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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礼之杀也 ...
难度不算大,我安全着陆在红木桌上,接过魏桐启在上方给我递来的食盒。
我悄然穿过高耸入天的红柱,来到魏楮堂面前,却见他跪坐在蒲团上,捧着本书,眼里含笑地注视我。
“看见我,你好像不惊喜。”
“惊喜,只是惊过了,只剩下喜了,而且我已经有点预料了。”他指了指那墙用矮胖柱隔出的通风口,“你们动静太大,我都听见响了。”
“第一次,经验不足。”
“嗯,看来偷情偷的次数还不够多,多来几次就熟了。”
我想起上次在沈宅的经历,嗔骂他不正经。
我放下食盒,弯下腰,“在看什么?”
魏楮堂没回,我抽了他的书,瞥见了里面的一句话:
[文貌省,情欲繁,礼之杀也。][1]
我把书一合,随手扔在了一旁,再把我刚刚摘的、别在胸口的玫瑰拿出来,单膝跪地。
我郑重地说:“‘他们种小麦,我种玫瑰,我饿死,浪漫不死。’[2]”
“这位先生,你要小麦,还是要玫瑰?”
他眼里泛笑,却毫不客气:“两个都要。”
“贪心不足。”我看进了他的眼睛,“鱼和熊掌难兼得。”
他轻笑,“那要你。”
气氛太好,我在他干燥的唇上印了个吻,蜻蜓点水。
我把玫瑰塞在他的衬衣口袋里,搔了搔他的下巴,“给你带了点点心。”
“看来我会错了意,你原来真是来请我吃点心的。”
我不解:“不然你以为?”
他没脸没皮一笑,笑得流氓又野气,无耻又帅气。
我懂他什么意思了,连忙抬手堵了他的嘴,生怕他真会在几十座灵牌前做出些出格的事。
“懂了,但别说。”
他看似可惜地耸耸肩。
我揭开食盒的盖,把一只提梁壶拿了出来,“厨房阿姨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个保温壶,只能给你带个茶壶了。”
“没事,一样。”
他说罢,习惯性掀开盖子轻嗅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给他递茶碗,他就直接把茶倾倒在口中。
“别都喝光了,留着点,待会吃点心用来解腻的……”
没等我把最后一个字的音念准,他就搁下茶壶,朝我倾身,将一个吻落在我唇上。
他的舌探入我的口腔,有着绿茶的清香,像一朵温热的花瓣落入了我的口中。
我含住那片花瓣,与之缠绕。他挑逗着我的神经,我几欲窒息。
一吻毕,我被他闹得耳根发烫,可能是祖庙里的气氛太严肃太庄重,我觉得在先辈面前失了礼数,说了句:“大不敬!”
他无所谓地一笑,“这有什么,魏家准媳妇在祖宗面前还害什么羞。”
我瞪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是准女婿?”
“女婿也行,但就要换你付彩礼了。”
我可不吃他这套,佯装嫌弃道:“那算了,光进门还搞这么多虚礼,这名头不要也罢。”
他却不依,说:“不行,我就算不要脸,死缠烂打也要把你这‘东床快婿’招回家。”
我忙往他嘴里塞了只小笼包,堵了他的嘴,用粤语说了句:“口水多过茶。”
“喝空了半茶壶水,难怪这么能说会道。”我笑说,“小心到时吃完点心后没水,噎死你。”
他也笑,摇了摇空了一半的茶壶,“空了也没事,我小时候就经常朝祖宗们讨烧酒喝。”
我细品了他这话,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烧酒,那种摆在神台上用来祭拜的白酒。
我笑道:“我算是知道你千杯不醉的能力是打哪来的了,感情这是童子功。”
“夸张了。”
“那酒好喝吗?”
“很冲鼻,挺辣喉的,但冬天喝的时候很暖。”
我盘腿坐在地,他跪坐在蒲团上。我撑着脑袋,看着他缓慢而优雅地咀嚼着,看见他微微冒青茬的下巴,微阖的眼帘,微微伏弯的脊背,觉得他有种浪荡在街头、落魄于江湖的落拓气,虽有种莫名的张力,但我依旧觉得心里一阵酸。
我抬起手掌,抚上他的脸,手掌带过他那富有手感的青茬,揽过他,说:“看着憔悴了。”
我端详着他,却发觉他右脸处有几道红痕,看起来像是手印。
我托着他下颌的手一抖,没说穿,但心里还是酸。
我拨弄着他额前的头发,犹豫半天还是说,要不你跟魏老爷子认个错……
看抓住我的手,眼神有种笃定的意味,“要换作你,你会去认这个错么?”
