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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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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临嫌弃地挪开视线，不再跟那颗眼球“深情对望”：“望仔，干活。”
贺望之瞬间打起精神，一扫之前的无精打采，利落地戴上防酸手套和护目镜，谨慎而迅速地跨过粘稠的污秽。
“赵颉，C级物理流体异能，通过皮肤分泌酸性物质，可溶解特定范围有机物和无机物。昨晚17:30因破坏公共安全被捕。”贺望之语速平稳，但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凌晨2:50至3:15之间，身体机能因强酸腐蚀集中崩溃…无抢救价值，死透了。”
“死因。”薛临声音没什么起伏。
贺望之将手轻按在赵颉后脑未被完全溶解的区域，闭上眼，眉头紧锁。
几秒后，他猛地撤回手，睁开眼时，困惑中带着强烈的不安。
“表面证据…指向自主行为导致的能量失控，即自杀。”他看向薛临，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组长，这违背了超能力生理学的基础认知。”
副署长声音发颤：“为、为什么这么说？”
“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贺望之尽量清晰地解释，指向惨不忍睹的尸体，“就像人无法真正掐死自己。超能力者的本能会阻止能量回路反噬自身，这是写入基因的铁律。理论上，他不可能用自己的酸液做到这种程度……”他看着隔间内的景象，脸色有些发白。
副署长嘴唇哆嗦：“那这是……”
贺望之和薛临交换了一个眼神。
“异常案例。目前唯一记录。”贺望之深吸一口气，“我去通知检验队和后勤。”
他果断脱下手套，几乎是用拖着把腿软的副署长带离。
薛临用手环快速扫描现场，记录关键影像。
尔后，他转向一直沉默观察的顾弋舟，嘴角勾起惯常的弧度：“顾监察官，有何见解？研究院有教你怎么处理人体酸汤吗？”
顾弋舟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扭曲的残骸，声音平稳无波：“抵达前，我已调阅并阅览完毕警署的完整监控记录。”
“哦？”
“监控显示，”顾弋舟的目光锁定薛临的脸，“死者自溶过程启动前一分钟，开始持续呼喊你的名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耳机里那令人不适的嘶哑音频，“先是恶毒的咒骂，然后是绝望的祈求，最后是含糊不清的忏悔与……告白。”
顾弋舟向前逼近半步，淡蓝的眼眸深不见底，清晰地映出薛临那张带着玩味表情的脸：“薛临，基于现有异常点，我有理由质疑——他真的是自杀吗？”
“还是你通过某种未知手段，‘说服’了他？”
空气凝滞，弥漫开无声的较量。
*
“结论很明确：生理指标、能量残留谱系、神经反射弧末端痕迹……所有可检测项均符合自主能量失控特征，即自杀。没有外力介入或精神诱导的直接证据。”韩叙摘下口罩，把报告递给薛临，语气带着工作被打扰的不耐，“薛组长，重复询问无法改变事实。”
薛临没接报告，反而一把拽过旁边冷着脸的顾弋舟，推到韩叙面前。
他自己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韩老师，韩大神医！你得给我们领导解释清楚啊！他非怀疑我教唆杀人！你要不还我清白，我以后在SPED还怎么混？还怎么面对特勤队父老？”
韩叙的目光在薛临做作的表演和顾弋舟线条冷硬的侧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他脖颈那个显眼的银色代码上。
韩叙的神色带上揶揄：“怎么？昨晚直播里再续前缘热度还没消，今天又开始演沉冤得雪？薛临，你跟这位顾监察官的‘工作关系’……还真是深入且频繁。”
薛临立刻站直，一脸正色：“韩医生，思想纯洁点。我们这是严谨的案件调查流程。虽然他确实在某些维度上高度还原了我前夫——”
“够了。”顾弋舟下颌线绷紧，声音冷硬地打断。
他猛地攥住薛临的手腕，力道不容挣脱，几乎是拖拽着将人迅速拉离了检验科门口。
*
薛临被顾弋舟一路拽着，推进僻静无人的消防通道。
他的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面，发出一声闷响。
“啧…顾监察官，把墙砸坏咱们要赔的。”薛临吸了口气，语调带着点调侃，但眼神已经沉静下来。
顾弋舟欺身上前，铁钳般扣着薛临的肩按在墙上。
顾弋舟的眼神锐利，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请解释。你做了什么？”
薛临被迫仰头看着他，脸上那点玩世不恭彻底消失：“事实就写在检验报告上，顾监察官。我只是一个按时打卡、努力搬砖、偶尔还要被空降领导冤枉的基层小组长。我什么都没做。”
他的嘴角忽然又扯出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顾弋舟的侧脸。
“还是说……你是因为昨晚那个小意外，对我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兴趣？以至于看什么都像是我设计的？”
顾弋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扣着薛临肩侧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薛临仿佛感受不到那力道，笑容越发恶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耳语：“对我好奇？研究院没让你看我的档案？”
他故意放缓语速，目光紧紧锁住顾弋舟的双眼：“让我猜猜——是不是申请被驳回了？权限不够吧？”
“……”
