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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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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白荼,合欢宗的女修。
大约六百岁的时候,我认识了桂树生。
桂树生时年二岁,凌霄宗弟子。他在一众小孩子之中并无出奇,只是黑头发黑眼睛的配色颇合我眼缘,我玩了他两年,打道回府养灵蛋了。
再见是他成年后拜访我。
我打量了一会儿这年轻后生,想起是十几年前那小苗苗。
断眉和泪痣有一点点好看而已,没什么记忆点。
当时的道侣是万剑山的掌门。
我跑出去找别人玩之后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爽,我想解除道侣契约,他的脸又肉眼可见地黑了又黑。毕竟是很照顾我的前辈,我送了他许多积攒的药草,把他送飞升之后我就开始痛快地浪,并准备努力修炼——也就是多收集点元阳。
说实话,好些人我都是光送礼、不下手的,这纯属心血来潮,我反省。哎,话说回来,反正大家都认识,合欢宗的妖女白荼还不有名吗?
从我认识的人的名单里往下数,头一个刚好是桂树生。
桂树生这些年还挺努力,修为尚可。可怜这孩子连把本命剑都没,我就送了套材料。
培养感情再摘取元阳的过程还算顺利,我本想就此跑路,想想多年前他还是个小苗苗时可爱的模样,看看现在他还弱得很的身板,我决定再陪他几年。
“跟我结为道侣吧。”他突然说。
“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跟我结为道侣吧。”
“桂树生啊……”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他这样不可动摇的表情,是我第一次见。
想一想,这小苗苗还算顺眼。
最终我答应了他。
桂树生的父亲送他的道侣礼物,他转头就当生日礼物送给我了。
那点子玩意真让人哭笑不得。
作为道侣的日子说来也快,我四处游历,隔些年岁便与他一起走走。
攒下的灵药灵草避雷符层层给他塞。
后来的故事其实乏善可陈。
我向他提出离婚本是寻常事,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反复又反复地求婚。
离开他之后,我在外浪,又转头回来拜访他,送些礼。过了些时日,他就会求婚。
又来?这小混蛋。
……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我最终也都答应了他。
如此说来,都像是一种默契了。
这次的求婚,我拒绝了。
这样反复,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况且我相中了一个佛子,后来又认识了一只小白猫。
结婚之后,我都不敢出去浪。宗里有前辈浪的太飞导致池塘里的鱼苗堕魔了,魔修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容易被雷劈。我不想让他遭这个罪。
我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下去。
我们一起游历时救下很多孩子,他都收徒带回凌霄宗了。
这天我在凌霄宗闲逛,发现桂树生的一个女徒弟喜欢男徒弟,而男徒弟喜欢我。
我打算撮合这俩人。
我当然没有抱着严谨端重的想法,只是顺手拉拉配对,也算是成人之美。可能就是这态度太轻慢,才弄得后来多出那么多麻烦。
为了让男弟子不再喜欢我,我捅了他一剑。
他死了。
事发突然,行凶者我都很惊讶。他怎么这么脆?