我说,不会。
“那就足够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依旧饱含神采。
他倾情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律加速。
一盒点心见了底,我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撇过眼说:“我不能待太久,而且魏桐启还在外面等着。”
“招招,”他问,“你……怎么进来的?”
“沈轩程带我来的。”
魏楮堂的眼神古怪了一瞬,饱含着意外、惊奇一类的情绪,虽然极其短暂,但我看见了。
我掩饰说:“他这人喜怒不定,他会答应带我来,我其实不感到意外。”
他轻啄我的唇,我尝到点心甜腻的香气
他说:“公司项目不会允许决策者缺席太久,老爷子不是那种会因为家事耽误公事的人——不用担心我。”
“嗯,我等你。”
我会一直等你。
相信我们也一直相互等待了好久。
我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发觉自己脚底一麻,应该是刚刚盘腿坐太久了。可偏偏不巧,祖庙的门后有金属响动的啷当声,可能是有人来开门了。
我以为魏老爷子来巡视了,连忙给魏楮堂递了个眼神。
魏楮堂却不慌不忙,悄声问我:“要躲吗?”
这不废话?
他笑了笑,掀开神台下的明黄的雕纹桌布,我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往底下钻。
这一套动作很滑稽。
我大气也不敢喘地躲在桌下,顺便把食盒也带到桌下。
好歹魏家先祖够豪气,这桌子足足有几米长,宽似大床,优质木料还发着暗香,也不至于让我太憋屈。而且底下还有一只蒲团,我顺势把手搭在蒲团上,挑了个颇为舒适的姿势侧依着。
外面的人果然进来了。
听脚步声,应该只有一个人,来人穿的应该是皮鞋,脚步很稳,不紧不慢,给人一种闲逛散步之感。
我以足音辨人,听这步调,我竟觉得有些熟悉。
来人越走越近,明黄暗纹的桌布微微透光,我能隐隐看见那人的腿在桌前打下的阴影。
我放缓呼吸,小心地观望四周,只能看见方方正正的桌底构造,深觉自己像深更半夜偷吃完,躲在床底下大气也不敢喘的情妇。
“看来我来晚了,这次又没当场捉到奸。”
语气随意。来人是沈轩程。
我松了半口气,但我没想从桌底出来,因为这样看着有点蠢,而且会显得很尴尬、很狼狈。
魏楮堂没否认,“但对于我们来说,您来得正好。”
……
“本来聊得挺好的,但到后面我试了试他,管你家老爷子叫亲家,他听完就翻脸了。”沈轩程说。
“您居然没被老爷子当场赶出来。”
“说明我这个‘泰山大人’还是拿得出手的,你家老爷子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两个男人齐声笑了,我竟觉得他们有点中年男人谈公务、聊国事外加自吹牛皮的氛围在。这个想法让我为之一惊,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怎么进来这里的?”魏楮堂问。
“我跟老爷子说,我们来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让你带领团队进驻法国,从而打进外国市场,我继续投资魏氏。”
魏楮堂没说话,似乎是在思索,“入驻法国不是个好计划,巴黎为世界闻名的时尚之都,美妆设计行业本就竞争激烈、同质化严重,加上国内外对欧洲百年老牌的信任度、追崇度依旧很高,入驻本就是夹缝生存,也会面临被打压得抬不起头的风险……我们在国内大市场里都还没崭露头角,知名度还远不及八九十年代那会儿,现在‘走出去’未免操之过急。”
我听见他转而说:“这不是个明智的决策,我相信你也不会轻易同意——老爷子给你开的条件是什么?”
“他能让利于我,同时,他能像我一样,不干涉你们的事。”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沈轩程语气随意地说:“不管他选择入驻哪个国家,本质上也是要你们异地,然后让你们日渐生疏,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言而喻,这老头子坏得很啊。”
魏楮堂说:“老爷子还在一日,公司董事长就依然是他,但董事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
沈轩程说:“这个决策能不能过是你们的事,反正我在公司董事会里,没多少人会出来反对我的决策。”
魏楮堂含着笑意评价,“刚愎。”
沈轩程轻笑了声,没反驳。
“我这人呢,没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菩萨心肠,就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你们年轻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沈轩程似乎要走了,脚步声渐渐远了去。
我这个姿势倚着难受,闻声终于松了口气。
谁知他的脚步声陡然停了下来,“儿子,别躲了,回家了。”
我的气松了一半,却又生生憋了回去,以为他这人要使坏诈我,我反倒不动如山。
“上赶着给人进门当小媳妇也不用这么着急……”
姓沈的又在胡言乱语,我忍不住了,从桌底里出来,呵道:“沈轩程!”
