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将军府开百兽园》夏矛

3、多谢小将军

　　另一边，晏翎草草解决了午饭，下午太阳快下山时满足地拍拍系在腰间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一边哼着歌一边蹦蹦跳跳往临铺的老板指的药房的方向走。
　　昨夜入睡前，晏翎找了个记性差的理由重新询问了母亲的感觉和症状，根据她在现代世界兽医行医多年的经验明白了三四分，然后好生记下，到药房时不惜花钱寻了药房最好的大夫询问具体情况。
　　诊断完开完药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独耳在城外怎么样，会不会被山上的野兽欺负......想到这里，晏翎放弃了再去布料店和首饰店的想法，径直就往城门口走。
　　刚到城门口，四个守将正在关门，晏翎愣了几秒后想起自己在古装电视剧里看过的剧情，本能的抬起手想看手表，结果看见了空空如也且黑不溜秋的手腕：“不是哥们......”
　　晏翎抱紧怀里的药朝着门口狂奔，在城门闭合的前一秒拦下了守将：“哥，哥，不是，等......”
　　这是她第一次后悔没趁空闲时间锻炼身体，刚跑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一只手乘着墙壁另一只手抱着药弯腰喘气：“哥，我这算不算赶上了？”
　　“清姑娘你......”今天上午跟他聊天的守将开了口，“这已经过了闭城时间一刻钟了。”
　　晏翎瞬间感觉人都不好了：“哥，通融通融好不好，我娘重病还在城外等着我呢。”
　　说着，晏翎看着那人双手合十，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拜托拜托。”
　　“你要是换做平日里，你一个人想出去也就出去了，也不是什么陌生人，但......”守江大哥看了一眼城墙上面立着的人，“但今天，当值的将军是陆小将军，本来因为城外的姑娘们过来帮忙庆祝怕误了时间才特意吩咐我们晚一点关门的。”
　　晏翎往后退了好几步，抬头看见陆凛的背影，然后又看向守将：“既然可以晚一刻钟，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实关门的时间不是特别重要？所以是不是只要他同意，我就可以出去？”
　　守将大哥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身边人，另外几个大哥开口：“要不，试试？”
　　“好。”
　　说罢，晏翎一个转身冲着上城墙的台阶跑去，几个守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站在了陆凛面前。
　　“完了。”
　　陆凛听见身后的动静转了身，看见晏翎的那一刻愣了神，随后皱起了眉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不知礼数的姑娘，衣着打扮暂且不说，就是这城门她如何上得？更何况现在是当值时间。
　　“谁准你上来的？”
　　晏翎停下脚步看他，陆凛的装扮跟上午她遇到的不同了。
　　此刻一身白色圆领袍，用金色的线绣上的花纹漂亮极了，腰间一条黑色的编绳宽宽一绕，袖口被束缚住。头上的黑色发绳此刻变成了金色的冠冕，两边垂下两条金丝，那副玄黑的龙角面具变成了半扇金色带着羽毛的样式，整个人不像久经沙场的将军，反而像这京城最富贵的子弟。
　　“不能上来吗？”晏翎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哦，就是，那个，我今天太忙了一下子忘记了时间，我现在出不去了。”
　　陆凛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那就等明天开城门再出去。”
　　“我要是能等到明天，我也不至于上来找你......”
　　晏翎一边小声控诉一边摸着鼻子低下了脑袋，陆凛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晏翎抬起头，“但我等不了，我娘亲生病了，急需用药。”
　　陆凛闻言嗤笑一声：“你若是真的着急，也不会拖到这个时间才想起来出去。”
　　“可我赚钱要时间，跟大夫说我娘亲的症状也要时间，”晏翎往前走了一步，“我已经尽量很快很快了，我本来还想去做身新衣服的，我......”
　　“可这不是我为你一个人开门的理由。”陆凛清楚她的处境，也相信她的说辞，因为此刻，晏翎快哭出来了。
　　晏翎不是演的，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没可能了吗？”
　　陆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之后说：“你愿意等我一会儿的话，我等会用令牌带你出去，也光明正大些，要不然陛下问起来我也担不起责任。”
　　“要等多久啊？”晏翎往城外看了一眼，她看见了站在城墙边的独耳。
　　陆凛侧身，问小厮：“老夫人还要多久？”
　　“快了，刚才传书过来说一炷香的时间，现在算算......不过一刻钟。”小厮跟了陆凛一天，此刻也没有刚见时那般畏惧了。
　　陆凛点了点头，再次看像晏翎：“听见了？”
　　“听见了，谢谢。”说着，晏翎便要转身下去。
　　陆凛看着她的动作再次皱了眉：“干什么去？”
　　“我下去等啊，在这里等不好吧，你不是在值......当值吗？”晏翎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他。
　　“你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吗？怎么什么规矩都不懂？”陆凛深吸一口气，“城门关闭后在城墙徘徊逗留者，一律按照犯夜处置。”
　　晏翎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就是，我不能下去等的意思？那我跑的远远的。”
　　“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我要找你？”
　　“那我怎么办？”
　　陆凛觉得眼前人跟白痴没什么区别：“站在这里，等着。”
　　晏翎转身上了台阶站在他旁边：“那，谢了。”
　　“别说话。”
　　晏翎乖巧地闭上了嘴，跟着陆凛靠近边缘，然后偷偷向下望，独耳也发现了她，在下面喵喵叫：“你怎么上去了？今天还回家吗？”
　　晏翎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斜楞身边的人，独耳看懂了：“点头或者摇头，回家点头，不回摇头。”
　　接着，晏翎在陆凛疑惑的目光里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独耳干脆卧在了地上：“陆凛在看你，自求多福吧。”
　　“啊？”晏翎慢慢转头，突然一下对上陆凛的眼睛，吓得后退了一步。
　　陆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下面的猫：“你养的？”
　　“啊，对，这不是回家晚了不放心来接我吗哈哈......”