桂树生就此跟我结了仇。我送去的礼,他都拒之门外。
这都怪我,我哪里想到会有今天呢,当初一股脑把好东西都送给了他,现在他什么也不缺。
我烦了。
可能徒弟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吧。不过真的就比我还重要吗?亲手养大的孩子也这般容易湮灭恩情。
我换位思考,如果我一手养大的徒弟被打杀了,我大概也会跟对方不死不休吧。不过,他的徒弟都是散养,也没见得他多上心。
我打伤了他,又送他还春丹。还春丹他吃了,仇恨他没放下。
我放弃了。
或许这仇恨真的无绝期,或许他已经被我打动,只是还想再拿乔。但是这都与我无关了,我不去猜测他的想法,也不再体贴他的纠结。
我兴致缺缺,懒得再理睬。话虽这么说,可是我知道,这件事没有过去。我不在乎他从此对我的刀剑相向,不过若是他变心,就是两码事了。
说是我多么在意他,似乎也没有。当然我也必须承认,多少有点不甘和被辜负的不快,但更多的是有趣而已。
他的修为远比我低,会持之以恒地向我报仇吗?我要看看他之后会怎么样。
我真是个坏人。
他偷袭过我几次,后来就没影儿了,不知道是闭关修炼去了还是放弃了。
我到他的洞府转了一圈,桂树生马上提剑,看来是准备潜心修炼找我报仇啊,嗯,你加油。
白荼是合欢宗的女修,也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妖女。
说是这么说,但是,谁能抵挡住那眸光呢?清月般的银瞳,却在看向自己时点亮绚烂热烈的光彩。
桂树生在年幼的时候和白荼相识。
白荼偷偷给桂树生穿了女装,带出山。
桂树生采了路边的野花送给白荼。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白荼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摸摸桂树生的头,把花别在了小孩发边。“你摘的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白荼也曾偷偷把桂树生绊倒然后又把他抱起来,小苗苗破涕为笑的样子还蛮有趣。
白荼送他灵草,喂他点心,给他过生日。
可能养成凌霄宗的小男孩都是这个套路,但不论如何,白荼乐在其中。
白荼总是念旧情的。
少年游历四方的时候,也曾与人结仇。偶尔去拜访白荼,总是一副相谈甚欢的好性子。
少年闯荡的时候,妖女也在满世界闲逛,帮宗门跑个腿,在万剑山山头看个日出,到魔域薅一把魔皇的草,跑去大殿拨拉佛子的佛珠。
白荼是个无情多情又有情的妖女。隔一阵日子,她会给所有熟人朋友送礼,成捆地送,送的全在刀刃上,有本命剑的绝不给材料。
在桂树生跟妖女真正开始纠缠之前,桂树生也这样收过好几次的礼。送的人一视同仁,收礼的人却挂在了心上。
白荼其实是个心软的妖女。
若说她对自己的裙下之臣有多少情爱,倒也不见得,但总有份情意。她答应了星机阁长老的求婚,便是因为这份心软。可她骨子里有不羁放纵的风流,数十年后就主动要求解除道侣契约。临走前虽说干脆利落,却也会送上一大堆前夫正缺的灵丹妙药,不能说她对自己的伴侣毫不关心。
“如果我是他们,我就会问你一句:白荼,你到底有没有心?”女妖笑着调侃,长长的尾巴点着白荼的鼻子。
白荼抓了尾巴尖放在手里揉捏,“我没有碰见个顶顶合我心意的郎君啊,我的要求也不高,好看就行。”妖女的表情越发无辜了起来。
“再说了,我的节操明明还在,我虽然浪,但是我不出轨!”
“什么是出轨,什么又是不出轨?”同宗的姐妹嗑着瓜子,“所以说没有婚约才最自由咯。”
也曾共度佳节、共赏月圆、一起躲雨、探索秘境、游历人间、修炼法术、学习御剑。
这一天,桂树生将朋友介绍给了白荼。
白荼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瞥桂树生。
“小树苗,你一直以来都在想什么呢?”
和白荼结为道侣是他心中一直的渴望,终于有一天,他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这个请求。那次,白荼少有的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
白荼在那件事之后似乎改变了一些,但似乎又没什么改变。
这样的麻烦是她自找的,只是脱离了她的控制。
反省归反省,又有什么必要去改呢?这世间广大,容得下一个妖女作乱。
白荼还是闲散地猫在自己的洞府,游历的时候带着没心没肺的洒脱。
白荼似乎已经忘了桂树生这个人。
桂树生不断修炼,有所增益,在白荼出门的时候刺杀她。
白荼神情微动,有些惊讶。她躲过了桂树生的攻击。
后来,她只是懒懒地拨开桂树生的剑,眼里毫无波澜。
再后来就记不清了。好像是碰到了个长得很眼熟的小孩,对白荼好感颇高。一查家谱,竟然是桂树生被一名女子救下之后两人婚后的孩子。白荼再去看,桂树生还是恨她。
最后,到底是不是玩家倦了,一剑了结了桂树生呢?玩家忘了。虎头蛇尾,玩家结束了那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