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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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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业替月荷付了草药钱,月荷在回去的路上,又特意转头回到了猪肉铺子,狠狠砍了一回价,买下了一大块不肥不瘦的猪肉,让陈业回去后到家里吃饭。
他们回到村里时,已经是傍晚了。村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赶着在天黑之前洗菜做饭。
月荷回到家,让柳大虎和陈业将背篓放下,赶紧归置今天采买的东西。
看着一块一块的鲜肉,月荷不由庆幸现在还是早春,温度低,肉类蔬菜能多放几天。
得找个时间挖个地窖了,院里院外也得修整一下,前阵子一直忙着砍柴,现在家里乱糟糟。
过两天还得育苗,打理水田割草犁地。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头疼。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晚饭解决了。
“哥!把你的鸡带走!”
小母鸡也饿了,咕咕过来找食,还啄了刚买的菜!得赶紧搭个鸡窝,将鸡拦住。月荷是受不了一点,鸡到处跑,弄得家里又脏又乱。
对了,还得种菜,可不能天天买菜,她今天来回一趟,手头可是一分钱不剩了。
柳大虎踮起脚,小心将母鸡从月荷身边抱走,路过陈业的时候,还嘀嘀咕咕,“妹妹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柳大虎!喂你的鸡去!要不然我今晚让你吃鸡肉!”
“诶!妹妹!我马上去!”
陈业忍不住轻笑,月荷常常是一副温婉,稳重的样子,偏偏柳大虎是个憨头憨脑,两兄妹处到一起,经常一会好一会坏。
陈业识趣地不掺和兄妹俩的事,免得月荷恼了他。
他把自己的背篓放到柳家灶房的一角,将白花花的大米掏出来,动作娴熟地洗米煮饭。
月荷放下手里的肉,连忙过来,“陈三哥,快别动了,今晚是我请你吃饭,你怎么还用了自己的大米。”
多珍贵的大米,居然也不拿回家里,而是直接拿来她家了。
真舍得,也真让她怪害怕的。
陈业动作快速,“别再劝了,米已经洗完了,直接拿去煮吧。而且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拿回去也吃不上几口。”
陈业不等月荷同意,大步走进了灶房,架起火堆直接生火煮饭了。又将月荷事先拿出来,放在菜板上今晚准备炒的肉,熟练地切成一片片薄薄的肉片。
月荷闲了下来,只能干愣着站在陈业后面,看他煮饭切肉,她无法,索性拿着菜洗干净等着下锅。
月荷一边择菜洗菜,刚回家时的暴躁都少了不少,还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之前月荷为了避免惹出麻烦事,也隐晦地提醒陈业,他最近在她家里用饭,虽然总是避开了村里人,但家里人总会知道吧。
谁家到了饭点会缺人,谁不是蹲守在饭桌上等着吃饭。
结果陈业也不避讳,再加上月荷也听见了村里扯的一些闲话。
陈家的关系也是怪复杂的。
陈爷爷和陈奶奶生有两女一子,另外抱养了一个,便是如今的陈大伯。
陈母早年嫁到陈家的时候,天天作妖,精明刻薄容不下人,天天嚷着分家。
陈爷爷以前当过兵,人很是硬气,他和陈奶奶实在受不了了,一不做二不休将家分了,分家也简单。
当时两个大姑已经出嫁了,而陈大伯原就是村里的人,他生身父亲和陈爷爷一起当兵结果人牺牲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但田地还在。
分家的时候,陈大伯不要家里的钱、地,回了原来的家。
陈父,也就是陈爷爷唯一的儿子,得了所有的家产。
不过陈爷爷人不仅厉害,而且看得远,知道陈父靠不住,也不愿意麻烦陈大伯,分家的时候,牢牢将一部分地一部分钱攥在自己手里。
当时确实也安静了一段时间。
结果陈母先后生了大女儿陈翠英,大儿子陈平,二儿子陈安,三儿子陈业,四儿子陈明。
等到陈业出来的时候,陈母前头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后头又立马生了小的。
大孩子不爱和陈业玩,陈母更是身心力行诠释了,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将最小的陈明护成了眼珠子,更不在意陈业了。
小孩不懂事,河水深浅也不懂,没有人看管照料的陈业可不就出事了。
瘦瘦小小的一个小人儿,就在大冷的天掉进了水里。
幸亏当时陈爷爷发现得及时,将人救了上来,否则陈业早不知道在哪重新投胎了。
但谁知道陈母心疼钱,也惦记着陈爷爷手上的钱,硬是拖拖拉拉不肯带陈业去看病。
哭着喊着,逼得陈爷爷掏钱,最后还让他带陈业回家去照顾,直言她管不了。
如此一来,陈业就一直和陈爷爷住在一起,直到前些年他们去世,陈业长成了半大小伙子。
只是陈爷爷在去世之前,将他的地、钱,全给了陈业,陈母当时可是乐开了花。
陈家早年因为陈爷爷的缘故,称得上长山村的富农了,分了家,陈母他们也得了大头,便供小儿子陈明上学堂,打算考科举当个官。
寒门难出贵子,光是纸墨已经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了。
而陈家供了陈明多年,却久久考不上一个童生,家里早就远不如当年了。
所以陈爷爷一去世,陈母立马惦记起了陈业手里的田地,她三天两头的去拿粮食,三天两头的闹,撒泼打滚大骂陈业,吵得人尽皆知,连附近村子里的人也听到笑话。
陈业也不是一个愚孝的窝囊货,索性将地租给村里最泼辣的陈婆子一家,最关键还是他家生了六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光往哪儿一站,便让人打哆嗦。
用他反驳陈母的话就是,儿子随母,母亲自私自利,他也随了个全样儿,陈母怪不得人。
陈母拿不到地,气急败坏,完全忘了她当初的所作所为,直接大骂陈业不孝顺,父母在不分家他却单独过,不照顾老人!