“看来是猜对了？”薛临笑容里带着胜利者的从容，“真遗憾。被精心制造出来的高级工具，却连下属的底细都摸不清。你说，研究院派你来SPED，核心任务是监察我们……还是，”他刻意停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防着你，发现某些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顾弋舟的脸色在通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沉。
薛临清晰地捕捉到他喉结细微的滚动和身体瞬间的僵直。
气氛剑拔弩张——
“哟！二位，消防通道风景独好啊？”有声音突兀地在通道入口出现。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迅速转头。
消防通道门口的空气奇异地波动了一下。一个穿着SPED制服、顶着一头乱糟糟卷毛的年轻男子凭空浮现。
男子左手一杯咖啡，右手一个文件夹，脸上挂着“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好事了但我真的好想围观”的欠揍表情。
白漆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韩医生让我送报告，顺便——”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吹了声口哨。
“——来换班。怎么，你俩准备接着搞强制爱？快继续，不用管我。”
顾弋舟/薛临：“……”
白漆的出现把紧绷的对峙炸飞，留下一地尴尬。
薛临：“顾监察官，打个商量，咱们先把他灭口，再接着谈怎么样？”
顾弋舟率先松开钳制薛临的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一大步，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
薛临倒是无所谓，他揉着被捏得生疼的肩，和白漆对呛：“下次再这么神出鬼没，我就真的用你去刷墙。”
他转向顾弋舟，又换上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为了SPED的声誉和你宝贵的清白，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让这位目击者失忆，物理性的那种。”
白漆完全无视了薛临的威胁和顾弋舟的低气压，笑嘻嘻地上前把文件夹一递：“检验科的最终报告。”
白漆：“不过说真的，赵颉那案子挺邪门。望仔那边初步清理完现场了，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听小鱼说，犯人昨个儿还活力满满骂你来着，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薛临耸肩，接过报告，看都没看就拍到顾弋舟怀里：“检验科的金口玉言，领导收好。”
“这案子是罕见，但报告白纸黑字写着‘自主能量失控’。流程上毫无问题。”薛临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地刺向顾弋舟，“至于他死前喊我名字……这行干久了，什么疯话都听过。恨啊爱的，临死前念叨两句，不稀奇。证据链完整，逻辑自洽，再深的合理质疑也得给客观事实让路。你说呢？”
顾弋舟捏着文件夹，眉头紧皱。
薛临的话滴水不漏，堵死了他所有基于“异常感”的追问。冰冷的报告，与薛临此刻的冷静，都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翻腾的思绪上。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在通道里的逼问，在现有的证据面前已经站不住脚了。更让他烦躁的是，薛临精准地利用了这一点，将他置于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位置。
“邪门归邪门，”薛临不再看顾弋舟，转向白漆，恢复了平常的调调，“该取的样取全，现场记录做细致点。”
白漆点头：“明白。望仔在那边盯着呢。”
顾弋舟不再与薛临辩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会显得他别有用心。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憋闷。
他扫了薛临二人一眼，目光复杂。
“所有相关资料，包括现场扫描记录、检验报告、以及任何可能相关的证物记录，明天上午九点前，提交到我办公室。”顾弋舟的声音恢复了平板的公事公办，却比之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另外，薛组长，”他盯着薛临的眼睛，一字一句，“请规范你的行为。我会保持对你的审查。”
说完，顾弋舟不再给薛临和白漆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步履稍快地离开了消防通道。
“……冻死个人。”白漆搓了搓胳膊，看着顾弋舟消失的方向，“这就被怀疑了？真有你的。”
“堂堂监察官连档案都调不出，无头苍蝇一样随地疑神疑鬼。”薛临语气鄙视，随即叹口气：“再说，我这么招人，被犯人念着也是错吗？犯人的感情也是感情啊。”
白漆在一旁作呕吐状。
“你悠着点吧，人家好歹挂了个监察官的名头。”白漆撇嘴，“把人惹毛了，到时候告状到研究院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毛就毛呗。谁让他的脸这么晦气。”薛临冷笑，“你干活吧，我回去歇会。”
“对了，”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笑容恶劣，“论坛里的热帖再转我一份。回头我裱起来挂监察官办公室墙上，给他补个见面礼。”
白漆：“……行啊，你是真活够了。”
薛临摆摆手，悠哉地走出了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