意没记录在正式报告里。"
这不是疑问句。温语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同样低声回应:"你看错了,队长。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回头,因此没看到沈曜眼中闪过的怀疑和兴趣。雨依然在下,敲打着破碎的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温语宁坐进运尸车的后座,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笔记本上。她翻开那一页,看着自己画下的符号,手指微微颤抖。这个符号她太熟悉了——十五年前,她父亲的最后一本案卷里,就出现过一模一样的标记。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水洼中扭曲变形,像是无数张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