陈业当场就冷笑了,直接收拾了一下铺盖,回陈家住去。
只是他在家用饭,他便带口粮,不在,便是将他屋里掏空翻空了,也别想找出一粒米。
思绪回笼,月荷瞬间感到了庆幸她穿到了柳家,光是想想陈业家里的情况,月荷就觉得也不用奋斗了,可以直接找个地儿埋了,重新来过。
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一家子的极品,不仅仅拖你后腿,还天天想方设法算计你。
真是可怕……
陈业切完了肉,见到月荷在发抖,将菜接过,“冷吗?我来洗吧。”
月荷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上了嘴,莫名来了一句,“待会将菜和猪油炒一下就可以了。”
陈业一瞬间诧异过后,神色变得越发温和,“行,听你的。”犹如两人搭伙过了很多年日子。
其实刚刚陈业有见到月荷眼里流露出的一抹同情、怜悯,虽然他从未觉得自己需要同情。
但月荷的同情,月荷的感情,陈业想要。
米饭已经快煮熟了,月荷将肥肉倒入铁锅里,唰的一声,开始翻炒出油。
猪肉炒得金黄酥脆,再加上家常的调料辣椒,拍碎了的蒜头,瞬间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
感觉料调得差不多了,月荷再将陈业切得薄薄的猪肉全部放到了锅里,最后再放入郁郁葱葱的野韭菜。
真是一道极好的下饭菜!
柳大虎也将鸡喂饱了,还往家里拎了一桶又一桶的水,“鸡吃饱了!该到大虎吃饭了!”
老虎一声咆哮,月荷就知道是柳大虎回来了,将菜盘子放下,忍不住啰嗦了几句,“瞧你打水也不小心点,衣服又湿了。”
“我有听妹妹的话,是小孩子非要和我玩水。”在吃饭的档口,柳大虎格外乖觉。
月荷顿时皱眉了,担心大虎被欺负,也怕一不小心掉水里去,“以后打水还是得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知道吗?”
“嗯嗯!和妹妹一起!妹妹我们快吃饭了!”月荷念叨一句,柳大虎点头一句,只是不忘拿出两个碗,你一勺我一勺的,给妹妹盛饭,“哇!是白白的大米饭!妹妹!哥哥给你盛满了!”
柳大虎盛饭得起劲,不知道月荷的担忧。
“其实村里也挺安全,而且你总不能看大虎一辈子。”柳大虎心智不全,得一直有人帮扶着,但人总会累,总得喘口气。
月荷虽然知道陈业在关心她,但柳大虎对于她,除了是责任,更是她留在古代的一种牵挂,“你也知道是“也挺安全”,到时有个万一怎么办?村里多的是,为了一口水一根柴打起来的兄弟姐妹,大虎他什么都不懂,你让我怎么放心。”
“陈业,不管以后如何,我走到哪,我就会带我小哥到哪。”
月荷的声音霎时冷硬了下来,仿佛刚刚的亲近,是陈业的错觉。
陈业知道,他比不得柳大虎,但月荷是一点感情也不愿意分给他,他只是一句话,她就能毫不留情将他推到了千里之外。
陈业眼神暗淡了下来,“我不是嫌弃大虎,是担心你,也担心大虎。你总得给你,给他一个机会。大虎一直留在你身边是好,但他总得走出去,和人接触。”
“柳大虎,你需要一个机会吗?”
柳大虎两手端满了饭,只见两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傻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笔直站着,直愣愣回答,“不需要!”
“你看。”月荷略带得意,调皮一笑。
僵硬的氛围一下子被柳大虎打破,陈业无奈对了两兄妹,也舍不得走,自己盛饭去了。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洗澡水,柳大虎时不时发出称赞饭菜的哇哇声,而陈业和月荷低头安静地吃着香糯的大米,油香的韭菜炒肉、蒜头青菜,
氛围又莫名其妙的和谐起来了……
往常都是月荷炒菜做饭,柳大虎洗碗,今天月荷让他先洗澡去。
陈业自觉接过柳大虎的活,洗碗的时候,突然看向月荷,“家里缺个井,改天我请人打口井吧。”
村里娶媳妇,彩礼普遍在5两左右,10两顶了天,前阵子听闻陈家的八卦,陈家小儿子陈明,当年娶了镇上的姑娘倒是给了十几两彩礼,在村里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事了。
而一口土砖井的价格,可以娶一个媳妇了,若不然村里为什么很少有人打井,而是宁愿出家门打水呢。
月荷真不知道陈业是真傻假傻了,在现代,大多数人不缺吃不缺喝的情况下,仍然有很多男人在交往的时候,就已经为了一口饭菜,为了一杯茶水而斤斤计较。
陈业和她八字没一撇,而且天天受她冷脸,居然还处处贴钱。
月荷忍不住惊讶了,脱口而出了心里话,“在我家打口井,你该不会是傻?咳,我的意思是不……”
“我只是想替你分担点。”陈业打断了月荷,神色隐晦而又直白。