　　陆凛严肃地看着她，她也没法缓解尴尬，只能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
　　“主上，”一名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蒙着面的人从瞭望台跑过里，“夫人的马车来了。”
　　陆凛点了点头：“下去了。”
　　说罢，陆凛先一步跑了下去，守将见状看了城门，没过多久，陆老夫人的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一位年轻女子从里面先一步跳了下来，然后车夫搬来了凳子，陆老夫人才掀开遮挡物走了出来。
　　陆凛见状迎了上去，代替年轻的女子伸出手搀扶她：“母亲。”
　　“怎么在这里等我？”老夫人一身朴素，手腕上缠了一圈佛珠，“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回去吗？”
　　“刚好当值。”陆凛笑了笑，那是晏翎头次在冰山脸上看见笑，不过还是话少。
　　夜禁之后无论什么人都不能在京城中驾车驱马狂奔大喊，陆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马车停在了城外，第二天夜禁解除会有小厮把马车取进去。
　　唯一随行的仆从下了马，牵着马绳走在后面，陆凛却转头看他：“不过多久没见，听澜也与我生分了？”
　　听澜闻言笑了：“我瞧着将军今日威风，身边可不缺我这副将小厮。”
　　陆凛笑了笑没说话，反而是陆老夫人注意到了一边的晏翎：“这......”
　　“今日错过出城时间的姑娘，家里老母重病，儿子这才擅作主张想借母亲回来开城门的机会将人送出去。”
　　陆凛看了一眼晏翎：“还不走？”
　　“哦哦，这就走这就走，”晏翎小跑着从陆凛身边经过，小声开了口，“多谢将军。”
　　晏翎跑到城外，冲独耳叫了几声，后者起身朝她慢慢走过去：“困了，你抱着我。”
　　“行，”晏翎弯腰将独耳抱了起来，“辛苦你等我一天。”
　　独耳没说话，在晏翎怀里翻了个身。
　　陆老夫人静静地看着，直到晏翎消失在远处才重新看向陆凛：“倒是跟你一样，是个喜欢兽宠的孩子。”
　　“母亲。”
　　陆凛的耳垂有些红，陆老夫人笑着轻拍他的手：“这有什么，有所爱才能有所成。”
　　“是，母亲说的是。”
　　陆凛扶着母亲往将军府走，他前日才回来，但无奈身上军务多，干脆就留在皇宫夜宿了一晚也方便跟皇帝汇报军情，所以此刻才是母子二人真正的重逢。
　　陆凛一路话少，陆老夫人也不恼他，只是耐心地询问他的日常起居和战场经历。
　　刚到将军府门口，副将承彦等候多时：“将军，前方军报。”
　　“那我就先进去了，跟承彦进来说，别累着了。”陆老夫人松开陆凛的手，后面的听澜自然的接了上来。
　　陆凛看着母亲走进去，将目光移向承彦：“如何？”
　　“凉水一带的外族近日好像在搞什么祭祀，聚集了不少猛兽，甚至抓伤了巡逻的将士们。”
　　陆凛闻言皱起眉：“为何会抓伤我方将士？划定的界限不是有几十里的间隔？”
　　“他们说，战后缺粮......”
　　陆凛打断了承彦的话：“陛下知道了吗？”
　　“还未曾上报。”
　　“行，待我明日进宫跟陛下说吧，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今晚的轮值我一人便可。”
　　承彦离开后，陆凛盯着将军府的牌匾看了很久，此番出征并未彻底清剿外敌，他有时真的不知道到底配不配得皇帝这亲手写下的头衔。
　　叹了口气，陆凛转身要往城门口走，却听见一边的小巷子里传出鸡叫声，接着便看见三四只鸡扑棱着翅膀往外蹿，看见陆凛的那一瞬间安静了几秒，如何更加聒噪地跑走了。
　　陆凛想起上午的那几只鸡，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慢悠悠走向城门，果不其然看见了鬼鬼祟祟的四只鸡：“等会趁空，城门开个小缝，让他们回家吧。”
　　守将应了一声，然后在不久之后开了城门，几只鸡就那么逃了出去。
　　陆凛在城墙上看着，看着不远处的树丛里躲着的少女，后者看见那几只鸡之后抱着怀里的猫跳了起来，然后一人一猫四只鸡，就那么吵吵闹闹地消失在陆凛的视线里。
　　“她叫什么？”
　　刚才瞭望台的黑衣人在陆凛身后开了口：“晏翎，表字含清，她的父亲本是宫中认准的家禽供应商，前不久意外去世了。”
　　“那重病的母亲呢？”
　　“积劳成疾，不过她有一个舅父，好赌，前些日子欠下裴小侯爷不少银两，想来也是缺钱的，晏姑娘此举也是......”
　　陆凛看了他一眼：“此人日后若是进城，传人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