“哟,原来在桌底下。”
他斜瞟了我一眼,说完便抬脚走出门了。
我的腿不麻了,却感到惊讶,低声问魏楮堂,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楮堂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被姓沈的诈了,匆匆跟魏楮堂接了个告别吻,就走出了门。
我把门虚虚掩上,把门上的铁链草草地挂在把手上,却没上锁,转身紧跟着沈轩程,问:“你诈我?”
“也不算,我本就知道你在祖庙里。”
“那这次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来的时候跟魏家老二打了个照面,我就猜是他带你来祖庙的,应该也是他跟你通风报信,叫你来魏家的。不然魏家家风严谨,他们连家里的帮佣都是不会说中文的菲律宾人,你又怎么会知道魏楮堂被关禁闭。”
他明察秋毫,我心服口服。
“话说你怎么会藏在桌底下?多失分儿啊。”
“不然你觉得我能藏哪?”
“我还以为你会翻墙进来,也会上房梁待着。”
“……”
我为他的逻辑所折服:“您是金庸看多了。”
我继而问:“那你刚才说的‘条件’,是真的?”
“半真半假。”
“真在哪?假在哪?”
“真的是,魏钟鸣不允许自家孙子跟男人搞在一起,但碍于我与他的情面,所以送他出国磨炼,以此为借口,好生疏你们的关系。假的是,他出不出国,看的不是魏钟鸣和董事会的决策,而是他自己的潜在意愿。”
“怎么说?”
“魏钟鸣大病过几次,董事一职空了好久,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乖孙早就把他在魏氏的实权给架空了,他只是个空有名头的耄耋老人,魏楮堂被他掌控了这么多年,要不是还念着他们爷孙之间的旧情,他早就跟魏钟鸣翻脸,自己坐上董事席了。”
他说:“他是狐假虎威的狐狸,早年在面上仗着魏钟鸣的虎皮掌权树威,在暗处靠着自己的狐狸笑面讨好安抚其他股东。到现在,魏氏不再是魏钟鸣的一言堂了,而是魏楮堂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沈轩程说,“就像当年,他前脚在宴会上挽上了格林家的大小姐的手,后脚他就经露辛达引荐,坐在格林先生家里,跟那位美国大亨谈合作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抿抿嘴,不说话了。
沈轩程继续说:“从他接手魏氏以来,已经快十年了,长江后浪催前浪,他已经在家族企业里树立了极高的信誉与地位,不需要再看魏钟鸣的脸色了,魏钟鸣不合理的、触及到各方利益的决策,虽只是面上答应了,但只要他不点头,就没人敢动。”
“这件事也一样。”他一笑:“但家族礼制观念深植国人的心,他会不会为了你跟魏钟鸣彻底翻脸,会不会脱掉他在外界面前披着的‘尊老知恩’的这张皮,那就得看他怎么选了。”
沈轩程语气平常,跟观众席的人观演评价戏剧的语气一样。
我了然他的意思了。他这是顺水推舟,借出国这个由头,试魏楮堂是会委屈我和他这段感情,向魏钟鸣一类的权威低头,维持他在家族企业里的声誉,维护这家族祥和的局面。还是会借决策失误,或者借其他由头把魏钟鸣踢下台,宣誓后浪的胜利。
文貌与情欲,两难得。
“你是在借机试他。”
沈轩程挑了挑眉,似乎是默认。
“但这就像西方政.客爱玩的‘Yes Or No’的诱导性问答一样,是个赤裸裸的陷阱。”
他没否认,旋而说:“但我说过,那个男人不是省油的灯。”
我被他的话噎了半天,心里跟打了结的麻绳似的,拧巴巴的,逮着机会就说:“你也不是。”
他哈哈大笑,笑出浅淡的褶子,像湖面的粼粼微波。
一会儿后,他的笑渐渐低了,变得格外平静。
他转头望向渐落的阳,“这条路太黑,要燃尽自己的脂,迸发出亮光,才能看到前路。”
“不为别人,但为自己。”
[1]出自《礼论》。
[2]出自作家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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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礼之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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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本开《最纯恨那年跟死对头睡了》,感兴趣可移步专栏!」 指路: 第一卷:书文 第二卷:欲吻(暗恋线,追求线) 第三卷:文与吻(正式在一起) 觉得进展慢的可跳着看,感谢各位的阅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